年度論壇 1》玫瑰家就在你家!用AR打開繪本宇宙:《病玫瑰》

過去大家印象中的手機製造商HTC,自2016年便關注XR(Extended reality;延展實境)的發展,很早就大舉投入相關研究開發,VIVE ORIGINALS即是HTC旗下的內容品牌,致力於XR原創內容的製作與發行。該團隊內容製作人楊乃甄表示:「HTC成立VIVE ORIGINALS,目的是希望跨界與AI、5G等,共同豐富XR的生態系。用現在的語言講,就是在元宇宙也能有所發揮。」

楊乃甄說,XR是全新的媒介,如同過去電影有電影語言,XR的敘事也需要新的語言方式,需要非常多不同領域的人一起挹注經驗、一起探索「怎樣說故事」。VIVE ORIGINALS成立至今,隨著成員的逐漸增加,也意味著踏足的領域越來越豐富。

成果方面,從最初與導演蔡明亮合作VR長片《家在蘭若寺》,後又與金馬電影學院合作《5x1》系列短片,並且也跨國聯手,包括和日本藝術家小松美羽合作互動藝術《祈禱》、與法國製作公司合作沉浸式VR動畫《咕嚕米的眼睛》等,表現皆出色亮眼。

自2017年《家在蘭若寺》入圍威尼斯影展後,VIVE ORIGINALS就成為各大國際影展常客,走遍全世界。除純藝術領域,也做數位典藏作品(例如楊麗花歌仔戲)。近兩年更涉足流行音樂,開發全球首創的全息音樂元宇宙「BEATDAY」,提供跨裝置的多元沉浸式內容,讓大眾無需專業設備也可以在家裡透過電腦或手機觀看全息內容,用新的方式感受音樂。

➤顛簸的故事有著顛簸的開發

從純藝術到流行音樂,從行遍天下到拓展在地內容,楊乃甄說,除了在國際影展上讓世界看見台灣,VIVE ORIGINALS也希望所開發的內容能飛入台灣的平常百姓家。

《病玫瑰》於2021年與「旋轉犀牛」原創設計工作室共同攜手打造,是世界首部以傳統捏麵人技藝結合VR科技與逐格拍攝技術的新型態沉浸式偶動畫,受美國《Variety》雜誌盛讚為「融合傳統之美與虛擬實境科技的創意佳作」。

《病玫瑰》描述一個小女孩帶著一朵魔法玫瑰,穿越充滿病毒和冷漠的城市,將玫瑰獻給在醫院第一線工作的媽媽。一路上她顛顛簸簸、充滿挫折,但從未喪失希望。

《病玫瑰》專案技術統籌陳敬文表示,第一次看到這個故事,剛好是疫情爆發的時候,讓團隊十分有感,這個IP也因此成為創作的源頭。

除此之外,也有技術面的考量,陳敬文說:「因為技術研發是我們的核心價值,為了讓品質達到更高的水準,在《祈禱》專案結束後,部門同事開始研究如何把VR畫素提升到更高。」那時VIVE ORIGINALS正在尋找下一個創作合作對象,因緣際會結識了旋轉犀牛,「我們發現非常適合部門正在發展的技術,與犀牛經過拍攝測試後,同事們都很興奮,看到偶動畫呈現出來的效果,大家都笑得好開心。」

然而從無到有開發一部VR作品,過程有許多不為外人所知的困難,尤其這次結合的是偶動畫。陳敬文首先解說VR攝影的基本邏輯:一個場景要取不同面向的數個鏡頭,以一個動作拍一張照片的偶動畫來說,想拍成VR,就至少需要8張照片。

他說:「這個工作量太大了,旋轉犀牛的空間不夠用,為了這個專案,他們從新店搬到宜蘭,VIVE ORIGINALS無法跟著長駐宜蘭,因此也研發了整合系統,與他們開啟遠端合作模式。」

「為了這個專案,他們還把全台偶動畫的菁英都集合到一起了!」陳敬文說,因為VIVE ORIGINALS有個目標,是參加隔年的威尼斯影展,所以製作期非常壓縮,團隊成員都必須輪班工作。

攝影之後緊接著是後製,還有許多基礎的修圖工作,比方每個偶動畫角色的輔助支架都必須修掉,剪輯方式也跟一般影片不太一樣。

「傳統偶動畫只要修一張圖就好,而VR要修兩到三倍;偶動畫剪輯也要一張張去調整動作的流暢度,跟傳統一整條影片去剪輯的工作量差很多,所以負荷滿重的,但也成就了一部特別的作品。」陳敬文說。

《病玫瑰》的VR專案結束後,VIVE ORIGINALS開始思索下一步的IP應用,「那時大家都覺得犀牛團隊滿厲害的,創作的角色非常討喜,小朋友會喜愛,於是我們就想延伸推廣到兒童族群,才發展出立體繪本的概念。」

但如何轉換?VIVE ORIGINALS想到用紙本搭配AR app做為說故事的方式,來打破空間與硬體限制。此外,考慮單純只是說故事「好像少了點什麼」,所以又在故事連貫之間設計了旁白的角色,再用一些簡單的小互動把每個故事串起來。

最後開發出方塊、書本、外盒三件式的套組,想體驗故事內容,就將方塊擺在書頁上,再用AR app掃描立體方塊,啟動後,就可以開始觀看故事、跟故事互動。

VIVE ORIGINALS如此設計的初衷是,《病玫瑰》跟國外優秀的音樂製作團隊合作,整部VR影片從配樂、插曲、片尾曲等,他們希望能完整地在AR立體繪本中都保留下來,讓更多受眾能又聽音樂、又玩故事,才造就了這樣的形式。

➤媒材改變,創作故事的形式也需改變

台灣目前AR、VR技術在全球屬前段班,且別於過去在國際動畫領域多為他人代工的型態,台灣的VR產業鏈相當完整,陳敬文認為這是我們的最大優勢,在國際影展現場,除了VIVE ORIGINALS之外,也有許多台灣熟面孔,都是非常專精於VR拍攝的公司。

「台灣的優勢是發展得早,我剛進公司大概2018年,發現產業從前端到後端,就已經很成熟了。加上雄影每年都有VR電影節活動,鼓勵創作者做各種嘗試,所以我個人覺得包括原生創意端,台灣也是非常蓬勃的。」

如今AR或VR技術已經能夠跟各種文化內容相結合,出版人與創作者也更關心文本轉換或結合這類科技的可能性。對此,楊乃甄表示:「以《哈利波特》來說,這個文本可以拍成電影,也可以用VR呈現,但使用不同媒介說同一故事,就必須探索這個媒介的有利之處。」

她形容VR這個媒介,就像「活在一個新的空間裡」,如何挖掘故事中跟空間有關的互動性,創造出使用者跟空間之間有趣的能動性,再透過一些程式語言的發揮,讓使用者體驗感受。「VR跟傳統影視作品不一樣的地方就在這裡,而發掘文本這方面的特性,也是最困難與最有趣的事情。」

「現在很多IP都有潛力用這個媒介重新呈現,不管在國際影展上或其他地方,無論寫實、虛構或與藝術相關,議題都非常非常多元,很多類型不斷出現,令人看了很驚喜,過去大家印象中以為必須是很科技的東西,沒想到無論多麼嚴肅或多麼ㄎ一ㄤ的議題都可以用VR呈現。」

從台灣出發,楊乃甄認為歷史相關議題,很容易觸動世界不同地方觀眾的記憶或傷痕;台灣各種類型的民俗藝術(像歌仔戲),也都有發想空間,更不用說各種小說、詩作,都可以有某些形式跟VR結合。再來是鬼故事,其實非常多鬼片IP,因為有特別強的沉浸感,很有發展潛力,VIVE ORIGINALS也都曾考慮過。所以楊乃甄覺得,任何IP都有可能在這個媒介裡出現。

「但無論何種類型,要跨出第一步都是特別困難的,因為要重新思考它的敘事、故事呈現的方式。我們常常在做跨出第一步的事,這非常需要時間,成本也相對的高。不只創作,我們的製程、技術的研發,也都需要時間經營。」

➤硬體裝置的普及可能就在一瞬間

自從智慧型手機提供大量影像功能之後,讓我們瞭解到,個人載具的方便操作,往往成為新媒體技術形式普及的關鍵。由此反觀及思考,AR或VR的技術與設備(例如頭顯),是否會限制了推廣使用上的普及?我們可否期待AR或VR未來擁有手機那樣的便利性?這樣的普及對專業公司會是良性競爭還是利益上的瓜分?

楊乃甄說:「AR和VR都是XR的其中一種形式,現階段確實都還在技術發展的早期階段。我們常形容目前VR有點像手機還在黑金剛的時代,很大、很重、只有少數人在使用。但反過來說,也像手機發展過程一樣,VR設備正在逐漸輕量化,未來頭顯將會是很輕便的眼鏡(甚至隱形眼鏡),而5G網路可以很快顯像,到時會更像手機。」

她認為這是可見的未來,在5年、10年間就有機會實現,因為過去人們也很難想像現在的手機可以如此方便,但其實也不過是數年之間就發生的事。「現在有很多輕量型的360攝影機可以買得到,很多VR設備價格也下降滿多,還有不少AR應用的小軟體,讓大眾可以有管道去接觸探索這個領域。」

她說:「這些都是這個生態系之下的延伸,當大眾可以輕易產製內容時,我們就有足夠的養分去供給這個生態,有足夠成熟的語言讓媒介得以被發揮,只會讓生態更完整,不會有衝突或瓜分。雖然我們平常在做一些很貴的東西,但我們自己有時也會下載一些小應用來做實驗,是滿好玩的事。」

對於前景的評估,近年的討論相當分歧,有些評論家甚至認為受到各種限制的影響,VR的發展將不如AR那麼被看好。對此,VIVE ORIGINALS專案經理張蓉安表示:「我個人認為AR或VR只是載體上的不同,使用媒介的不同。就如同我們平常也不會去比較詩和散文哪個比較好。」

「IP流動在不同的媒介之間,有視覺形式的作品反過來變成文字,也有劇本變成小說,或是藝人根據個人寫真描寫心路歷程,所以並不是單純紙本出版變成影視這樣單向的流動。AR或VR都是敘事結構的轉變,尤其沉浸式或現在強調的元宇宙,在這樣的體驗情境下,空間性跟體感相對重要。」

張蓉安說,就目前敘事手法上,VR是引導大家進入劇本的情境,確實都是設計好的體驗,而AR的擴增實境,其實也是預先想好怎麼呈現給觀眾,只是觀眾是在一個虛實整合的環境下,感覺好像有比較多的參與度,但可能只是AR與VR發展進程上的差別。「我覺得說故事的空間目前都還沒有完整的開展出來,未來是否有更新的創作方法也都未可知,比方VR載具之間未來有更良好的連線方式,說不定每個人戴上頭顯也能在VR的世界裡互動。」

➤Q&A

.目前大多數業者與消費者對於VR的觀望,都來自於不確定未來產業鏈的發展時間線,VIVE ORIGINALS是內容產製部門,會感受到硬體發展的那些限制?

陳敬文:我個人覺得還好,反而是PC支援的限制比較大,比方我們做《病玫瑰》,可以推到8K的品質,但即便我們內容提高到那樣的程度,一般電腦也跑不動,不僅我們製作成本增加,也沒有播得很順的player,必須等所有PC效能往上推一階,才能讓更高品質的內容更加普及。

.感覺《病玫瑰》的畫風內容非常特別,不是童書會出現的可愛風,甚至有點陰暗悲傷,這樣的內容是由於目標讀者不限定於小朋友嗎?

張蓉安:《病玫瑰》因為是疫情底下誕生的作品,所以一開始比如在城市大街行走的時候,都是比較灰濛濛的,目的是為了強調疫情下的疏離感,以及城市的冷漠氛圍,但色調是跟著故事情節走的,隨著故事走向,會開始有比較溫暖的色彩出現。至於目標讀者,並沒有設定,現在很多繪本也不會定位在童書,不同年齡層都可以從故事中找到他有感的地方。

《病玫瑰》從VR轉成AR的過程,我們有調整過互動對話的比例,抓取最精髓無法割捨的部分,但同樣沒有設定只給小朋友看,不過因為主角是小女孩,很容易讓同齡小朋友得到共鳴,所以行銷條件上我們會去這樣設定推廣,但不同年齡都適合觀賞。

月英其實現在很多圖文書是專為成人創作的,有些圖畫書專家認為,每個人一生有三個階段要閱讀圖文書,一是還不識字,需要透過圖像去認識世界;二是到了成人,會有很多機會閱讀圖文書,例如親子共讀。很多圖文書內容深邃,成人讀者可以透過其中的意象思索更多;第三是老人階段,年紀大後不見得需要大量文字或資訊、知識來灌注生活,老人家更樂意透過圖像溝通或連結某些記憶。

至於《病玫瑰》畫風,我們應該不必忌諱讓兒童認識死亡或生病這類議題,所以就算將它定位給兒童族群,也完全不是問題。

VIVE ORIGINALS於初期從藝術出發,到近期走入流行,這其中的轉變是否表示團隊在藝術領域的拓展上有所困難?V/AR在藝術的表現上是否尚存在無法普及或難以突破的限制?

楊乃甄:坦白說,走入流行比擴展藝術領域還困難,這個轉型確實是我們有意識的轉型,並不是遇到困難才轉型。其實國際不管影展或藝術領域,大家對藝術家在XR上的發展是充滿期待的,資源也很多,現在許多國際影展都開出競賽項目,做任何嘗試都很容易出線,台灣就有很多作品入圍、被國際看見。

我們轉向流行是因為現在設備門檻仍然相對高,我們開發BEATDAY全息音樂平台,就是想讓大家用電腦、用手機,就可以開始接觸沉浸式內容。這個溝通過程所花的心思跟成本更高,可能要另外開一場兩小時的論壇才足夠討論困難的部分了(笑)。藝術領域的突破還相對容易,一不小心就會成為第一,像《病玫瑰》這樣的形式,就是全世界第一個嘗試VR的偶動畫。

.剛剛有提到VR、XR是說故事的技術,尤其適合探索空間的體驗或關係,很好奇如果是像詩這樣的文體,是不是相對來說比較不適合(小說跟散文可能比較適合?)

張蓉安:我不會這樣看耶,我覺得無法這樣比較。其實詩留白的空間很大,是比較意境的東西,透過VR也許反而可以互相呼應。每個人對詩也有很多不一樣的共鳴感,所以常常有人說這個詩我看不懂,或是我們看小說改編的影劇,有時也會覺得拍得很不像,所以單就這個問題很難說。

.如果沉浸式器材普及了,會不會變成像《一級玩家》那樣,大家不一定會實體見面(或去認識真正的世界),而是習慣在虛擬空間社交與體驗,或是活在被打造出來的虛擬空間之中?(很久之後的未來,虛擬空間會逐漸取代真實促發體驗的外部世界嗎?)

張蓉安:可能每個人都可以用自己的角度來回答吧,因為就像網路交友,這麼多年了,大家還是會出來見面,在我看不會互相替代,可能會虛實並存。我覺得只要人還會肚子餓,現實就不會被虛擬取代,除非像科幻小說一樣,我們變成仿生人,不再需要食物了,那天才會到來。大家留在虛擬空間的時間增加,這個可能是有的,但不是取代。

.請問三位自己在製作過程最喜歡的是哪個部分?或是有什麼有趣的事?

陳敬文:想到有趣的事,是犀牛搬去宜蘭的時候,因為東部容易地震,我們做的又是偶動畫,擺設只要一點移動,我們後製上就會很痛苦,所以那時只要有地震都會打電話去關心一下,怕是不是需要重拍。

至於過程中最喜歡的,是我們每次專案就是全新、不一樣的創作,每次跨界合作,都會吸收到不同領域的人對專業的熱情,比方最近一個沉浸式的戲劇體驗,接觸到一些舞台劇演員,甚至鋼管老師,都是平常在自己領域上不容易接觸到的機會,跟他們交流我覺得是很棒的體驗。

張蓉安:各種內容創作都會有源源不斷的idea丟出來然後淘汰的過程,在團隊裡面,每個同事都有不斷嘗試的開發者精神,所以並不會輕易覺得這樣就可以了,而是接受還有別種可能性,怎樣達到我們最想要的效果,大家都會彼此碰撞,我很喜歡這個過程,大家朝理想的模樣前進的過程。

楊乃甄:跟兩位分享的非常類似,因為每次都是跟不同類型的創作者重新去思考這個語言的可能,像過去跟許芳宜老師合作現代舞的探索,或是先前跟各導演之間的合作,每個創作者都帶來能量。

.想知道侯孝賢、蔡明亮等大導參與這種科技的反應

陳敬文:從側面聽說,蔡導對大家精神上的洗滌非常有幫助(眾笑),其實蔡導對這種新的科技非常勇於嘗試,所以也是跟大家一起走過了早期拍攝仍有諸多限制的發展階段。

.請問AR VR有沒有可能結合其他技術讓大家可以同時感覺得到味覺、嗅覺或痛覺等等視覺以外的感覺?HTC會有這類功能的開發計畫嗎?

楊乃甄:目前世界各地已經陸續有一些新創公司著手研發可結合VR內容,讓體驗者感受到嗅覺、觸覺、味覺的設備,不過尚不普及。VIVE ORIGINALS之前和日本藝術家小松美羽合作的VR作品,就曾結合過嗅覺裝置,讓體驗作品的人,可以在特定橋段中,聞到作品意境中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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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09 11:00
現場》詩是金箔摻酒和光泥:2022臺北詩歌節|跨領域詩行動|小地方不斷電讀詩馬拉松

一條需要視覺轉彎的小巷弄,一間狹長昏黃的隱密小酒館,一杯琴湯尼佐一座小舞臺,一場從白晝到深夜的讀詩長跑,22名詩人的詩歌演出——這一切元素加總起來,可以等於甚麼?也許可以是一場計時不斷續的行動實驗,也許可以是各種聲響的不同頻振盪差之加減總和,也許可以是詩與聲音與各類議題的輕微混亂狀態,或者,其實就等於一首需要花上整整10個鐘頭來觀閱的詩劇……

聽起來很瘋狂,置身其中,感覺起來則更像將已然半啟的感官心智,胡亂攪和成一團金泥,任誰伸手酌取便一仰頭飲下肚。在小地方這樣風格獨具的空間,有酒有詩,搞來一場自由肆意也節奏嚴謹的詩之慶典——這是今年臺北詩歌節團隊所擘劃、在秋光十月的第一日、於小地方SEAMS展開的「不斷電讀詩馬拉松」。


臺北詩歌節策展人鴻鴻

這場以讀詩為基底的長跑賽,從「詩歌擂臺」的概念為啟始,最終成形為如是迷魅惑人,同時也教人心力崩碎的詩之夜典。

這場詩歌的馬拉松賽,邀集從新生代到中生代(啊這世代劃分是如此令人感歎)的各家詩人與作家,沿途輪流站上木製舞臺,讀幾首詩,或奏一曲或演一齣,形式自由開放的行動實踐。與會詩人也包括了香港創作者們,譬如較先登場的黃潤宇和關天林,兩人輪流以粵語和中文讀著他們所寫的詩。

倆人先以單純的讀詩開場,各自念了兩三首詩後,開始轉進香港現況的討論。關天林以〈黑的地址〉一詩,向香港畫家高立致意,高立近期邀集64位香港作家集體創作《黑暗夜空擦亮暗黑隕石》一書,並希望能據此書籌辦展覽,但在香港沉重而壓抑的政治現實之下難以實現,故寫了這首詩送給每位香港人。

兩人最後以粵語合讀黃潤宇詩作〈潤〉。黃潤宇說,這首詩呈現了某種擴散性,尤其對於處於困境中的香港社會而言,如今的時代,是既具有主動性又呈顯被動性的複雜局勢,個人的能量雖渺小,但若能一個個地接續傳遞開來,便有著擴散的可能。


詩人關天林(左)與黃潤宇

關於香港,是許多臺灣創作者也頗為關懷的議題,例如稍早上臺的詩人孫梓評,便領讀香港詩人黃裕邦的詩。詩集《天裂》具濃厚後現代特質及巧妙的視角流轉,透過詩的書寫,提醒人們生命中的重要事件,〈搭檔〉一詩,從詩作與詩人之間的相愛相殺,映射2019年香港的諸多抗爭活動。

〈高登〉一詩出自黃裕邦最新詩集《Besiege Me》,〈高登〉將愛慾和創傷混攪成一把絞碎肉身,如詩中019:「這座城的牆與街道很快地會對已發明的/和沒有發明的子彈免疫//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以狀聲同時模擬子彈擊發與性交撞擊的連串啪啪聲響,既諷刺又憂傷。


作家、詩人孫梓評

香港詩人曹疏影攜來教人驚奇的魔法:水杯、冰塊、卡林巴琴、胡蘿蔔、削皮器等,物件排開擺滿了大半張桌,一旁則有陳廷昇的吉他伴奏。詩人先是如演繹某種密教法術般,先將琴敲出三個單音,再將冰塊撞入杯中,搖晃杯身,同時吉他響起,疏影開始朗讀詩作〈魂斗羅〉;其後,疏影開始削起蘿蔔皮,聒嚓聲細緻地震動耳膜,倏然她將蘿蔔扔擲桌面,讀起〈兔子打鼓:給一歲的初初〉;最後則是在琴音與吉他樂聲裡,讀誦〈給彈吉他的少年(兩首)〉,充滿獨創性的表演驚豔全場,深縝動人,真切如一場豐美的幻術。


詩人曹疏影

同為香港作家的鄧小樺,開場明言她要帶來的是「在香港不能做,而可以在臺灣做」的事情。她朗讀了兩首社運議題的詩作:〈據說是被我們啟發〉、〈家務〉。

〈據說是被我們啟發〉寫於2021年6月,而7月1日國安法在香港全面實施,小樺表示,原本年年的六四這晚,香港都會舉辦維園六四燭光晚會,雜誌也會刊登六四企劃專題,因為國安法的壓制,眼見大抵辦不成了,雜誌專題也改為「致死難和抗爭,緬甸」。但這樣的變通並非逃避,而是用更廣義的方式去提醒寫作者,應該與世界上所有的抗爭者與被壓迫者併肩而戰,「即使國安法實施後,我們失去了紀念六四的自由,但我並不打算接受這件事。」


作家鄧小樺

小樺倔倨地搖動一卷長髮,這首詩也展現了她體悟到的某則道理:與政權面對面抗爭時,人們毋須也不會顧慮到個人,但若是如她現今身在異地,則不得不去思考生活,這必要的磨合過程,與1989年六四天安門事件發生後,香港在震驚之餘,仍舊需要面對日常柴米油鹽的處境。

〈家務〉一詩是紀念六四30周年之作。存活下來的生者,不得不面對日常的平庸、沉悶的瑣事、老死的真相,相對地,因抗爭而死去的人則永恆地青春,而生者所承受的如同做家務般的荒廢感(「我是個徹底的反家務主義者。」小樺說),相照於死者恆久不老的形象,形成既深刻又悲哀的對映,一如詩句所念念者:「三十年,來書寫/一種弱小的高度/脆弱的無垢,中止/所有機括的撤退/愚頑的水,倒吊的花/我們竟就是小小的飛蟲/對抗著朝生暮死」。

臺灣年輕詩人一方,則由鄭茜馨和ㄩㄐ打頭陣。鄭茜馨請來吉他手,演唱自己的詩作,以她發明的「詩集占卜」與人群玩了一會;ㄩㄐ則在讀詩同時,特別談了自己對思想時間與時空維度的觀點。煮雪的人邀來專業DJ,在金屬與電子的迷陣中朗讀其代表作〈掙扎的貝類〉等詩;楊佳嫻暫時擱下主持棒,登臺朗讀因身體微恙未能到場的宋尚緯作品〈另一代人〉、游善鈞〈感覺那根針還在〉,以及詩人零雨〈捷運(2014):致W〉。


詩人鄭茜馨(右)


詩人ㄩㄐ


詩人煮雪的人

楊佳嫻說道,〈感覺那根針還在〉與〈捷運(2014):致W〉皆可被囊括入同志議題之作,〈感〉是游知名的得獎詩,也是其現前的代表作,詩中大量調用頗具黑色幽默的巧妙雙關語術,可見得創作者在當代社會性別開放、空間氛圍放鬆的時代條件下,而有了這樣充滿遊戲體感的文本。

〈捷運(2014):致W〉則以更寬闊的歷史跨度,呈現LGBT權利運動興起後,某種集體認同的鞏固加強。詩行間亦呈現了政治與性別之間的矛盾關係、遊行人群中繽紛彩異的妝扮,且設定了一名來自19世紀的文化人物為對話對象,無論是文學改革、社會革命、性別解放,我們欲去扭轉、填壑的一切時代現象,皆無法單憑己力,而需要某種集體的力量去完成。

接著,作家伊格言現身讀詩〈你是穿入我瞳孔的光〉,更首度曝光了他新近寫作中的小說片段;詹佳鑫朗讀、分享其與臺北相關的詩作;吳緯婷一身輕盈的T恤牛仔褲,上場領讀詩作〈白〉,讀詩之餘不忘稍稍釋放甜蜜光線,溫柔地向新婚的先生致謝。


臺北詩歌節策展人、詩人楊佳嫻


作家伊格言


詩人詹佳鑫


詩人吳緯婷

接著,重磅級臺語詩人鄭順聰登場,以最新詩集《我就欲來去》亮相,並朗讀書中以疫情擴散為主題的社會詩作〈驚惶挵門〉:「我覕佇咧底面/聽鐵片掀掀起來/敢若裙看無裾仔尾/驚惶煞直直湠出去/和我的胸坎,相挵」,既寫暴雨撲打,亦隱喻病毒蔓延,新聞消息引發人心驚惶的社會實景。

針對長期以來社會大眾對臺語詩之用字、語法的陌生,鄭順聰一邊朗聲讀詩,一邊細密解詩,有如一堂小型的臺語課。鄭順聰說道,「臺語是聲腔的旅行」,氣口與腔調是臺語詩的主調,而臺語詩中動詞特別多元靈活,是由於早期臺語屬於底層勞動人所用的語言;而臺語的脈絡特別繁複,每字有每字的念法和源流,寫臺語詩的訣竅便是「細密的動詞」。


作家鄭順聰

當臺下群眾仍沉浸在鏗鏘的臺語聲腔餘調裏,燈光換場,暗復明,接著上場的鄭琬融,以聲音實驗呈現詩的另類形貌;顏嘉琪特別攜來一件武陵高中的草綠色制服,敘述一段結局未竟的青春往事;吳鈞堯帶來三首致敬三位詩人的詩,分別是寫給詩人余光中的〈夜遇余光中〉、寫給管管的〈送行〉、寫給楊牧的〈星圖〉。


詩人鄭琬融


詩人顏嘉琪


作家吳鈞堯

輪到騷夏時,她以影像代替論述播放了一段紀錄片,是導演陳佩芸與騷夏於2020年合作的影像作品,鏡頭捕捉騷夏在旗津老屋中烹食的身影,旗津的船隻與擺渡人,融合騷夏對母女關係的自述,來呈現〈新娘〉一詩的意境。影片中騷夏在北城與南方,在貓、窗景與街道之間,流徙變化的形體神情,精準托出詩人獨有的心智圖樣,因而,片中騷夏自述,她是藉由繪畫,才度過寫作瓶頸,她的畫中幾乎皆是女性,使用大膽鮮豔的色塊和線條。騷夏自揭道,無論是畫或詩,她對於女性身體和母親角色的思考,始終沒有停止過。詩是詰掘之道,也是和解之途。

接續著少數族群/語言/性別的議題氣氛,陳柏煜與馬翊航緊接著同臺,以卑南語和中文,朗讀翊航所寫作的卑南語詩。黃柏軒以自身的腎疾,憶述他從病始至今的心境轉折,新作《腎友》中不僅有死亡脅身的惡意,更有著對於存在和生活的醒悟和自覺。


詩人騷夏


作家馬翊航(左)與陳柏煜


詩人黃柏軒

在幾場熱鬧的或官能或意義的討論之後,身披漂渺仙氣的詩人小令,為在場眾人唸讀了整整20分鐘的《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原本談笑如常的酒館內,一時之間竟靜寂無語,那些充滿異地陌碎的語言,從小令低頻沉穩的聲調流瀉而出,毫無一字半語差錯疑遲,字字如碎石擊水般濺濺有金石聲,全然扭轉全場的能量流向。這股靜到深處的壓抑之聲在讀經暫告一段落後,轉瞬爆裂為響亮掌聲,小令低著一頭烏黑長髮溜出鎂光燈,輕巧無聲宛若菩提精靈。

近來公開活動頻頻的年輕詩人曹馭博,臺風穩健地登上麥克風前,先談了一會艾略特,介紹他所喜愛的詩人胡續東,接著如唱如擊地朗誦胡續東詩作〈安娜.保拉大媽也寫詩〉。馭博表示,這首充滿胡氏幽默的作品,其實正在告訴我們:所有人都有寫詩的可能,正如詩末所寫道:

我一頁一頁地翻著/安娜.保拉大媽的詩集。沒錯,安娜.保拉大媽/的確寫詩。但她不寫肥胖的詩、酒精的詩、/大麻的詩、雞巴的詩和肌肉男的肌肉之詩。/在一首名為《詩歌中的三秒鐘的寂靜》的詩裡,/她寫道:『在一首詩中給我三秒鐘的寂靜,/我就能在其中寫出滿天的烏雲。』


詩人小令


詩人曹馭博

表定最後上場的崔舜華,除了分享筆記詩與兩幅油畫,也讓陪伴了她10年之久的一支老烏克麗麗拂塵亮相,彈唱中國歌手宋冬野的〈董小姐〉;然而,真正的壓軸乃是詩人鴻鴻,他現寫現讀了一首當天寫成的作品,沒有背景襯樂,沒有舞臺效果,卻讓大家聽得拍案叫好。

在這詩意和歌樂意猶未盡的一晚,在這杯觥與尼古丁盡興交歡的一晚,雪花般飄落一群詩人的詩觀和寫作裏的金箔片碎,摻著些微的酒意,拌和為一團發光的泥雪,在所有聽詩人與讀詩人的夢裏,唱破遍地金泥。


詩人崔舜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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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07 16:50
話題》開放的「閉鎖病棟」,人心能跟著開放嗎?吳佳璇醫師讀《憂鬱者之歌》

自有志於精神醫學,我便養成搜尋相關藝文作品及新聞的習慣。從一開始的好奇,到正式入行後對醫療體系運作細節與醫病互動描繪的斤斤計較,宛如另類的「職業病」。

今年8月下旬出版的《憂鬱者之歌:精神病房掙扎求生實錄》,自然進入我的守備範圍。

作者卯月妙子在後記提到,這部作品從32歲畫到50歲,也就是從企劃到付梓,前後歷經了18年。對一個20歲就出道的職業漫畫家而言,可說極不尋常;但從一位病情不穩的精神病患者觀點視之,似乎理所當然。

作者從小學5年級開始有異常體驗,青少年即被診斷「統合失調症」(台灣現稱「思覺失調症」),猶能以漫畫家出道,完成結婚生子等人生大事。22歲那年,她遭逢丈夫自殺未遂、以植物人狀態輾轉病榻去世的變故,病情嚴重惡化,24歲首次住進精神病房。


卯月妙子《憂鬱者之歌》內頁(圖片提供:台灣東販)

30歲前後她雖迭有佳作,卻因病情不穩反覆住院,不僅中斷創作10年,甚至在37歲那年,因幻聽干擾從天橋一躍而下,從此一眼失明。所幸40歲後病情回穩,畫出熱銷12萬5000本的自傳性漫畫《人間仮免中》(人類臨時執照),並重拾中斷多年的「實錄閉鎖病棟」(即本書)企劃。靠著當年留下來的題材本與被編輯退回的草圖,她重新找回過去的記憶,留下曾一起經歷住院歲月的醫護與病友眾生相。

卯月從病人角度觀察的閉鎖病棟(精神科急性病房),讓年紀與作者相仿、且在同一時期以醫師身分進出病房的我,看得冷汗直流。當年曾殫精竭慮,防止病人在病房發生性、金錢等剝削行為,還有部分醫療人員不把病人當人看的舉措,果然一一成為作者創作的素材。雖然作者特別提及,所謂的「閉鎖病棟」,亦即封閉隔離式病房管理,已隨著精神醫療改革成為歷史,我卻捫心自問:每個工作人員的心態,是否也跟著煥然一新?

早在1994年出版的小說《閉鎖病棟》,作者帚木蓬生便已叩問過類似的問題。不同於卯月,帚木是一位精神科醫師,他的《閉鎖病棟》是以1987年日本精神衛生法修法前後,精神醫療體系逐漸從機構長期收容,轉向社區治療為背景,由一群因不同疾病與過往住進精神病院的病人交織而成的精采故事。由於集中管理,病人們被抹煞了個性與愛好,逐漸為社會遺忘,彷彿活在另一個世界,這些人不僅因帚木的筆而一一活了過來,甚至在1/4個世紀後,由導演平山秀幸改編,躍上大螢幕。


閉鎖病棟原書與電影海報(圖源:IMDB)

我們社會的精神健康又如何

根據我長年觀察,精神病房應該是醫院裡最受藝文人士青睞的舞台。從1975年改編自充滿嬉皮精神的反文化運動經典作品《飛越杜鵑窩》勇奪奧斯卡金像獎,以及相繼登上大螢幕的《未曾許諾的玫瑰園》(1977),神祕又封閉的精神病房,象徵著我們所處的這個無處不受到控制的社會,衍生出「正常」與「異常」界線何在,以及人性尊嚴等重要議題,因而一直在創作者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就連村上春樹第一部熱銷全球的作品《挪威的森林》,女主角直子也住在日本深山的精神病院(2010年改編成電影)。

這股多年不墜的風潮,近年為我們帶來了改編自真實社會事件的諸多作品,譬如2017年由余文樂主演的《一念無明》,直指既擁擠又疏離的香港社會對精神疾病的汙名化;去(2021)年鍾孟宏執導的《瀑布》,將故事設定在新冠疫情重擊搖搖欲墜的台灣中產家庭,由賈靜雯主演的母親,在片中發病、住院……


(圖源:IMDB)

只不過,從這些橫跨近半世紀的影像作品,雖然可以看出精神病房管理已日漸開放,然而當事者還是被疾病、被制度困在其中。

而真實世界又是怎樣的光景?

讓我們來談談《精神衛生法》,看保障精神病人權益與福祉,長年和社會安全間的糾纏拉扯。

時光倒回50年前,當時在歐美國家如火如荼進行的「去機構化運動」,讓大量收容於精神病院的精神病人回到社區,而日本社會,則是將大量病人長期收治於私人病院。相比之下,台灣的精神醫療可說是一片荒漠,不僅落後其他醫療分科,更與日漸蓬勃的社會力與經濟力嚴重脫鉤。

直到1981年,終於出現第一部有關心理衛生與醫療保健工作現況的檢討與政策分析報告(由葉英堃擔任計畫主持人),時任行政院長的孫運璿先生看了,立即責成衛生署(現衛福部)轄下的保健處,成立「心理衛生小組」。

不料,當時的台灣卻接二連三地發生未接受治療的精神病人,衝進校園潑硫酸,造成數十名無辜學童傷殘的螢橋國小事件,還有發病的妻子,夜半刺死高階政府官員等慘事,形成一股強大的輿論壓力,也將風向從原本的心理衛生促進,轉向精神醫療,出現了第一代的「精神醫療網」(1985)與《精神衛生法》(1990)。

時至2022,即使將進行二度修法,開宗明義的第一條在「保障病人權益,促進病人福利,以增進國民心理健康」之後,仍不忘「維護社會和諧安寧」。

罹患精神疾病之人,究竟是需要幫助的病人,還是社會治安的罪人?世界各國至今仍爭論不休。就以我們的鄰國日本為例,2003年頒布的《醫療觀察法》,便是彌補《精神保健福祉法》之不足,讓因精神障礙致使心神喪失或精神耗弱而不起訴,或起訴後無罪的重大精神障礙觸法者(所謂重大,限定為「殺人、放火、強盜、強制猥褻等罪」),脫離刑事司法程序,由檢察官提出聲請,進入「醫療觀察法審判程序」,決定該名重大精神障礙觸法者是否處遇以及處遇方式。至於處遇重點,則從刑法規定的「保安處分」(相當於台灣的監護處分)強調「危險性認定」,朝向「社會復歸」。


《憂鬱者之歌》內被強制住院的患者有各式各樣的原因(圖片提供:台灣東販)

依照該法,審判程序中認定需要「強制住院治療」者,日本政府除了必需提供比一般精神科人力、物力上更為豐厚的醫療(類似台灣正倡議的司法精神病房),法務省也將指派「復歸社會調整官」,安排或調整受處分人出院後的生活環境。

這和台灣規定於《刑法》中的監護處分不同,除了對於法官是否判決監護處分,也就是「危險性」認定的標準不一,還可能讓一般人陷入「明明觸法,為何被認定無罪或減刑?」的矛盾。

日本《醫療觀察法》的後續發展,值得我們持續觀察、借鏡。誠如享譽國際的日本精神醫學教授新福尚隆所言,自1900年首次頒布《精神病者監護法》開始,重大社會事件一直在精神衛生法修法與精神醫療改革過程中,扮演重要角色,進而形塑了日本社會的精神健康。

台灣何嘗不是?

除了重大社會事件,以精神醫療為舞台,無論是小說、漫畫、電影、電視劇及舞台戲,每部作品也發揮了不同的影響力,形塑著多樣的社會與你我的健康,還有我持續蒐集、欣賞的動力。

quan_qiu_hua_de_shi_dai_w300.jpg 憂鬱者之歌:精神病房掙扎求生實錄(限)
鬱くしき人々のうた 実録・閉鎖病棟
作者:卯月妙子 
譯者:何姵儀
出版:台灣東販
定價:360元
內容簡介

作者簡介:卯月妙子

1971年12月30日出生。10歲開始出現幻聽、幻覺及妄想,17歲因懷疑有精神疾病而接受治療,但卻無法說出幻聽的內容,故被診斷為心臟神經官能症。19歲開始治療思覺失調症,20歲為了償還丈夫的債務而一邊從事AV女優、脫衣舞娘、酒店小姐等職業,一邊開始在SM雜誌上畫漫畫、插圖及寫作,以漫畫家之姿展開活動。之後,丈夫自殺。曾經7次進出封閉病房,並向警察尋求保護,強制住院2次。30多歲成為舞台演員,毅然前往歐洲及北美公演。2004年,在脫衣舞劇場發生自刎事件,昏迷不醒長達3天。2012年,描寫自己從天橋跳下自殺之後容貌全毀、單眼失明的《人間仮免中》(Eastpress)造成轟動。另外著有《実録企画モノ》、《新家族計画》(太田出版)、《人間仮免中つづき》(小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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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07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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