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從無名小站、正興街到現在的老朋友,專訪圖文創作者beat《浪費才華的日子》
圖文創作者beat一派輕鬆的走入約訪的咖啡店,完全看不出剛剛從臺南趕來的舟車勞頓。在場的除了訪談的我和攝影師以外,還有出版社的責任編輯和行銷企劃。有趣的是在座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見到beat,《浪費才華的日子:靈魂暗夜修復記》出版的過程,作者與出版社雙方幾乎只用電子郵件溝通,訪談變成了初見面的「網聚」,大家好像熟稔卻又陌生。
這或許是許多關注beat的讀者常有的心情吧。從無名小站開始,他以單幅圖像加上簡單的文字記錄並分享生活點滴,幽默而親切。以部落格為起點,轉換到不同的社群平台,他開始將創作觸角延伸到不同領域,但多數人印象最深的應該還是他對生活的訴說。觀看beat張貼的作品,與其說在閱讀或欣賞,更像是定期關心一位老朋友最近的生活,即使從來不曾謀面。
剛坐下的beat馬上招呼大家說先來玩個遊戲。他手裡拿著自製的書籤,一面是書裡的插畫,另一面是他親筆寫下書中的句子,每張不同,像籤詩一樣。他說在未來的新書活動,可以發給到場的聽眾。這樣的舉動不只貼心,也反映著《浪費才華的日子》的屬性:這本記錄beat從中年身心卡關的困境中慢慢走出的圖文書,有他個人親身的體悟和感受,沒有故弄玄虛的高談闊論,更像朋友分享「走出來」的經驗。就像他最初想出版這本書的理由:「希望這會是一本讀完,讓讀者感到堅強和勇氣的書籍。」
人生的卡關都是長期的積累,就像書中的修復,必須回顧人生的每個段落才能釐清前因後果。

➤升學與無名小站
beat從小就喜歡畫畫,小學數學作業簿裡的方格,是他最早發表創作的天地。他一天可以畫完一本,產量驚人。他忍不住笑說:「可見都沒有在上課。」時隔多年,只記得內容「大概就是生活的大小事吧。」beat畫完後就在班上傳閱,連老師偶爾都會拿來翻閱。傳回來的本子,同學會在旁邊留下評語,「就像現在的留言回應吧!」
中學面臨升學的選擇,beat想選復興美工,但在那升學主義掛帥的年代,被家裡打了回票。最後雙方各退一步,beat繼續留在普通高中考大學,家裡則允許他報考美術系。然而,非科班出身,加上成績不是那麼突出,挑戰美術系結果就是名落孫山,開啟了《浪費才華的日子》提到「像籠飼雞一樣壓縮的活著」的重考生活。
幾經波折,beat如願考上東海美術系。人生第一次離家生活,加上能完全沉浸在繪畫裡,讓他感受到了自由的滋味,「跟世界的關係撥雲見日,那是人生的第二次誕生。」在美術系時beat接觸了油畫、膠彩、水墨、複合媒材等等的創作,也看了大量的電影,藝術成為生活的重心。beat很享受系上的氣氛,他不再是班上唯一會畫畫的人,周圍的同學和師長都在創作,讓他可以觀察大家的想法,彼此切磋。

但一直要到他在南藝大研究所,攻讀紀錄片拍攝的時候,beat才開始創作插畫的念頭。因為紀錄片的拍攝曠日廢時,一部作品的完成都以「年」為單位:「拍片是很迂迴的過程,我想重拾一些比較直接的表達方式。」恰巧遇上無名小站開站,beat於是利用部落格這個新媒介發表創作。內容一樣以生活紀錄為主,一開始只有朋友觀看,「只是想要單純的輸出」,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
無名小站很適合單幅的圖像,無需特意加上邊框,剛好符合beat的作畫習慣,也漸漸成為他的特色,「我沒有特意去創造什麼風格,只是我知道哪些東西自己比較不擅長,哪些東西是這個格式可以被接受的。」隨著觀看人數增加,他也開始接一些插畫的工作,即使面對業主的請託,beat也只是專注在「有沒有我的圖可以發揮的空間」。
beat曾經試著畫過分格的漫畫,但總覺得不太自在,也才發現自己畫圖時很不喜歡畫格子。為什麼不喜歡畫格子?他認真的想了想:「我覺得我需要空間,延伸的空間。」這也是為何比起前作《退休的貓侍衛》,《浪費才華的日子》的圖明顯小了很多,有著大量的留白。一旁的編輯忍不住表示, beat總是不斷要求把書中的圖縮小,讓他感到十分意外。beat解釋空白是他構圖的重要元素:「對我來說那些空白就像是空氣吧,我可能需要含氧量比較多的地方,尤其這本書。」
這或許也反應著beat中年時身處的缺氧狀態。30歲時衝刺事業,插畫之外,也花費大量的精力在拍攝紀錄片。工作帶來的充實感,讓beat在不知不覺超過了身心的負荷,忙碌更成為戒不掉的習慣。就算沒有工作,閒不下來的他也會努力把時間填滿,想辦法進修自己。事後回想,他覺得已經到了有點「變態」的地步。
➤中年之苦
長期處在緊繃狀態,beat一開始沒有察覺不對,頂多常常很累,三不五時生病,直到40歲前後,突然感覺撞到一堵牆。「身體會告訴你」,體力的衰退、情緒的起伏,忽略了這些警訊,結果就是他口中的人生三大關卡,感情、工作、健康三者一起爆炸。
《浪費才華的日子》就在這樣支離破碎的狀態開始。要走出低谷,也還是得由身體出發。在不同療程裡,beat重新去感受身體,從起初的陌生,到「重新把自己長出來」。beat強調:「把自己長出來,不只是去思考我的人生怎麼了,而是要讓自己的身體感受到安全,把自己引領到安全的地方。」覺得安全,「讓你覺得掉下去沒關係,我不會死,你才不會逃,才會留下來將自己心中的結一一解開。」
人心當然還是會浮動不安,外界許多人事物還是會讓你動搖,所以更關鍵的是知道什麼是「安全的感覺」,這樣才能隨時再把自己接住。對beat來說,安全感是先從身體的「觸覺」開始,那是文詞或言語無法提供的。旁人或自己的千言萬語,抵不過身體直接的回應,「安全感就是和自己身體的對話。」
詢問beat覺得自己現在是安全的嗎?他堅定的回覆:「現在的我,可以把自己帶到安全的地方。」
每次療程結束,beat都會花上一定的時間留下紀錄,想進一步將私人紀錄轉化成公開出版的書籍。因為人生的苦惱不出那幾個共同的面向,「越私人的其實越公共」,所以他想把自己的經歷公開,觸動那些有同樣焦慮和苦惱的讀者。

要將私人的故事轉換成他人的共鳴,重點在選擇什麼「角度」切入,一旦角度確定,就能判斷哪些內容能引起諸讀者的同感。另外的重點則是「距離」,要經由一定時間的沉澱,才有辦法記錄整理成給他人閱讀的模樣,「要過去才能寫」,這也是他在治療中學到的「回溯」。
beat用他熟悉的影像工作譬喻,「回溯」自己的人生,不只是有系統的幫自己做個維基百科或寫作傳記,更接近進由重新「剪輯」自己的人生,進而理解每個不同段落的經歷和意義。
正式進行前,beat很慎重的先試寫了一篇,讓親近的友人過目,得到正面回應後,才繼續後續的寫作。創作《退休的貓侍衛》時,beat給自己連續100天每日一篇圖文日記的挑戰,且多數內容都曾刊登在社群媒體。《浪費才華的日子》則是在書稿大致完成後,直接交給出版社。寫作的時間前後約莫花了兩、三個月,先完成文字,才開始配上圖畫。「但文字寫完,圖其實畫得很快。」beat說道,「對我來說,這本書的骨幹是文字,會糾結的也是文字,文字一旦過關了,配圖對我來講其實滿順的。」
這樣的工作模式,是一種和自己的相處,「如果能和自己相處,我覺得你大概和其他的關係都不會太難處理,因為關係都是以你和自己的關係延伸出去的。」beat再度聊到「框」。人生總有太多的「框」,框住人們在不同人生階段的模樣。beat並不完全否認這些「框」的價值,但人們很容易忘記,這些框架是外界強加的,而非出於自己的需要。
「任何事不要出於『應該』,而是出於『想要』,一旦動機是『應該』那就把自己陷入框框了。」beat進一步解釋,「社會期盼並不是不好,你不用完全排除『應該』,但一定要去追問為什麼『應該』?」框架必須多少出自自己的喜好、長項、興趣,不只是盲目去滿足外在的期望,而是為了讓內心感到自在。他希望自己的經驗,能給予讀者勇氣,讓讀者知道不用凡事都背負著那些非如何不可的「框」。
➤畫畫
在2016年的一篇筆訪裡,beat回答畫畫對他的意義:「是一種讓別人不太容易討厭你的技能啊……」他解釋當時的想法,作為一名女同志,在成長過程裡總會有種「異類」的感覺,讓他一直有種「看別人臉色長大」的感覺。尤其國小到中學,會畫畫這件事就成為他「某種保命符吧!」即使「檯面上不被重視,但私底下很受歡迎。」
那麼對於2025年的他,近10年過去了,畫畫又是什麼呢?「畫畫是我的同事,是一位一起工作很久的同事」,他毫不猶豫地回覆。他說和這位「同事」的關係起起伏伏,終於找到對彼此更好的模式。不管文字或圖畫,都只是表現的形式,創作的真正核心還是回歸自己,「我真正的合作對象是自己的身心,表現的手法就真的只是共事的同事而已。」
相較30幾歲時「沒有辦法放飛自己,更不可能允許自己掉下去。」現在的beat像是〈風景〉一篇裡寫下的:「不讓事情追著跑,不讓自己躲進計畫裡去感覺充實,不用達到目標去感受自己的價值。不是不再計畫,而是把計畫當成一種邀請,邀請人事物的發生,盡心建立適合人事物發生的環境。」
放鬆應該是「邀請」,營造合適的環境或條件,讓一切自然而然的發生,水到渠成。就像當初大塊出版日本漫畫家吉田戰車的新書《扁你喔》時,行銷詢問beat是否願意擔任推薦人,身為吉田粉絲的beat二話不說馬上答應,回信時順道提及手邊已有整理好的稿件,不知大塊是否願意出版,就這樣催生了《浪費才華的日子》的問世。
最後,請beat用季節形容自己現在的狀態,他說應該是6月的初夏,「已經過了休養階段,覺得好像可以來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就是要「準備去曬太陽的感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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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beat 擁有紀實魂的圖像創作者,作品在漫畫與紀錄片間遊走。 2014年在台南正興街畫出一堆正興貓,2022年出版圖文書《退休的貓侍衛》。不定期舉辦似顏繪活動、開非典型成人畫畫/影像創作課。 |
話題》青春期的完美風暴:父母究竟做錯了什麼?《混沌少年時》觀後感
對話的房門重重的闔上,門裡是孤獨而倔強的青少年,門外是不知自己還能做什麼的無助母親。陪伴和支持從來沒有停止,然而陪伴和支持的內容卻日漸空洞模糊。愛失去投注的標的和方向,對於青春期的反叛,我們無言以對。
➤青春期是無預警的完美風暴
短短4集的英劇《混沌少年時》(Adolescence)是最近的爆紅神劇。4集不長,一個少年凶殺女同學的個案裡,卻談到了許多跨越國界文化的共通問題:校園霸凌、網路世代文化隔閡、親子教養等等,場景雖有不同,情境和觸及的面向卻如此類似。
一鏡到底的完美調度形成一種逼近現實的壓迫感,鏡頭就是觀眾的視角,平行而精準的從混亂的逮捕、青少年校園如叢林的霸凌現場掃描、心理諮商師犀利切開少年平靜純真外表下憤怒脆弱的心,然後拉回鏡頭注目著災後復原中的破碎家庭——第4集的收尾,對於同為青少年父母的觀眾而言,相信是最能同感共情,心碎無助的自我責問。
讓人窒息的不是凶殺的過程和真相,而是這個年輕的孩子何以致此?為何會犯下撕裂自己和他人人生的罪行?而身邊的人,特別是父母,為何沒能承接孩子的憤怒和無助?到底,我們做錯了什麼?
孩子剛進入青春期時,我也體驗過這種斷裂式的溝通徬徨。原本甜蜜可愛的孩子,忽然倔強而堅硬。他們進入網路的平行時空,組建著他們同儕的話語和社群,在那些遊戲的殺戮戰場上,他們很輕易的辨識同伴和引為同類,而親密的母親變成多餘的干擾。
所以影集中的Jamie遭遇到的成長困境,那些有毒的網路言論和厭女霸凌,他的焦慮和憤怒無法得到妥當的紓發和調度,這一切是當代親子教養的日常。這個影集提出的質問正是我們的張惶:當孩子不再跟我們對話,我們要如何接收到他們沉默裡的呼救?
➤親愛的孩子,我只是想確定你好嗎?
同樣作為育有兩子的母親,我們總以為能有多一次的機會去修正並更好的教養子女,所以在這部認真凝視男性親子世代的影集裡,母親的視角顯得更無助和邊緣。Jamie的母親如同多數進入婚姻家庭的女性,善待丈夫及子女,操持家務並且關注兒女的各種狀況,追問、關切、設限,希望兒女在安全無虞的狀態下成長,卻沒能意識到關切和掌控的界線。愈靠近,對方愈設防,當青少年的孩子把親子關係視為獵人與獵物,那掙脫和逃離就變成一種必然。
我也同時在小兒子15歲時經歷到青春期的完美風暴,原本貼心甜美的孩子,忽然變成堅硬沉默的刺蝟。他沉溺在電競遊戲的蠻荒世界,痛快的以虛擬殺戮競技彌平現實裡尷尬的成長。他不再讓我牽他的手,拒絕擁抱,而他日夜顛倒的作息讓我惱怒不解。我用斷網來操控他的活動,每一次想好好談談,他的第一個反應永遠是不耐煩的:「又怎麼了?」
「又怎麼了?」這個「又」十分刺傷我。母親是如此的耽憂——耽憂孩子錯過黃金般閃亮的學習時光,耽憂網路世界的各種迷離暗黑陷阱傷害了孩子,然而這些耽憂一旦出口就變成無數貌似說教的唸叨責問。一而再的「又」怎麼了?
劇中令人難忘的一幕,是母親試圖與Jamie對話,卻只收到他的冷淡回應:「你又來了。」那語氣裡的疲憊與排拒,是許多父母都聽過的。當我們一再地追問「發生什麼事」、「你怎麼了」,有時候不是因為我們真的關心他的內在,而只是想確認——他還沒有失控。
➤高關注教養的高風險
在台灣普遍「高關注教養」的集體氛圍裡,或許我們都太過努力了,做得太多,憂慮太多。這些教養焦慮反映在網路和書市充斥親子教養的學派和著作,各種主流和非主流的學說,樂於分享示範的各類版本教養專家,親子教養比兩性關係更成為當代顯學。
這種集體焦慮也反映了當代父母對網路社群的束手無策,我們再怎麼被提醒警告過早讓孩子接觸3C產品網路等等,將如何影響腦部發展社交功能和未來成就,然而終究網路已統治了地球,早或晚,孩子終究要獨自走入這個複雜惱人的新世代虛擬叢林。
如同第二集警員的兒子Eden不安的告訴父親,如何解讀那些網路的表情符號,青少年的網路密語,如同黑幫同夥彼此辨識的暗號。父母理所當然的被排拒在這個對話系統裡,我們不得其門而入。語言建構了世界,而父母和親子各自在不同的語言系統裡,教養的失語似乎就不難理解了。
對於父母而言,總是顧慮不夠,不夠關心不夠支持不夠了解。我們在忽然長大的青年少身體上辨識我們撫育熟悉的那個幼童,母性是本能,但本能之外仍有技巧的學習。父母需要克制的是自己的「恐懼」和「貪心」,恐懼長大的孩子難以理解另有天地,恐懼失去孩子對自己的依附;貪心則是對孩子的期待,甚至是想用孩子的成就來填補自己的匱乏和期待,亞洲的父母尤其容易貪心。
➤We need to talk about ….
Jamie的故事讓人心碎,卻又隱約熟悉。他不是單一事件的悲劇男孩,他是一個符號,一個提問: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
10多年前的電影《凱文怎麼了?》(We Need to Talk About Kevin)裡,也曾冷酷而徹底地提問類似的問題。我還記得這本小說和電影帶給我的悚然。一樁虛擬的校園屠殺事件,凶手Kevin成長於正常溫暖的中產家庭,母親Eva雖然自知不是滿懷母愛的理想母親,但一直很努力,世俗對於母職的要求總是毫不懈怠。Eva看著Kevin從嬰兒到少年一路成長,內心的不安與懷疑從未遠離。她不確定自己是否夠愛他,也不確定愛是否就足夠。直到那場震驚社會的校園屠殺,當兒子成為殺人犯,她才開始面對更殘酷的問題: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我是怎麼創造出這個凶手/怪物?
這兩部作品相隔10年,卻都指向同一個母題:當代母職的困境,尤其當這個母親面對的是一個男孩。
因此當《混沌少年時》第4集鏡頭回到努力想恢復日常的破碎家庭,自責悲痛的父親反省自己雖然曾經被父親家暴,但他努力不重蹈自己從原生家庭遭受的傷害,努力當一個好父親,帶兒子踢球,貼近孩子的生活。他以為自己夠努力了——但不曾被愛的人要如何給出他自己都匱乏的愛?
問題並不在於網路,問題也不在於教養的方式或是技巧。我們總以為我們足夠努力也足夠認真,Jamie在第一集依賴父親的陪伴,在心理師的會談裡一再提到父親如何善待他,卻無法承受當他踢球踢不好時父親的別過臉去。那是他渴望父權/父親對自己的陽剛的認同,而竟然連自己的父親都別過臉去。
崩壞不是一瞬間的憤怒行凶,而是在那些貌似日常的生活相處裡,一點點的不對勁,細微得令人不安的壓抑和平靜,充滿臭味和暴戾的校園,被塗漆的車,一句嘲笑輕蔑的話語……是這樣一點一點不動聲色的暴力,緩慢的改變著風暴少年的人生。
結尾父親痛哭著把兒子留下的布偶安放在床上,流淚親吻向不在場的兒子道歉——「我應該要做得更好」。這個和解或許到得太遲,從影集初始劃破家中寧靜日常的逮捕開場,到最後恢復平靜卻再也回不去平靜的痛淚致歉,這是個完美的收尾,卻留下永遠不可能完美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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