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亞書房》都築響一編纂攝影文集,記錄百位名人無法再訪的那家店,及其他藝文短訊

【作家動態】

  • 日本零售公司Kenelephant於今年1月成立出版品牌Kenele Books,並在創始月推出首部作品《Neverland Diner:無法再訪的那間店》,導覽只存在於記憶中的夢幻餐廳。童年時期曾與父母同去的餐廳、約會時去過的喫茶店、與友人度過愉快時光的居酒屋等,無論是誰,心裡或多或少都有一兩間無法忘懷的店,以及停留在舌尖的記憶。然而很多時候,因為遺忘了餐廳的所在,因為永久歇業,因為食物太難吃不想再去,或因為某些其他原因而無法再次前往。《Neverland Diner》由知名攝影師暨資深編輯都築響一編纂及攝影配圖,擔綱內文撰寫的100位作家、導演、藝術家、人氣藝人等各領域名人,以總計100篇風格各異的飲食隨筆,記錄悲喜交集的人生劇場。




《Neverland Diner》內頁照片(取自Harumari

  • 小說家暨英式銅管樂隊「Frontier Brass Osaka」創始人遊步新夢,去年底出版純愛小說《與想成為星星的你》(實業之日本社),在第一屆令和小説大獎打敗四千四百多篇作品,奪得首獎。「我啊,想成為星星喔!」第一個發現新天體的人,擁有命名的權利。得知這條天文學界規則的少女琴坂那沙,滿心希望能盡快發現不曾為人所知的新星。被她的活力感染,希望成為天文學家的大學生鷲上秀星,也重新燃起了曾一度放棄的、尋找新天體的熱忱。然而,罹患心臟病的琴坂,生命實則已經在倒數計時。遊步透過天體探索的浪漫夢想,以及兩人交錯纏繞的命運,勾勒感人肺腑的純愛物語。這部曾被讀者評為「最希望影視化」的小說,已被翻拍為同名日劇,並於本月4日開始在日本播出。


純愛小說《與想成為星星的你》翻拍為同名日劇(右圖翻攝自DWANGO

  • 「故事的魔術師」奧田英朗去年底推出新作《新冠肺炎與潛水服》(光文社),為疫情蔓延的世界帶來充滿愛與奇想的短篇故事集。擅以異想天開的筆觸及幽默文字貼近社會現實及人生百態的文學獎作家奧田,曾出版《空中鞦韆》、《家日和》、《奧林匹克的贖金》、《變態怪醫Dr.伊良部》系列等知名作品。
    寫於疫情時代的《新冠肺炎與潛水服》一書,共收錄描寫中年小說家離家前往海邊獨棟小屋居住的〈海之家〉、講述降職者聚集地「無聊辦公室」中各式各樣奇妙事件的〈格鬥俱樂部〉、刻畫與職業棒球選手交往的自由主播內心糾葛的〈占卜師〉、遠距工作的父親發現家裡5歲兒子具有能感知新冠肺炎的奇妙超能力的〈新冠肺炎與潛水服〉,以及終於入手了心心念念的義大利中古車,卻在駕駛後接連遭遇神奇狀況的〈坐上熊貓〉等5個短篇。奧田透過日常與非日常的交織,勾勒出人際關係及人心的細膩變化。
     
  • 新垣結衣與館博主演的喜劇《父女七日變》原著,以及《理香》、《交涉人》作者五十嵐貴久,上個月底推出喪屍小說《Biter噬咬者》(光文社),描寫發生在大川豆島的喪屍病毒及總理大臣之女搶救大作戰。
    伊豆半島離岸的大川豆島上,突然爆發了病毒感染症,一旦染疫,人便會轉化為渴望啃食血肉的兇暴怪物,政府故以「噬咬者」稱之。相澤總理的女兒彩香,因為參加合宿活動,不幸在疫情爆發時滯留島上,老師和友人也一個接一個被殺害蠶食。由自衛隊及警察共組的部隊「血戰七」,能在艱困的生存保衛戰中達成使命,成功營救總理女兒彩香嗎?
     
  • 著有「岬洋介」系列、「御子柴禮司」系列、《再見,德布西》等作的知名推理作家中山七里,上個月推出寫實系懸疑小說新作《境界線》(NHK出版),再續宮城刑警的探案故事。2018年5月,宮城縣氣仙沼市南町的海岸發現一具奇怪的女性屍體。從女子身上遺留的證明文件判斷,死者應為宮城縣警搜查一課警部笘篠誠一郎之妻。
    笘篠警部的妻子,在2011年東日本大震災中受海嘯襲擊而行蹤不明,但遺體的狀況卻顯示死者直到前一晚為止都仍活著。妻子如若生還,為何這些年卻不回到自己身邊呢?抱著滿腹疑問前往認屍的笘篠,到了現場看見的卻是一位完全陌生的死者。是誰盜用了妻子的身分、妻子的個人資料又是經誰之手流出呢?中山以東日本大震災受災地氣仙沼為舞台,譜寫震災復興背後,失蹤者與個資情報交易的暗流,以及生者的祈願。《境界線》是宮城縣警系列第2部作品,前作《那些得不到保護的人》改編電影,預計將在今年秋季上映。
     
  • 《永遠的0》、《名叫海賊的男人》、《24號的奇蹟》作者百田尚樹,去年底推出劇場型犯罪懸疑小說《野狗的價格》(幻冬舍),攻佔日本亞馬遜文藝類作品暢銷首位。一個突然出現的神祕「誘拐網站」,赫然發出了「我們誘拐了以下這些人」的文字訊息,並附上6名滿臉寒酸相的男子的名字及臉部照片。這究竟是實實在在的犯罪案件,或只是單純的惡作劇?照片中的男子們又是什麼身分呢?而在此時,誘拐網站無視半信半疑的警方、媒體以及網友們,向意想不到的對象要求贖金。這個猶如以全體世人為對象進行社會實驗的犯罪計畫,剝開社會和諧的外衣,毫不委婉地向大眾發出「人命價值幾何」的殘酷探問。讀者評述:「無可挑剔的好看」、「不愧是10年連續突破百萬部銷售的作家,這本小說的臨場感太厲害。」

【得獎消息】

  • 第164屆直木獎和芥川獎於本月20日公布,直木獎得獎作品為西條奈加的時代小說《寂寞之川》(集英社);奪下芥川獎的,則是宇佐見鈴的《本命,燃燒》(河出書房新社),兩位獲獎人皆是第一次入圍。

    作家西條奈加(左)與作家宇佐見鈴(翻攝自Youtube

    直木獎得主西條奈加在2005年以出道作《金春屋戈梅斯》榮獲日本奇幻小說大獎,其後又以《涅槃之雪》及《圓圓的毬》等作摘下其他知名文學獎項。去(2020)年9月出版的《寂寞之川》,是以江戶千駄木町的大雜院為主舞台的時代短篇集,全書由6個篇章構成。千駄木町中名為「心町」的某個角落,有一條人稱「寂寞之川」的淤積小河。小河的盡頭建了一排老舊的長屋,而住在那裡的人們,宛如順著名為人生的河川流淌,最後靜靜地沉積在水流盡頭。無論是誰,心中都有沉澱著的、祕而不宣的情緒。西條透過不同的人物形象及其人生經歷,細膩地呈現活著的喜悅與悲哀。
    榮獲本次芥川獎的宇佐見鈴,是年僅21歲的女大學生作家,2019年9月才以處女作《卡卡》摘得第33屆三島由紀夫獎,成為史上最年輕的三島獎得主,2020年9月出版的《本命,燃燒》是她的第2部作品。原書名《推し、燃ゆ》中的「推し」出自日本粉絲界的用語,許多追星族以「推」、「擔當」、「本命」等詞稱呼自己最喜歡的藝人。對於在學校跟家裡都格格不入的女主角而言,她的「推」,既不是逃避也不是依存,而是實實在在的精神支柱。然而某一天,她最崇拜的偶像,卻因毆打粉絲而在社群網站熊熊燃起負面風波。
    宇佐見透過有學習障礙的追星族女主人公視角,聚焦現代社會偶像崇拜的現象,以及粉絲面對偶像跌落神壇的動搖心情。文學評論家豐崎由美評述:「這對所有偶像推崇的人而言是一本救贖的書,同時也是絕望的書,我非常強烈推薦。」小說家朝井遼則風趣地評論:「希望未來的考古學者能發現這本書,它是一本生動地勾勒出時代樣貌的傑作。」


第164屆直木獎和芥川獎得獎作品分別為《寂寞之川》(左)與《本命,燃燒》

【業界新聞】

  • 有四十多年歷史的日本老牌書籍情報誌《書的雜誌》,在去年底發行的2021年1月號中,選出10本「2020年度最佳圖書」。村山由佳的《風啊、翻騰的風》榮登榜首,其他入選作,還有金原瞳的《巴黎的沙漠、東京的海市蜃樓》、朝井まかて的《類》,以及蟬谷惠實以江戶妖怪和男女糾葛為主軸的小說鉅作《妖怪心中》。除了不分類別的年度10選外,《書的雜誌》並同時整理科幻小說10選、懸疑小說10選、現代文學10選、紀實文學10選、時代小說10選、大眾小說10選等類別,為讀者搜羅各領域的年度推薦書籍。

書籍情報誌《書的雜誌》發表「2020年度最佳圖書」中獲選書籍,左2起:《風啊、翻騰的風》、《巴黎的沙漠、東京的海市蜃樓》、《類》

  • 紀伊國屋書店也選出共30本「2020年度最佳圖書」。文學獎作家凪良汐撰寫的《毀滅前的香格里拉》,拿下紀伊國屋的推薦排行榜首位。凪良將這本書的背景設定在地球將於一個月後被小行星撞擊毀滅的時間點,描寫至今都「沒辦法活得順遂」的4名登場人物,在逐漸荒廢、即將迎來終結的世界所經歷的生活,以及對生命意義的探尋。第2到第5名,則為迪莉婭.歐文斯(Delia Owens)的《沼澤女孩》、深綠野分的《偷走這本書的是》、矢部潤子的《賣書的技術》,以及吉竹伸介的《太熱的話,脫掉就好》。

左上至右下:《毀滅前的香格里拉》、《沼澤女孩》、《偷走這本書的是》、《賣書的技術》、《太熱的話,脫掉就好》

  • 人氣漫畫《進擊的巨人》終於將迎向完結篇!由漫畫家諫山創創作的《進擊的巨人》,自2009起在講談社《別冊少年Magazine》上連載,講述居住在由高牆包圍的城市中的人們與巨人對抗的黑暗奇幻史詩,漫畫單行本至今累計銷量已突破1億冊,並有真人版電影及動畫系列等跨平台改編。目前最新刊第33集已於本月8日發售,並於《別冊少年Magazine》繼續刊載後續內容。連載預定於今年4月完結,而最後一冊單行本,則計畫於6月9日出版,結束為期11年半的連載歷程。

  • 第2屆「世界科幻小說作家會議」特別節目,於本月6日在日本富士電視台播出。去年7月的第1屆科幻小說作家會議因新冠肺炎的影響,以「後疫情的世界」為題,討論疫情彰顯的問題,及其對思考模式及生活方式帶來的影響。今年的第2屆線上討論會,則以「人類因〇〇滅亡」為主軸,邀請活躍於文壇的科幻小說家們,構思人類滅亡的可能原因。
    ​本次來賓除了參與上屆討論會的日本作家:《愛在地球毀滅時》作者新井素子、《軌道之雲》作者藤井太洋,以及《謊言與正典》作者小川哲之外,並邀請去年以《首里之馬》榮獲芥川獎的高山羽根子共襄盛舉。跨國參與的,則包括著有《摺紙動物園》的華裔美籍作家劉宇昆、以《三體》風靡國際文壇的中國小說家劉慈欣,以及2019年以《如果我們不能以光速前進》攻佔暢銷榜的韓國女性作家金草葉。節目中並公開宮崎夏次系以「人類滅亡」為題材的漫畫新作《何謂在空中自由地展翅翱翔》。節目內容,現已可在YouTube網站點擊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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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人生.高耀威》海邊走走,水能載舟,亦能覆粥

長濱國小的老師跟我說,舉辦運動會那天,幾個孩子們互相用眼神傳遞暗號,收到訊號的人會心一笑心領神會,大家默默朝同一個地方前往。老師截取了孩子們的電波,悄悄尾隨而去,在長濱漁港旁的一處靜僻海灣,孩子們奔放地在玩水,書包衣服隨意拋在海灘。他們在海岸邊用各種逗趣姿勢游泳,看到老師來了,大家又驚又喜,其中一位大喊:「是XX老師啦,沒關係。」確定是自由派的大人後,小孩們繼續泡在海裡盡興地玩。

2019年2月,在長濱開了「書粥」這間書店,地址在長濱村內街上,離海很近的地方。騎上野狼機車往書店後方的斜坡一直順著路往下,越過台十一線繼續往下滑,就會抵達長濱漁港,距離書店大概5分鐘的野狼車程。我常推薦客人或朋友往堤防去,若不怕高不介意危險,在堤防上有很好的視野,寬闊的海景有專屬於長濱的湛藍,夕陽西下時,天空色彩瞬息之間千變萬化,會讓人心陷入深深的嚮往。

當初我就是在這片海景前觸動那股一往情深的決心,打電話給書店的房東,堅定地告知要簽約租屋,理由是被這片巨大的寧靜感動,好想在這邊開書店,在這邊過生活。從那個海堤上的決定到現在,書店已經營業兩年,原本曾設想,賣書無法營生的話,就會開始兼賣粥,如今販粥計畫尚未需要執行,書在這裡穩穩地流動。一直記得粥這件事的鄰居,某天在附近的食堂吃飯巧遇時提議,等書店兩週年,找食堂老闆娘煮粥慶祝好了。

店裡的書牆右邊,有一個老玻璃窗改造而成的燈箱,玻璃內側貼了黑色的卡點西德,刻了一句鏤空的文案「小時不讀書,長大開書店。」這是嘲諷大學曾被二一過的自己,如今竟然開起書店。

坦白說,我也是長大、有了更多的人生經歷後,才開始感到不足,想從書裡找到線索,去應證自己經歷過的成功或失敗,想知道自己到底活成什麼樣子。或許這個自嘲也能套用在一些人的身上,於是這句文案成了書店的打卡點,訪客旅人們喜歡在這座燈箱前拍照取樂,不喜歡讀書的小孩們也有了順理成章的藉口。他們不知道身為老闆,看著坐在燈箱下翻閱繪本的大人小孩,其實另有一番獨樂樂的視角。

書牆的另一邊,也就是左邊,還有一個同樣的老玻璃窗改造燈箱,同樣有黑色卡點西德,上面刻的鏤空文案是「水能載舟,亦能覆粥。」這句話引起的共鳴不多,不過這正是我對海邊書店的解讀,是很日常生活的一部份。當我從遙遠的地方受到山海的召喚而來,落定沉靜下來後,海不再是彼方,而是生活行跡的一處,是一個理所當然的存在。


書店「書粥」內的書牆

就像都市裡有7-11、星巴克、全聯、KTV、捷運,人們在這之間移動構成日常,我們這裡有金剛山、太平洋、馨家小廚、秀蘭家、振隆五金、7-11(前陣子還開了一間全家)。選擇沒有都市多,但太平洋就在眼前,我們每天每天看著海生活,無論是賣菜的、賣生魚片的、賣黑糖的、賣書的,每天每天都看著海而活。

有一次,一位台南朋友來訪,我們在書牆前熱絡地聊天。他的法國先生坐在書店沙發,一臉悶悶不樂的模樣,我探問朋友他先生是否因為語言不通感到無聊,他說他先生來自一個海洋的民族,非常需要水,來到這邊後,看到海卻發現沿岸海潮洶湧找不到地方可以游泳,因而欲求不滿身心衝突中。我說可以帶他們去能游泳的海邊,他先生立刻像小孩一樣睜大眼睛站起來。

於是他們騎著租來的摩托車,跟著我的野狼從書店後方往海邊滑去,到了漁港旁的寧靜海灣後,法國先生一邊往海灘走去,一邊脫去衣服襪子,長袖襯衫、長褲、襪子、皮鞋一路沿著他走向太平洋的路線拋在海灘上。那時天氣微涼,海洋民族的DNA根本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一個人在海裡暢快地游泳。我在海灘上看著他,聽他邊游邊發出來自全身細胞的聲音:It’s very nice, very good~。那時我心想,人類對海的渴望,原來也有這樣世代遺傳的因子,或許那就是所謂從生活滲入生命,無需言說的生物表現。

我很喜歡的一部電影,片名叫《海邊走走》,劇情描述位於美麗峽灣的小鎮裡,年邁的老爸爸老媽媽在平淡的生活中面臨離異的課題,他們在海邊生活、在海邊爭吵、在海邊選擇、在海邊療癒受傷的心。電影鏡頭穩穩地帶過各種生活場景,人與人之間在毫無情感的海邊承受著自找的喜樂與哀愁,生命在海灣小鎮裡蛻變。

電影的最後,老先生選擇生命後段出現的春天,搬到峽灣的另一嶼。尚未從孤單中走出來的前妻,某天闖入老先生的房子裡,想看看那個春天是什麼面貌。春天緩緩從廚房走出來,面對劍拔弩張的現場,她靜靜又堅定地對著老先生的前妻說:「以前,有三個不幸的人,現在只剩一個。」

電影的下一幕,老媽媽開著車沿著海邊離去。看著結尾的畫面,我心想,這海邊的情事,若沒有這峽灣,沒有穿插在過程中爸爸與兒子、媽媽與兒子兩兩在海邊走走的畫面,劇情便無法產生這樣的寬厚感。高樓大廈中不能原諒的事,海能理解,也能化解。

某天晚上,長濱國小跟我很要好的一個孩子,剛打完棒球比賽回到村子,我約他吃飯聊聊天,吃完開車載他兜風。若非下著雨,我會騎野狼載他。我們到金剛大道,到長光部落,再去長濱漁港。他跟我說放假想買新的釣具,要用新學到的招式釣魚,還帶我去漁港的某個釣點,說他在那個地方常釣到石斑魚。這就是海邊長大的小孩,對海的事習以為常。若某天他長大去了離海較遠的遠方,想必也會不習慣,身體會想念海,心裡也會常常感到沒來由的寂寞。

(本文與《閱讀的島》「2021年特刊:書店離海邊那麼近」同步刊出)


高耀威
十年前移居台南正興街開店,創辦街刊《正興聞》,組織「正興幫」。個人著作有《不正常人生超展開》,在天下獨立評論「非典型社區營造的一百萬種方法」與《VERSE》「孤獨的街頭求生指南」撰寫專欄。目前經營兩間店,一是位於台東長濱的書店「書粥」,同時在台南民族路「白日夢工廠」裡練習一人服務的「寂寞食堂」。最近在長濱靜僻之處,租了一間山中小屋,改造成適合獨處寫作的基地「無水」。除了嘗試各種空間實驗,也樂於使用廢棄材料裝潢空間,希望能把簡單就能得到幸福的方式分享給他人。


《閱讀的島》│第44屆金鼎獎人文藝術類優良出版品推薦刊物│

台灣是個海島國家,四周都是海洋,島上又有許多河川、水圳、湖泊,更別說台灣多雨,基本上就是水鄉。然而島的中央隆起高山,擁有豐富多變的山海經。我們離山那麼近,離水也那麼近。本期我們除了幾位對海洋有情感的作家撰稿,並探尋一些選擇在水邊開書店的老闆,究竟對水有什麼樣的感情和體悟。此外,還有有別於其他通路的「2020年友善書業合作社出貨榜單觀察」。

本期精彩內容:

  • 創作者眼中的水|張卉君、吳緯婷、金磊
  • 書店的海河日常|686、梁秀眉、高耀威、黃士恩、羅娃娃
  • 文字秀談從海洋文學裡跳出來的立體世界
  • 2020年「文學類」及「非文學類」出貨榜單觀察:邱常婷、洪震宇
  • 新書店注目:台北.意念書店/新北.楫文社/桃園.夏樹書屋/苗栗.野生藝術工作室∣暗有書/彰化.南方書店/嘉義.渺渺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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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1-21 12:00
線上對談》拉開轉身的餘裕,我把「自己」還給母親:謝凱特、吳曉樂雲端暢聊

▇「做小姐」潛藏的暗號

吳曉樂先說一件可愛的插曲。前幾天朋友捎來連結,信誓旦旦說,我猜這本書妳會喜歡。我點開來看,莞爾失笑,是《我媽媽做小姐的時陣是文藝少女》啊。朋友猜對了。這本書我確實喜歡,從書名就喜歡得不得了。我時常從我母親身上領受到,有些閩南語的使用充滿玄妙,「做小姐的時陣」是其一,而我也曾像你一樣,尋思著為什麼男性不會以「我做先生的時陣」為起手式。

另一躊躇是,為什麼是「做」呢,按理說,「做」之後往往附隨一與「天生如此」有些相違,講得更細一點——得稍稍吃點力,嚐些苦頭才能抵達的狀態。是以,小姐二字,若按「年輕女性」來解,覆蓋率略嫌不足,我想摘引你書中的一個問題為註,會不會,「做小姐」是那個年代的女人最親近「愛自己」的暗號?

我媽有四個妹妹,以「做小姐的時陣⋯⋯」造樣照句,她有五個故事可供發表。事實上,每個故事聽起來都不失「無拘無束」的底氣。我很難想像我的這些姨母們也曾唱搖頭晃腦地哼著西洋歌,下班去迪斯可熱舞,跟不怎麼樣的男人談亂七八糟的戀愛。女兒以上,妻子母親媳婦未滿的無憂歲月,若要指認出此一「真空地帶」,得借用書中最讓我驚心的一句話「一回我問,如果重來一次,你還願意當母親嗎」。身為人子,沒有比這還瘋狂的真心話大冒險了(然而我也問過)。我很想問,是怎樣的心境支撐著這個艱困的問題?

謝凱特「做小姐」是「愛自己」的暗號,詮釋的真精確。我觀察過長輩女性如何自稱,比方常在歌裡聽到女性自稱「阮」(「風吹風吹」裡江蕙唱:情斷嘛無計較,阮是別人的)。女性委婉自稱用「阮」;女性平輩交談就用「我」。當然也有「恁祖媽」。我很少聽到媽媽說「自己」或「家己」,彷彿進入家庭之後,她的自我就變成一個空集合。這個「空集合」就變成了一個身分各自表述的場域。

我很喜歡鍾欣凌在演〈貓的孩子〉歇斯底里說出那句:「我付出這麼多,你可不可以也努力點。」然後靈魂抽離地剝蒜頭(天哪那一幕真是嚇到我了)。當然有人會說,母親拋棄自我付出一切餵養;但也有人感受到的是,空集合給人的吞噬感。這兩者是並存且矛盾的,但偉不偉大,好不好,要不要成為一個典範,我想這是會變動的。


電視劇集〈貓的孩子〉改編自作家吳曉樂同名作品(取自臉書/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

關於她想不想當母親的假設問題,其實由於自己周遭也有很多朋友結婚了,都會好奇問一下:有沒有生小孩的打算。當然答案都是否定的啦。可真要問生過孩子的朋友,真心說自己後悔的,有,但也不多。對自己媽媽問這句話我也覺得超級瘋狂。我給自己的建設是,我認知上覺得自己和父母長時間的切割、疏遠,已經足夠讓我和她用同樣高度在說話,比較像朋友,而非母子。但情緒上當然超抗拒,比碩論口考還令人覺得艱難。但無論如何我都想知道實話。

她的回答和我的感受可以畫成象限圖吧:若她說不想,那我會鬆一口氣,她說了我預設她會說的,但也難過於多年來的她是怎樣煎熬的,並且對自己的存在質疑。但若她說想,那我會疑惑,而且不大能接受這樣的答案。

我想我預設她說不想再當母親,是一種很奇怪的心態,彷彿我的負欠感需要她配合演出,這一場撕心裂肺的家庭破滅劇碼成立,才能負氣甩下一句「死生不復相見」後離開。她的後悔,是用來消除我的罪惡感。但她的答案卻是願意,我立刻感覺到自己超級自私:自己想要獨立,何必別人把你從她的世界裡踢出去?(有夠像渣男的被動式分手)她不能有自己的選擇嗎?

我得把這個「自己」還給她。

▇切割、獨立過後無法避談繼承

吳曉樂對於親子關係,我向來會端出陳思宏為《第九個身體》接受OKAPI專訪時所言「台灣家庭其實很詭異,身體緊密但心理疏離」為起始,通常情理下,能收穫多數收聽對象的點頭如搗蒜。不過,從《我的蟻人父親》到《我媽媽做小姐的時陣是文藝少女》,我很難不注意到一事:你十分經久、近乎固執地跟母親保持對話,彷彿這女人是一道千禧等級的猜想,你上一秒決定捨棄,下一瞬又不禁凝視、觀察,策動眾多技巧,試圖證立某些人情的存在與不存在。這分「專情」極為罕有,你也寫兒時認為世界就是「母親,與母親以外的人」,然而,按照你兩本作品書寫身邊人物的篇幅配置,又似與童年認知並不相違。

我們父母一代的人,似乎很早就習得如何摁熄對父母的好奇心。

像我母親,幼時,長女身份逼使她提早中輟學業、進入職場。前半生奉獻給原生家庭,滋養底下弟妹;後半生受限單薄文憑,職場升遷道阻且長,成家之際更得承蒙對方「不棄嫌」。我有時問母親,是否想過老家給予自己的資源過稀,綿延成一生的艱苦(佐以戲劇化哭腔「妳就是欠栽培啊」!),她總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五蘊皆空六根清淨地說,想了又能夠改變事實嗎。所言不假,我聞之卻內心莫名升起無名火。像是邀請母親加入「追溯童年創傷大風吹」,她卻轉身就走,毫無對號入座的心思。我簡直不知是我太愛計較還是她過於不求甚解。你有過這樣煩悶的心情嗎?

謝凱特佳嫻老師說我「寫的最入情的都是母親」,你也這樣說我「近乎固執與母親保持對話」。的確是沒錯。我想說說我這幾年來的困惑。

我們應該都讀過戀母弒父的伊底帕斯王故事,後來我又讀到斎藤環的《弒母情結》,難免會聯想自己的狀況。弒母情結講的是母親過度認同自己「母親」這個角色,關心、餵養同時也是控制、吞噬自己的子女。子女與父親切斷連結是相對容易的,兒子要切斷與母親的連結是相對容易的,但女兒要切斷和母親的連結是困難的,因為無論心理、角色、身體認同層面上,女兒和母親的緊密程度太高。女兒否定母親,就是否定自己存在的意義。但若不否定母親,「我」的存在又是什麼?我的困惑是自己在於這樣的母女關係,也是母子關係的雙重定義,總想理出頭緒。

在寫〈切手〉時,總想到「鶴妻」這個故事:明知不可看而看的樵夫,親眼見到鶴妻飛走,留下故事永久的悵惘和負欠感。說真的樵夫其實沒做錯什麼,想想我們自己在外面租屋都會不小心偷看室友在幹嘛,何況是另一半?斎藤環用鶴妻這個故事來說母親對子女最高明的控制,就是製造負欠感。如今在台灣也會常常聽到上一代的母親會直接翻出來說:我一輩子做牛做馬,沒有聽過妳跟我說一句謝謝(引述《孤味》)。當然,如果去問她們有沒有故意這樣以負欠控制子女,答案必然是否定的。但我還是得知此中三昧:自己做得越多,他人負欠越深,控制也越容易(我用此套路用得很過癮),也知道不只我自己,別人也懂得用這種現在才稱「情勒」的招式。但到頭來發現無論是誰都不愛被這樣控制。不禁要回頭想:哪裡出錯了?

我無意指責我的母親,也無意指責母子母女關係。對上個世代,本就是「關係確定,遊戲開始」(),對他們來說,比關注內心和親子關係更重要的,應該是「活著」這件事,所以會是「身體緊密」的起始局面。但後來幾個世代不這麼想了,有比活著更重要的,於是「心理疏離」,甚至斷裂,得到小孩的身體得不到小孩的心。

我滿喜歡我們這個世代努力對親子關係的種種新詮,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你的父母也不是你的父母。但講完這種切割、獨立對等的觀看與思考之後,我仍覺得有一個東西不可避免,就是繼承。大部分的人小時候都會這樣被講吧:你長得跟爸爸或媽媽比較像。聽到這句話的小孩要嘛欣然接受,要嘛說自己像另外一個,要嘛全盤否定。順向繼承或逆向行駛,無論是哪一種,父母(或概念上的父母)都是一種客觀存在的對照組了。(我更知道有很多朋友的擇偶對象是「不要和爸爸/媽媽那樣個性、職業、觀念的人交往」,選了完全相反的類型想躲開自己的父母,實際上卻是一輩子都在生自己爸媽的氣。)

承認自己有一些是繼承來的,很好;承認自己有一些是叛逆來的,也很好;承認自己在時間裡長出自己的新東西,也是好的。這關乎的是「我是誰」、「我是什麼」、「我為什麼這樣」;這無關乎我們要怎麼樣對待父母,這也不是讓他們拿來說嘴:「你終究是我的小孩啦所以要孝順父母。」如果有讀者讀了這本書的結論是這樣,那我也隨便他了。

▇成長歷程中的期待與對抗

吳曉樂很喜歡凱特的回應。

我國、高中時期就暗立心願,「千萬不要長成我爸爸那樣的人」。自我有印象起,父親對自己的眼光有著無比樂觀的盲信,一下做保一下投資,屢屢重挫我家經濟不提,更讓人氣結的是,父親從不願承認自己的失誤,經年累月地把過錯推導至時運、以及妻子(aka我媽)的無用。父親常嘲諷母親只有國小學歷、不識大局,但若我拿大學學歷壓父親(以暴制暴並不可取,我有深刻檢討),他又改口學歷不代表什麼。我曾書寫父親,被精明的讀者窺現,我還沒有準備好(借用佳嫻老師用語,興許是寫得不夠入情)。之後細想,原因眾多,但最主要的(也最難堪的就是),我還無法把父親視為一客觀的對照組,終究從小我就被叔伯姨母說了不下百回,容貌跟個性都像極了父親。否認父親,像是從根源推翻了自己。我對父親依舊有怨、失望比海還深,方方面面不想承認,不料還是在散文裡綻開了線,情節於焉有了不牢靠的情結。我稱你近乎固執,某程度上出於對自身處境的對照,我早已學會對父親言論保持「無心」,如你所言,子女要切斷跟父親的連結是容易的。偏偏有時候不免暗自驚詫,「無心」是不是最深沉的感覺?人怎麼對虧欠自己的人,最是一往情深?


(取自Unsplash/Annie Theby

謝凱特曉樂,每個人的歷程各不相同,別人說的常常都是「高明的風涼話」:大家都知道這麼做,但就是現在做不到,又很難反駁對方的建議。這類的風涼話我也聽得很多。但我還是想說說自己的經驗,你可以擺著當參考。但看完就遺忘吧,理由後述。

小時候我哥常常講一件事情,他常常說自己投錯胎,本來應該掉到附近小學的家長會長家中,成為名門(嗯?)之後,小學家長會長代表也姓謝,他大概是看錯地圖的Hashtag,或是定位不小心飄掉,跳錯了地方。其實不只他,我也有這種感覺,只是哥哥先聲奪人,我就扮演那個沉默的,看似比較挺爸媽,但心裡也常羨慕別人家怎樣怎樣的。〈假帳號〉裡寫媽媽去參加家長會結果訕訕離開,我沒寫出來的,就是某個同學的爸爸一層一層選上去,變成哥哥原本想投胎的「假想的爸爸」。

我常常覺得成長這件事情有很大一個成分是:把這個世界分成原生家庭以及其之外的世界,簡單來說就是數學集合的A與A’,從A過度到A’的過程,以及在A’裡回頭看A的感受。如果我不曾見識外面的世界,我要怎麼知道自己的家庭是好是壞?遇到同學的爸媽、外面的長輩、家長會長,這些都會變成比較的基準點。原生家庭裡被視作「神」的,跟外頭「滿天神佛」一比較之後,身價暴跌,信仰貶值。談戀愛時我把期望轉向擺在交往對象上,幾次感情之後心裡總有缺憾沒被填滿。工作賺錢以為財富自由,但物質與金錢很快也滿足不了我。看起來好像一直想從A這個泥沼中抽身,拔出腳往A’踏出,但越用力就踩得越深,只有一隻手抓在外頭的小草上。要說那沼澤叫做慾望也好,叫缺憾也好,或者是我對這個世界抱的種種期待,堆積,它不能也無法被實現,於是就爛在那裡,身陷其中的我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我覺得對世界抱了期待,也是拒絕世界的一種方式。那意味著「我覺得現狀不夠好,所以我對它有更多想像。」對父母/伴侶抱持期待,是不是也是拒絕了現狀裡的對方呢?有時對方就是做不到。回過頭來問自己,我對自己有沒有抱持期待?我是不是拒絕了自己?我要求自己做些什麼,但有時就是做不到。

但話說回來,我也不會刻意地不抱任何期待,冷淡以對,逆行倒施,弓弦反彈回來的力道更大。鄉民常說「認真就輸了」、「不期不待,不受傷害」,抱持這句話的人,反而是真正的輸家,因為他沒有真正的把自己全然拋出去,沒有感受到純然喜愛或憎惡一個人是什麼滋味,然後又違背了自己原本的心意,於是什麼都得不到。

去聽自己在期待什麼,試著撥弄心弦,發出聲音,做一些表達。如果世界無法回應期待,就坦然按下琴弦,止住琴音。至今我還是反覆在練習這件事情。

但我也不是一下子就認知到這件事情的,有一段很漫長的過程是難以描述的,我喜歡用睡美人的故事籠統帶過:有時候就是時間還沒到,時間到了,保護自己的薔薇圍籬會自動退開。我會自己睜開眼睛,王子來不來都不要緊啦,反正我就是醒來了。

所以會說看完就忘,也是因其歷程,非常非常地個人呀。

▇書寫,拉開恰可轉身的距離

吳曉樂這本《我媽媽做小姐的時陣是文藝少女》,閱讀上心情有高低起伏,也時常被文字中的慧黠逗得大樂(倒是〈馬桶〉一章讓我不知如何正視燕麥纖維能量棒!)。讀〈白帶魚〉一文時,我正躺在床上,行至舅舅的馬爾濟斯犬經過層層情境烘托,終至粉墨登場的段落,我甚至得坐起身來平抑大笑牽動的腹部糾結,這興許是我近年間最驚艷的幽默呈現,紙上的精彩相聲啊。

對了,對於這次的作品,我想說,你跟母親之間,似乎隱隱錯落出「依然窄仄、但恰恰可容轉身」的空間,此餘裕於上一本並不明顯。昆德拉說過,「父母一出生,自由即死亡」,你在書寫這本書的當下,內心是否受到比從前更充裕的自由自在呢?經歷這兩本書,你的成年禮踐行完成了嗎?


(取自Unsplash/Matt Hoffman

謝凱特謝謝對燕麥纖維能量棒的激賞(並沒有)。我有時會擔心自己太過頭了,慧黠拿捏不好很容易就變成苛薄。因為很喜歡向田邦子,寫完《蟻人父親》之後,我儘量要求自己表達上做到簡樸有力,也儘量避開文學獎感很重的文字(但上次記者跟我說還是有文學獎的味道,看來我是失敗了)。

其實寫完這本我應該不會再寫類似的主題了。目前可處理的已到盡頭,再寫寫不出新意。不確定這工程浩大的成年禮竣工了沒,或許我心裡默默在等待更大的事件撞擊上來,那時才會知道我對他們、對家族,還有沒有話可說。「浦島太郎」的故事有三個階段,一個是離開母親,一個是到龍宮,最後一個,是返家已是人事全非的百年後。乙姬給浦島的玉手箱裡,東西的順序很有意思:第一層是羽毛,第二層是一陣煙霧,第三層才是鏡子。浦島一陣煙霧後變老,照了鏡子親見自己衰老的模樣,最後黏上鶴羽,變成仙鶴,離開人世。唯有親眼見證、認知自己變老,才會知道羽毛不是裝飾,而是無法逆反的變身。

了悟需要時間,只抓到仙鶴羽毛是不會蛻變的。這是我想跟讀者說的:沒有什麼一句話或是一個指南,就解決所有親子問題。這也是我現在有點排斥太有目的的講座的原因。之前在圖書館做說故事志工,其實說什麼故事、做什麼勞作根本不是重點,甚至是個幌子,重點是這活動提供了一個時間場域,家長、小孩、繪本故事與美勞工具、材料,他們會如何切割、黏合,做出自己的作品。看他們互動、爭執、大哭或大笑,人與人之間彼此碰撞、撕扯、又黏貼,剪刀膠水色紙都有其成長的隱喻,這才是真正迷人的。

「窄仄但恰恰可轉身」的餘裕十分精準,這是一直在跟母親調整距離的結果,既切不斷,又無法靠近,那就拉開這個可以轉身的距離吧。我知道現在的人很強調溝通,親子要溝通、伴侶要溝通、政治要溝通,但有時我都想在電視機前對著太過樂觀的親職教育專家講:「當然要溝通,但它是有極值的,它很像倒U型的一元二次方程式,有個頂點,再多一點,就要往下墜落。人我之間不是溝通就能解決一切、皆大歡喜的,不然你以為小說家、散文家在幹嘛?」

但珍貴的是,我們都在摸索,並小心維持那個頂點。它未必理想、未必皆大歡喜,但勉強及格,有時卻是最好。

quan_qiu_hua_de_shi_dai_w300.jpg 我媽媽做小姐的時陣是文藝少女
作者:謝凱特
出版:九歌文化
定價:280元
內容簡介

作者簡介:謝凱特
東華大學創作與英語文學研究所畢業,著有散文集《我的蟻人父親》、《普通的戀愛》,曾獲臺北書展大獎非小說類首獎,入圍臺灣文學金典獎。覺得長大是一件好事,好在我們終於可以放心地忘記自己,長出耳朵,聽世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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