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直面白色恐怖,寫出遺落的歷史——陳列談《殘骸書》

陳列相信,身為文學家的自己,可以寫出和歷史學家不同的歷史。

白色恐怖時期,陳列因思想獲罪入獄,半世紀後,他在新作《殘骸書》書寫對這段過往的思考。新書發表會於景美人權園區舉行,會中陳列強調,本書雖然是面對歷史之作,雖然在寫作過程中,他也確實蒐集了許多歷史資料,但是,他想寫的真實與歷史學家並不相同:他要寫的不是鹿窟事件或七一三事件等史實的始末,更不是白色恐怖體制的起源。

相反地,陳列想書寫的,是白色恐怖的局勢所導致的、人們的「心情」。這也正是本書書名的意義,陳列想要書寫的,是白色恐怖過後的「殘骸本身」。

這個概念乃受到美國詩人Adrienne Rich的啟發——她曾寫到,文學家的任務,是在一艘船沉了之後,「潛入深海沉船殘骸處」。Rich認為,文學家的工作,未必是去書寫這艘船曾經如何航行的故事,或者分析它為何沉沒,相反地,文學家能做的是去思考「殘骸的本身」,去探索沉沒之後的狀態,以及沉沒之物的樣貌。

發表會的與談人、詩人向陽也呼應這樣的說法。他認為,《殘骸書》不但是「為集體受凌辱的時代作見證」,而且這樣的見證,是關於「心靈感受」的見證。他將陳列的工作比喻為民俗傳統中的「撿骨師」,要一塊一塊撿拾不同人的遺骸,重新安放,藉此看出在政治的迫害之下以及之後,受難者有怎樣「共同的心理感受」,而這樣的感受背後,又是怎樣「集體的心理結構」。


詩人向陽

➤遺忘與記憶,無能為力與耿耿於懷

關於這樣的心理感受與結構,陳列在分享會中最為強調的,是「發現自己被迫遺忘」與創傷有關的記憶。他說,這樣的被迫遺忘,其實發生了兩次:第一次的遺忘,是在被關押的時候,因為迫害的現實太苦、太過「羞辱」,他因此必須將這些經驗「擋在外面」,有意地壓抑自己,不要多做設想。比如在獄中,他若非在讀書,就會讓自己進入「不思不想」的狀態,不去感受,不去嘗試理解自己的遭遇。

而第二次的遺忘則發生在事後,因為這樣的記憶充滿創傷,身體帶有自動遮蔽的機制,又將這樣的記憶排除在外。在這兩次的被迫遺忘之下,直到今天,他對獄中的許多細節都沒有記憶:他至今無法想起自己在獄中怎麼洗衣服、曬衣服,也不記得自己的棉被是獄方配的,還是自己攜帶的。

但與遺忘相對,陳列也努力嘗試記起一些什麼。他分享了一個具體的細節:當他發現監獄現址的屋簷形狀與自己記憶中的樣貌不同,他花費非常多力氣,去確認監獄的屋簷是否經過改裝。為此,他比照監獄不同時期的空拍圖,並多方詢問獄友,只為了要確定這些記憶的細節真確。他說,唯有如此,他才能在記憶中「找到自己」而不迷失。

除此之外,他也花了很多力氣,嘗試去了解美麗島事件的被告中,那些後來沒有成為政要、「沒沒無聞」的人們,後來去了哪裡——他相信,這也是值得我們記憶、不該遺忘的事。


《殘骸書》作者陳列

在獄中的另外一個感受,是龐大的「無能為力」。陳列在分享時嘆了一口氣,說到他從入獄到現在,一直不能理解的是,為何有這麼多的刑求?為何天天都能看到獄友被用刑?在獄中,他看到跟自己差不多歲數、當時只不過二十幾歲的人,只因為在大學寫了左傾的大字報,就被宣判死刑或無期徒刑。當時的他想到國家這樣對待人民,每次都感受到相當挫折,卻又同時想著:「我還能怎麼樣呢?」不但無能為力,甚至有時還會發現自己已經陷入「冷漠」的情緒之中,幾度不想再去關心這樣的事。

但在冷漠的同時,卻也有許多「耿耿於懷」,無法只是冷眼以待。具體的事例之一是,陳列非常在意軍事法庭法官進出法院時,必須通過的那扇門——他好想知道,到底門後是怎樣的一個房間。因為他想追問這些法官們,當他們要做出判決,當他們代表國家,以無比殘酷的方式對待一個又一個受難者時,「他們到底是經過怎樣的過程做出決定?」所謂「評議」過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想追問,在每一個每一個具體的個案當中,「權力是怎麼運作的?」這是他始終耿耿於懷的事。


左起:楊翠、陳列、向陽

➤寫作的艱難

面對遺忘與記憶、無能為力與耿耿於懷,以及其他各種各樣複雜的情緒,陳列說,寫作《殘骸書》是一個不斷「向內看」的過程,且除了向內看之外,他還嘗試去「進入」其他受難者不同的境遇,去理解其他人的處境。對他來說,這樣向內和向外的反覆追索,其實相當痛苦。寫作過程中,「會有很多拖延和躊躇,不知如何是好」。

陳列說,寫到痛苦之處,實在是「袂堪得」(bē-kham-tit,台語「無法承受」之意),經常無法繼續寫作,只好走到戶外去割雜草,顧植物。

《殘骸書》的初稿,是來自陳列擔任國家人權博物館駐館作家時的計畫成果。駐館期間,雖然寫作過程很痛苦,但進度仍必須配合公家機關計畫審查的期程,陳列因此感到難以應付。期中審查交出的兩萬字,以及期末審查的7、8萬字,他都笑稱是「袂看」(台語「不能給人看」)的東西,是審查前用一個禮拜的時間快速拼湊而成,「零零落落、毫無系統,事實上是心虛的。」也因此,計畫結束後,他花了非常多時間改寫,最終才在今年出版。

對於寫作的困難,陳列這樣比喻:當他在記憶與遺忘之間,以及他人與自我的觀點之間來回穿梭時,他經常會感到,自己彷彿走入濃霧瀰漫的雜樹林,確實看得到有很多問題值得談論,就如同確實能在霧中看到樹林內有多條小徑可走,但是,實際上要選擇走哪條路,卻是很難的事情。有些路走了一段之後,才發現是死路,有些路則相反,往下走幾步發現又有太多複雜的分岔,讓人不知該如何前進。寫作過程中,他因此每每不知如何是好。

發表會主持人、東華大學華文系教授楊翠提供了另一個觀點,說明《殘骸書》寫作上的艱難:陳列2013年出版的《躊躇之歌》受到很多人喜愛,此書深刻刻畫了作家自己「永遠逃脫不了的監獄」,筆調上則平淡、從容。楊翠說,她的很多學生因此誤以為《躊躇之歌》是一本「結束之書」,是一名政治犯在說自己已經「痊癒、放下了」,而這似乎也是社會大眾希望看到的受難者形象。

楊翠提到,如果陳列要順著這個不盡精確的理解,迎合這樣的刻板印象,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已經「走出來」的前受難者,想必會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但是,陳列選擇艱難的路,在四十多年後,仍然去直面受難後的惡夢,寫出他仍在意的事情,是這本書如此艱難的原因。

➤碎片的書寫

在形式上,《殘骸書》是由多段或長或短的文字整合而成。這樣的寫作方式一反陳列過去結構嚴謹的書寫型態,不再有清楚的篇章結構,遑論讓每個篇章對應到具體的時間點。相反地,在《殘骸書》中,讀者可以看見多股思緒的來回穿梭。

陳列建議讀者在閱讀時,不必從第一頁開始讀,因為各個段落可以說是各自獨立的。但在此同時,段落跟段落之間合併閱讀,也會產生各種「輝映」、「拉扯」,甚至可能有「矛盾」之處,而這也都反映了陳列自己思緒與心情的起伏。

這樣的結構並非陳列原先設想的。一開始,他純粹是為了配合公家機關成果審查的期程,才以這樣的形式快速整理筆記。然而交稿之後,陳列意識到,這樣的寫作形式反倒更適合本書的主題——書寫的是「殘骸」,而殘骸必然是碎片。陳列認為,「殘骸」不可能像拼圖一樣,一塊一塊拼成完整的圖像,也因此處理「殘骸」時,就應該以碎片的方式呈現。這樣的碎片組合,也可以被視為「初步的邀請」,其他人也能補充更多的碎片進來。

向陽也認可這樣的結構,他認為,這樣的書寫形式,反而以另一種方式接近真實的歷史,呼應那些「破碎的記憶,破碎的歷史,破碎的人,破碎的心」,結合成「不成結構」的心理結構,而這正是本書想要探索的事。

向陽將這些一段段的思緒,比喻成廟宇中的「地獄圖」,認為陳列以一幕一幕的方式,具象地展現各種不同層面下、白色恐怖所造成的悲哀,時時給人「刺痛」的感受。但不同於地獄圖的是,除了悲哀與傷痛之外,陳列的書寫中,帶有對於自由的期許,以及對於「紀念有何意義」、「該如何記憶」的反思,向陽認為,這也是這本書的精彩之處。

quan_qiu_hua_de_shi_dai_w300.jpg 殘骸書
作者:陳列
出版:印刻
定價:399元
內容簡介

作者簡介:陳列

本名陳瑞麟,1946年生於嘉義農村。淡江大學英文系畢業,曾任國中教師2年,後因政治事件繫獄4年8個月。出獄後,以〈無怨〉獲第三屆時報文學獎散文獎首獎,隔年再以〈地上歲月〉獲第四屆散文獎首獎。1991年以《永遠的山》獲第14屆時報文學獎推薦獎,成為自然書寫的經典作品之一。在參與政治活動約10年之後,回歸文學專事寫作。2014年獲頒第一屆聯合報文學大獎。目前定居花蓮。著有《地上歲月》、《永遠的山》、《人間‧印象》、《躊躇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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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08 11:00
第35屆師大梁實秋文學大師獎》得獎書單與評審推薦語,全專題上線!

文學大師典範獎

  • 鄭清茂先生(國立東華大學榮譽教授)【➤推薦語

散文大師獎

首獎

  • 董啟章,《董啟章隨筆集》(含《狐狸讀書:董啟章隨筆集一》《刺蝟讀書:董啟章隨筆集二》),聯合文學【➤評審評語

優選(依姓氏筆畫排列)

翻譯大師獎

首獎

  • 宋瑛堂,《內景唐人街》(Interior Chinatown by Charles Yu),新經典傳播【➤評審評語

優選(依姓氏筆畫排列)

  • 陳榮彬,《戰地春夢》(A Farewell to Arms by Ernest Miller Hemingway),木馬文化【➤評審評語
  • 黃國彬,《艾略特詩選1(1909-1922):《荒原》及其他詩作》(Collected Poems: 1909-1962 by T. S. Eliot),九歌出版【➤評審評語
  • 彭臨桂,《倖存者,如我們》(We, the Survivors by Tash Aw),聯經出版【➤評審評語
  • 歸也光,《隱娘》(The Hidden Girl and Other Stories by Ken Liu),新經典傳播【➤評審評語

評審名單

  • 散文大師獎複審/決審委員:陳國球(玉山學者/國立清華大學中國文學系教授)、陳大為(學者/國立臺北大學中文系特聘教授)、楊渡(詩人/自由作家)、衣若芬(學者/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中文系副教授)、唐捐(學者/國立臺灣大學中國文學系教授暨主任)、石曉楓(學者/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國文系教授)、葉美瑤(編輯/新經典文化總編輯)

  • 翻譯大師獎複審委員:林為正(學者/國立暨南大學外文系副教授)、強勇傑(學者/國立中興大學外國語文學系助理教授)、謝志賢(學者/文藻外語大學翻譯系助理教授)、吳敏嘉(學者/國立臺灣大學外國語文學系助理教授級專業技術人員)

  • 翻譯大師獎決審委員:高天恩(學者/中華民國筆會理事)、張瓊惠(學者/國立臺灣師範大學英語學系教授)、梁欣榮(學者/中華民國筆會英文季刊總編輯)、梁孫傑(學者/國立臺灣師範大學歐洲文化與觀光研究所與英語學系合聘教授)、馬耀民(學者/國立臺灣大學外國語文學系副教授)


指導單位:文化部;主辦單位:國立臺灣師範大學;承辦單位: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全球華文寫作中心;合辦單位:財團法人薛伯輝基金會、財團法人中華文化永續發展基金會、中華民國圖書館學會、國家圖書館、漢學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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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07 11:00
話題》死亡的發聲練習:蔣亞妮讀小川洋子《小鳥》

看完小川洋子的《小鳥》後,或許每個人都想翻開鳥類圖鑑,好好認識綠繡眼與書中所提到的鳥類;但在那之前,我還是先上網查了日本的人口死亡調查。近幾年來,每年都有近3萬人的死因是:「孤獨死」,這也正是一翻開《小鳥》所看到的故事。

孤獨死,不一定是老死,但確實是一整張與獨居者多、人口老化、離婚率與生育率低所建構出的社會地圖。不只日本,其實也正在南韓、臺灣、歐洲,整個世界發生。每個國家面對死亡都有不同的姿態,有些試圖歡慶,有些教育生者懷念感恩,有些藉由宗教期盼來生或極樂⋯⋯然而日本的民族性卻使得他們能先一步,在「生」時便思考更多與它相對的「死」。當孤獨死到來,當死亡前來叩門,誰不是孤身應門?

《小鳥》其實是一本藉由最少的人物,與讀者一起討論:在終限到來前我們該怎麼與「生」共處的故事。「生」指向的除了生命,也是生存與生活。被稱為「小鳥叔叔」的男子,在小鎮的一處私人招待所中當管理員,長時間以來都跟11歲時就忽然不再說話的兄長同住。哥哥其實並不是失語,精準一點地說,應該是從11歲起,就只使用自己創造出的語言「波波語」說話,而這個世界只有他的弟弟聽得懂。隨著父母相繼離世,小鳥叔叔(在還沒被叫成叔叔的年紀)便與他的兄長兩人共同居住在老家裡,沒想過要離去。

不管是日本女演員樹木希林留給世界的語錄書《離開時,以我喜歡的樣子》,或者日本名家村上春樹在作品《舞.舞.舞》裡寫下的:「我一直以為人是慢慢變老的,其實不是,人是一瞬間變老的。」都是不同人在不同階段,感應到死亡將至的心聲。而小川洋子在2012年獲得藝術選獎文部科學大臣獎的作品《小鳥》,裡頭所談的死亡,沒有怨憎、沒有苦痛,甚至沒有不捨。當它來的時候,就像夏夜晚風,促不及防、揮之不去,那麼溫柔與無害,也有點像某些時候的愛情。

正如同小川曾在訪問中說的:「我認為人類創作故事的原點,在於對死亡的恐懼。」《小鳥》的開頭就是死亡,小鳥叔叔死了,由此回溯小鳥叔叔的生。他的生如此單薄,如果說哥哥的人生幾近無人可解,至少也還有他一人;而小鳥叔叔說著人類的語言,卻沒有真正聽他說話的人。他喜歡小鳥,最初也是因為哥哥,在哥哥過世後的人生裡,短暫相遇的圖書館女孩、養著蟲盒的老先生,都像是過去他與哥哥習慣買的棒棒糖一般,忽然停產,存貨銷毀般地永恆消失了。

可是小鳥叔叔從不悲傷,不管是親人的離世、失去工作,或者不再能替幼稚園照料小鳥們了⋯⋯他的世界都只是輕微的偏移了一下。與其說小鳥叔叔的「生」裡情感淡薄,其實是因為他對情感的投入更靠近一種儀式感的追尋。當他在圖書館裡頭找尋那名女圖書館員的身影,並因為她未曾出現而失落時,他的內心幾乎與情愛無涉,而是想到自己這日復一日只看與鳥有關圖書的習慣,「如果圖書館員沒在一旁見證,那就沒有任何意義了。」有人擁有巨大的生之意義,有些人的生卻極其微小,可大小並不是重量,在每一個生命被創生時,秤是均衡的。

小川的寫作特色是將至大與至小的生死,換位來寫。我們在故事中陪著小鳥叔叔由童年走到老年,由仰望大人的視角到低下貼滿痠痛藥布的肩頸看向孩童的眼神,小鳥叔叔唯一一次失禮,做出日本社會中的出格行為,是在他目睹一場綠繡眼的歌唱大賽時(臺灣也有許多地方舉辦過此類比賽)。

因為「小鳥」是他從哥哥身上習得的、唯一的愛。「小鳥唱的歌,全都是愛之歌。」那有些難為情的字眼——「愛」,被哥哥用波波語輕易說出時,小鳥叔叔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就和他當時所想的一樣:「如果不是為了愛,生物應該不會這麼賣力吧?」那麼為愛發出的聲音,怎麼能被圈養、訓練與強迫呢?因此小鳥叔叔將那天賽場所有的綠繡眼都放了出去。


圖源:flickr/LiCheng Shih

或許小鳥叔叔當時也跟我一樣想起了,多年前他向哥哥提議養小鳥時,如此愛鳥的哥哥竟回答:「我不需要小鳥。」因為這個世界到處都有小鳥,人也無法決定哪個是自己的;也因為,或許所有人都是小鳥,就像哥哥當年說的一樣:「我們的巢很安全。」每個人都在各自的巢裡,用自己的方式唱出愛之歌。

不只孤獨死,《小鳥》裡頭觸及的話題還有許多,從自閉症、繭居族、高敏感人、動物保育到社會階級,都可以在其中找到舒展的角落。然而,小川洋子所擅長、癡迷的書寫死亡(及其恐懼),或許還是《小鳥》的核心。

有一種對死亡的害怕,不是來自本人,反而來自社會、他人的聲音。在生命存在時,便擔心著不知何時來到的死,這樣如何好好地感受「生」呢?因此,《小鳥》一開頭便告訴所有人死亡已至。解除了恐懼以後,生時的每一個細節,才能浮現,那些沒有發出聲音的開口、不能被解讀的語言、只有自己在意的儀式與細節⋯⋯原來死亡一直在做著發聲練習,等它準備好、等那天到來,你才可能讀懂與聽見,不同生命的愛之歌。

quan_qiu_hua_de_shi_dai_w300.jpg 小鳥
ことり
作者:小川洋子
譯者:高詹燦
出版:木馬文化
定價:370元
內容簡介

作者簡介:小川洋子

為無法發聲的人而寫——小川洋子Ogawa Yōko

1962年生於日本岡山縣。早稻田大學第一文學院文藝系畢業。1988年〈毀滅鳳蝶的時候〉獲海燕新人文學獎;1991年《妊娠日曆》獲芥川獎;2004年《博士熱愛的算式》獲讀賣文學獎、書店大獎,《婆羅門的埋葬》獲泉鏡花文學獎;2006年《米娜的行進》獲谷崎潤一郎獎;2020年以舊作《祕密結晶》入圍國際布克文學獎決選。著有《完美的病房》、《沉默博物館》、《抱著貓,與大象一起游泳》、《文稿零頁日記》、《人質朗讀會》、《他們總在某個地方》、《琥珀眨眼的瞬間》、《迫降的流星》等多部作品;《無名指的標本》、《艾莉絲旅館》亦有同名電影改編。

筆鋒冷歛,早期作品多描述人性的陰暗和殘酷,三十歲之後有所轉變,特別是為《安妮.法蘭克的記憶》前往奧斯維辛集中營採訪時,感受到「人類是如此殘酷,卻也如此偉大」,寫作風格因而「不再尖銳地刻畫、暴露人類深藏的惡意」,而能夠以「人類是善惡共存體」的態度看待他人,並且開始撰寫與記憶有關的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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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06 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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