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假若東京是一座舞台:讀搞笑藝人矢部太郎的四格漫畫《房東阿嬤與我》

憑著《房東阿嬤與我》拿到日本漫畫界最高榮譽「手塚治虫文化賞」的矢部太郎,正職並非一般漫畫家,他與前幾年以《火花》拿到芥川獎的又吉直樹一樣,都是吉本興業的諧星。

翻開《房東阿嬤與我》第一頁,矢部用簡簡單單的造型畫著自己。與其說是造型,不如說根本就沒有什麼造型:平頭,瘦瘦小小,沒什麼存在感,簡單幾筆輕鬆描出的輪廓。原本以為這是作者心態的某種自謙,是為了突顯房東阿嬤,所以刻意降低自己在故事裡的存在感。不過實際看到矢部的相貌與訪談會發現,這個「自畫像」確如其人,清湯掛麵,簡單平實。


《房東阿嬤與我》內頁(圖片提供:新經典文化 OOYASAN TO BOKU©Yabe Taro / YOSHIMOTO KOGYO 2017)

名字如同自畫像一樣簡單的矢部太郎,父親是繪本作家矢部光徳,但他並沒有繼承父業,高中時期就與同學入江慎也組成搞笑組合「空手道家」,開始表演漫才。一人裝傻一人吐嘈,看起來老實的矢部,一直扮演著被欺負的裝傻角色。

矢部的諧星生涯開始有些知名度,是在90年代末。在當年的熱門綜藝節目、讓藝人搭便車橫渡歐洲的超大型企畫《電波少年》裡,他擔當會說4種語言、後來還在節目裡學會中文的知識型角色。這也奠基了他日後的諧星生涯:在猜謎節目得到了「雜學王」名號,在節目企畫中取得「氣象預報士」角色,他也參演了各式各樣的舞台劇、連續劇及電影。


(新潮社提供)

不過回到搞笑世界裡,矢部仍是裝傻角色,即使在漫才表演以外時常顯出知性的一面,但作為談吐間應該隨口都是哏的搞笑諧星,矢部說起話來總是帶有一點緊張、舉棋不定的感覺。畫如其人,《房東阿嬤與我》裡的主角像根豆芽菜般的瘦瘦小小纖細。我想這不單只是身材上的(他在綜藝節目裡被量出BMI只有16.4),而是矢部本身的氣質:沒什麼存在感。

在鬧騰的一線熱門綜藝節目,為了炒熱氣氛,節目組會找來大量雛壇藝人,矢部有時也是其中一員,但他時常搶不上話,就算搶上話了,也總是扮演著被欺負的裝傻角色。比方說,因為漫才組合名稱為「空手道家」,便有節目安排他與真正的空手道大師千葉真一受訓。當然不是真的要讓他強身健體,只不過是為了看他這樣的豆芽菜身材,如何被各種踢腿動作虐待,引得眾人發笑。

就連他在2018年矢部領取手塚治虫文化賞時,主辦方也找來4位與他熟識的前輩及演員,他一聽見大家叫他「先生」(老師之意),就非常不好意思搖搖手說:「唉呀不用這麼稱呼我啦」,4個前輩也順勢玩哏,邊喊著「喂喂你是哪位呀」,邊推擠他那豆芽菜身材──都已經拿下日本漫畫界的最高榮譽了,矢部還是如此。

不過,就是這樣害羞、低調、沒存在感到讓人懷疑「他真的是搞笑藝人嗎」的矢部,以觀察細微的眼光及筆觸,畫出了《房東阿嬤與我》。他不僅畫出了這個住在一樓、獨居房東阿嬤的生活點滴,畫出了東京某一部份的懷舊之情,甚至畫出如今年輕人早就遺忘的戰前事蹟。

典雅端莊的房東阿嬤,雖然畢生住在東京(阿嬤在2017年《房東阿嬤與我》日版上市的隔年過世),但是她所熟悉的東京,仍然保持在數十年前的記憶裡。並不是阿嬤有老人痴呆或偏執地活在自己世界,而是阿嬤的生活步調,與數十年來東京經歷的嬰兒潮、泡沫經濟等等各種風氣完全沒有接觸。

她是安靜,平靜,和緩地活在自己的「東京」裡:她一人獨居,假日固定會去新宿的伊勢丹百貨購物(那是百貨公司最古早的消費目的),保持著古典禮儀,打招呼會用最高級的敬語「貴安」,家裡擺設著各種高級茶具,常常邀房客矢部來喝茶。


《房東阿嬤與我》內頁(圖片提供:新經典文化 OOYASAN TO BOKU©Yabe Taro / YOSHIMOTO KOGYO 2017)

房東阿嬤在流行時勢不知翻過多次輪的東京裡,經歷了一生種種。她不是無法接受新事物(在漫畫裡她與矢部之間的相處,很多趣事正是以她的視角去看待新科技及新潮想法),而是,假如東京是個舞台,房東阿嬤是始終保持著自己的步調,坦然面對衰老,以及死亡。

也許,身處需要各種喧鬧表現的演藝圈,矢部太郎是在房東阿嬤的身上看到自己的一部份──不是與外界格格不入,而是保持自己的步調,信步前行,活出自己的模樣。


(新潮社提供)

quan_qiu_hua_de_shi_dai_w300.jpg 房東阿嬤與我
大家さんと僕
作者:矢部太郎
譯者:緋華璃
出版:新經典文化
定價:300元
內容簡介

作者簡介:矢部太郎
1977年生,搞笑二人組「空手道家」負責裝傻的人。
不只當搞笑藝人,同時也是活躍在舞台上及連續劇、電影裡的演員。
父親是童書作家矢部光德,本書是他的漫畫處女作,
本書2017年在日本出版時,他還住在房東阿嬤家的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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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1-09 20:00
書.人生.凌煙》小說仔與我

嘉義縣東石鄉圍潭村是一個偏僻的小農村,完全不靠海,卻每年苦於海水倒灌成災,青年離鄉背井去城市謀生,村裡只剩老弱婦孺。村口唯一的小學屬於港墘國小分校,每個年級都不足一班,資源很少,課外讀物就那幾本,大家輪流看,其實愛看書的也不多,我是最喜歡閱讀的那一個。

我在故鄉讀完小學三年級課程就轉學到高雄,三年級的國語教育讓我已經能看懂多數文字,當時每本課外讀物文字旁邊都有注音,記憶最深刻的一本故事書是描寫一個家族鬧鬼的過程,兩層樓的木造倉庫半夜裡總會響起木屐踩踏樓板,以及走下樓的叩叩聲。家族裡開始出現繪聲繪影的傳說,三嬸婆說可能是那個少年早夭的跛腳小叔回來討所費,四叔公說也許是那個被虐待自殺,不甘願的養女顯靈。許多藏在大家內心的祕密紛紛出籠,搞得人心惶惶,入夜就無人敢隨便走動。最後真相被家族裡最大膽白目的一個年輕人揭穿,木屐聲是一隻尾巴被夾鼠板夾住的大老鼠走動時發出來的,所謂的鬼是藏在人心深處的那些愧疚。

從小最愛搬出小板凳坐在三合院的埕斗上聽伯公、叔公們講鄉野傳奇,最喜歡躺在姑姑們睡覺的統舖上聽她們聊女兒家的瑣事入眠。家鄉小學堂裡那些附有注音的故事書,像吸引我進入閱讀世界的糖果,讓我不知不覺學會許多課本還沒教的生字,也成為我後來投入鄉土文學創作的養份,連姑姑們看的瓊瑤愛情小說和新女性雜誌,竟也成為我饑不擇食的精神糧食。每當我認真捧讀時,阿嬤總會用不以為然的語氣叨唸:「看兮小說仔有啥物路用?」台語有趣的地方就在這裡,同樣一個名詞,如果語尾上揚,就有輕視之意,例如說「石頭」和「石頭仔」,份量就完全不同。

其實除了有故事性的書本外,我是一個最不愛讀書的人,10歲以前就立定志向要成為野台歌仔戲演員的我,壓根就對讀書考試不上心。在高中還要聯考的年代,別人日夜苦讀,我也是關起門來讀到三更半夜,只是我讀的是金庸的武俠小說,倪匡的科幻小說,以及外國翻譯羅曼史。放榜果然如我所願,沒有被任何一所公立學校錄取,因為我的心中藏著一個說不出口的戲子夢,暗自希望藉著放棄聯考,能讓父母主動開口問我對將來有什麼打算?但父親卻希望我最少能讀到高中或高職畢業,所以騎機車載我去一所私立高職報名註冊,當場繳了幾萬塊學費。

在回家的路上,我坐在機車後面默默垂淚,成串淚珠飄散在風中,回家後我鼓起勇氣向父母開口表達想去戲班學戲的心願,果不其然遭到全家族長輩的施壓反對與規勸,無力反抗的我只能以休學表達無言的抗議,每天在市場幫忙母親做生意,閒暇時繼續埋首在一本又一本「小說仔」的世界裡面,隔年才自覺無趣的參加夜校聯招,考取高雄高工補校化工科。為什麼讀化工?因為也不知道要讀哪一科,第一志願就隨便填了化工科。

我們學校有一本校刊《雄工青年》,負責編校刊的是青年社,推廣文學閱讀與寫作的是文藝社。原本想進文藝社的我卻陰差陽錯被拉入青年社,開始學習校刊選稿、編排的工作。因為是工科學校,每學期的校刊雖然有文藝獎鼓勵學生創作,依然嚴重缺稿,缺詩、缺散文更缺小說,編輯我只好被迫大量創作,幾乎包辦每學期的文藝獎,每次學期末公開頒獎,都看我升旗台跑上跑下很是風光。什麼是小說?對當時的我而言,不就是寫故事嗎?因為閱歷淺,從身邊找故事寫還不夠,便開始從報紙的社會新聞搜集故事,編派自以為是的人生。

開始看報紙後,逐漸喜歡副刊內容,當時常在副刊發表作品的前輩作家,都是我學習寫小說的榜樣,文中只要有提到什麼文學作品,就去買來閱讀。黃春明、王禎和、白先勇、李昂等台灣文學家都是這樣認識,莫泊桑的短篇小說集、《飄》、《傲慢與偏見》、《咆哮山莊》等世界文學名著都是這樣閱讀,也開始嘗試向副刊投稿,幸運獲得南部幾家報社副刊主編青睞。尤其是《臺灣時報》已故主編許振江提攜,引領我參加一些文學活動,認識許多文壇同儕作家,互相切磋討論創作技巧上的缺失,才有我後來的成名作《失聲畫眉》。阿嬤口中的「小說仔」與文學界,竟成為我安身立命的所在。

人生幾番風霜雨露後,看小說不再只是閱讀一個故事,寫小說也不再只想著如何讓情節曲折離奇,或結局出人意表,而是有更深一層的體悟,所以有些小說更能觸動我的心靈。我從海明威的《老人與海》中,瞭解我先生選擇務農種植石蓮花的心境,不只是因為它是高經濟價值的作物,他更想挑戰不可能的任務——石蓮花市價高來自產量少,量少來自難栽種管理,就像那位決意去釣傳說中巨大馬林魚的老漁夫,無視所有人的訕笑勸阻,勇敢出海追尋目標。雖然最後只帶回一個被鯊魚吃光魚肉的空骨架,但老人完成了自己的夢想,讀者看到他從頭到尾奮戰不懈的精神,不只深受感動,也瞭解人生很多事情就是如此。也許在物質上沒有真正獲得利益,努力的過程就是一種自我追求的成就與滿足。

求學階段大量閱讀的那些「小說仔」,引領我進入文學的大門。隨著接觸許多文學名著,眼界更加開闊,我也期許自己的作品是有份量的「小說」,而不是沒有份量的「小說仔」。


凌煙
一個從小立志去唱戲的女孩,20歲不顧父母反對離家出走追求理想,半年即戲子夢碎,人生無以為繼,只能寄情於小說創作,將稿紙化為戲台,搬演現實中的悲歡離合。26歲以歌仔戲班的親身經歷,寫成一部十萬字的長篇小說《失聲畫眉》,獲得當時文壇獎金最高的自立報系百萬小說獎,卻從此於文壇消聲匿跡。17年後再以獲得打狗文學獎長篇小說首獎的《竹雞與阿秋》重出江湖,對文學的追求還是胸無大志,又再度荒廢十年。直到近年因為當選新科阿嬤,幫媳婦做月子無意間投入飲食文學創作,才又出版《舌尖上的人生廚房》,以料理的滋味與人生滋味交織,寫出30年來的酸甜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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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1-05 12:00
專訪》Picquier出版社:將亞洲文學帶給法國讀者的先行者

法國Édition Philippe Picquier出版社座落於南法Arles,主要出版亞洲各國的文學作品。雖然只是5人團隊的小出版社,但選書精準,在法國書市和文學圈一直享有良好口碑。1986年由Philippe Picquier創立以來,迄今已出版超過1800本書、600本口袋書()。

無論是引進日本文學、中國文學或韓國文學,這家出版社都是領先法國大眾市場的探勘者,挖掘了無數後來在法國大紅的亞洲作家,也從無到有培養了一群非常忠實的讀者。


法國Édition Philippe Picquier出版社譯介亞洲各國文學作品(右圖取自canalblog

在台灣文學方面,1990年間該公司出版過張大春的《將軍碑》(La Stèle du Général)、白先勇《台北人》(Gens de Taipei)、《孽子》(Garçons de cristal)、李昂《迷園》(Le Jardin des égarements)等作品。這些書二、三十年來沒有斷版過,今(2020)年初《台北人》還重出新版上市。近幾年,Picquier出版社也關注到新一代的台灣文學,譬如10月新推出馬華作家黃錦樹的《雨》(Pluie),也已簽下張貴興的《野豬渡河》,預計於2022年出版。

1990年代以前,法國出版市場上還極少見外國文學,法語讀者閱讀文學譯本的機會也不多,90年代之後,才由Editions MétailiéÉditions P.O.L.Actes SudSabine Wespieser Éditeurs這幾家出版社帶起一波閱讀外國文學的風潮。然而在1986年,一個亞洲語言都不會說的Philippe以自己之名創辦出版社時,便已確立出版亞洲文學的方向,最先出版的是日本經典作者江戸川乱歩、松本清張。1987年,他生平第一次前往中國旅行,也開啟了出版中國作家的契機。


左起:法文版《將軍碑》、《台北人》、《孽子》、《迷園》

千禧年過後,法國書市出現一波中國熱,早先Picquier出版社譯介的中國作家,包括格非、余華、蘇童、閻連科、莫言、畢飛宇等當代重要作家,在法國紛紛打開知名度。2008年北京奧運前夕,中國文學一度在法國文壇成為顯學。

法國書市從最初抱持著對外國文學的獵奇感,到定位這些作者是「作家」而不是「某一國的作者」,直到今日,現任Picquier出版社負責人Juliette Picquier很自信地表示:「當我們推出一個新作家時,是以作品本身的質量向通路和讀者介紹,而不是介紹這是哪一國的重要作家,所以要讀它。」

Picquier出版社曾在90年代零星出版過幾本台灣文學,然而之後很久沒再引進台灣作品。值得玩味的是,近幾年該公司發現台灣可能存在著一塊值得發掘的文學領域,是因為有一天他們發現閻連科在中國被禁,他的新書只能在台灣出版。


法文版《蒙馬特遺書》

2014年繼承父業接班的Juliette說:「這時我們想,我們是否錯過台灣好久了?」不久之後,她讀到邱妙津的《蒙馬特遺書》法文版(Dernières lettres de Montmartre,2018,Notabilia出版),字句裡風格強烈的直白和勇敢令她印象深刻,Juliette驚嘆:「這是我從沒看過的文學樣貌!」

Picquier近幾年關注及著力經營的方向包括移民及性別議題,陸續出版過移民二代作家Jenny Zhang筆下的中國移民美國二代成長故事,以及韓國作家孔枝泳筆下的韓國女性面貌等等。台灣文學裡關於移民性與身分認同議題的探討、性別/跨性別議題和女性作家的聲音,恰好與Picquier出版社近年推出的作品可以互啟對話。

Juliette回憶,2019年的巴黎書展上,版權經紀人向她推介黃錦樹的作品,在版代描述這本書的過程中,她已經感覺得到文字裡潮濕的氛圍。巧合的是,不久後Juliette結識了專門研究馬華文學的譯者Pierre-Mong Lim,同一年她接到文化部的邀約,第一次飛到台灣參加「出版經紀及版權人才研習營」(Taipei Rights Workshop,現改為國際出版論壇),也在這場論壇中,認識了更多台灣出版社及作品。

過去法國書市引進的台灣文學多屬於零星個案,通常是由譯者或漢學學者推薦,一線的外國文學出版社較少深入且長期追蹤同一作者、系統性地介紹給讀者。也因此,台灣文學在法文市場上或文學媒體上的能見度並不高。Picquier表示,一個作家有時可能要出版到第三部作品,才能在市場上打開能見度。小眾語言的市場性未知,對出版公司的資金和行銷資源上都存在風險,所以不會被放在第一優先。

此外,法國的一線外國文學出版社編輯人員往往異動頻繁,對於主流國際市場之外的「小眾語言」(中文在法國書市上屬於「小眾語言」)文學較難有心力長期經營。英美文學因為資訊取得容易,國際能見度高,目前約占文學翻譯市場的一半。相較之下,像Picquier這類家族出版社,反而能夠更長期經營亞洲文學。


馬華作家黃錦樹的《雨》法文版書籍(左圖取自暨南國際大學

其實,近年對台灣文學感到興趣的外國文學編輯並不少,只是他們不知如何入手。譬如這幾年韓國文學在法國引起注目,使得父權體制下的女性處境,以及新聞中常聽到的亞洲社會議題,都令法國讀者感到好奇。此外,類型小說,尤其是犯罪小說的翻譯作品,也具有讓讀者順便遊歷遙遠國度的功能。這類作品不會因為異國氛圍或文化差異而造成閱讀障礙,加上類型小說市場近年內缺乏國際大書,促使某些外國文學編輯更積極想往過去不熟悉的國家探索。

在將近35年的經驗裡,Picquier出版社一直只專心耕耘亞洲各國的作品(包括文學、非虛構,甚至圖文漫畫),對於讀者版圖的變化累積了一些心得。二、三十年前,法國的亞洲文學讀者較為小眾,年紀較長,他們通常先是法國文學的重度閱讀愛好者,才會對外國文學感興趣。而今日的讀者則已經非常年輕化,有許多二十幾歲的讀者會在社群網站上跟出版社直接互動。

不過當今的法國讀者雖然容易經由大眾文化(如日本漫畫、K-POP在歐洲的大紅)而開啟對另一個國家的好奇,但這些好奇僅只是一個開端。Juliette分析:「文學小說的讀者與影視娛樂的視聽眾只有部分重合。從影視娛樂產品轉往文學小說的群眾,所要尋找的當然未必僅止於聲光刺激,但無疑的,大眾文化產品是很重要的起始點。」

Juliette表示,Picquier出版社早在2005年即著手引進韓國文學,但因為領先市場過早,一開始並沒有很好的成績。經過數年持續經營之後,書市才終於有所反應,如今已培養出真正接地的市場性。譬如今年在Picquier推出孔枝泳的第四本小說《熔爐》(Les Enfants du silence)之前,已有讀者主動詢問什麼時候能讀到孔枝泳的新譯本。


韓國作家孔枝泳在Picquier推出的小說《熔爐》法文版(左圖取自wiki

深耕作者是Picquier的重要原則,編輯會盡可能與所有作家親身見面交流,同時也長期經營同一作者的多部作品,讓讀者能持續漸進跟隨。即使只是小規模的獨立出版社,Picquier也努力爭取機會,邀請作家到法國短居,並安排媒體訪問宣傳,設法創造最大的宣傳效力。

在這樣的經營策略下,Picquier旗下累積了不少長銷作品。最可觀的要屬村上龍,迄今已翻譯了15部作品,1998年出版的《寄物櫃裡的嬰孩》(Les Bébés de la consigne automatique)至今每年都會再刷,累計銷量達8萬本。2004年出版的平出隆《稻妻小路的貓》(Le Chat qui venait du ciel),累計銷量也已達10萬本。

Juliette分享,在引介一個國家的作者時,Picquier希望通路與讀者都能先認識或重讀該地方的經典重要作家,帶有前導、定錨的意味,然後再進一步閱讀新一代作者。推出黃錦樹的《雨》之前,該公司年初重新再版白先勇的《台北人》,即是這個用意。Juliette表示,法國讀者對台灣文學還算陌生,接下來Picquier希望能持續出版更多台灣的好作品,期望台灣文學能在法國引起關注。


法文版《寄物櫃裡的嬰孩》(左)與《稻妻小路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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