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重建家族肖像,跟心頭的陌生人相認:張錦忠評歐大旭《碼頭上的陌生人》
《碼頭上的陌生人》(Strangers on a Pier)英文原著有個副標題:「一個家族的肖像」(Portrait of a Family)。作者歐大旭(Tash Aw)自承,想要藉由書寫重建一個華裔馬來西亞人的家族史,但在這本記憶之書被多番提到、現身的家人,主要為祖父、父親、外公、外婆、母親。作者對歐家、母親家族其他親人著墨甚少,甚至略過不提,似乎需要更多時間(或召喚更多記憶)才能為他們畫像。事實上,本書第一部分是刻劃身分認同的自畫像,第二部分則是多篇小品拼成的外婆瑞意(Swee Ee)肖像。
對許多華裔馬來西亞人來說,「一個華裔馬來西亞人的肖像」其實難以下筆,箇中有太多難言之隱。歐大旭花了不少筆墨描述他那張輕易「融入亞洲文化景觀中」的臉,及其族裔身份屬性。他追索自己的家族抵達南洋的歷史,尋根先輩篳路藍縷的種種遭遇與心路歷程,撫今追昔,心中無限感慨,因此頗能諒解先輩內向、唯唯諾諾的個性,不發一語背後心頭的恥辱感與恐懼。
然而他不甘成為自己國境內的「陌生人」,他要在先輩的「無聲處」發聲。這是一本坦誠面對現實和自己的書。
➤以家族記憶文本證史
這樣看來,歐大旭旨在以這卷家族記憶文本證史。1971年歐大旭在臺北出身,彼時父親在臺工作。兩年後,歐父舉家返馬,住在吉隆坡孟沙一帶。1970年代的馬來西亞,歷經1969年五一三華巫流血暴亂事件,種族政治與種族分化主義抬頭,政府厲行新經濟政策,經濟、文化、教育等領域皆以馬來土著為優先,導致華人、印度人普遍在一個不平等社會中感到失落——說好的Malaysia kita sudah berjaya的多元民族家園呢?
歐大旭屬於「後五一三世代」,事件發生時,他還沒出生,沒有這場歷史創傷的生命經驗。在他的少年時代,五一三種族衝突事件自動成為馬來西亞人不能說的禁忌。歐大旭所擁有的是「後記憶」,或多年後才出現的倖存者「證言」,例如,覃心皓的五一三紀錄片《沉默的五十年》(50 Years of Silence)。
在吉隆坡,歐大旭生活在一個廣東話的世界。不過北上吉蘭丹的「碼頭上的陌生人」,卻是海南島文昌縣人。
歐大旭祖父工書法,抵達南洋後,在道北(Tumpat)、東馬岸(Temangan)等馬來半島東北小鎮輾轉寄寓,四處找工作,後來終於在瓜拉吉賴(Kuala Krai)落腳擔任小學老師,最後像諸多海南鄉親,在當地開了間咖啡店,卻在歐大旭的父親16歲時病故。
這是歐大旭父親記憶中的祖父,沒有細節。但是有了父親的這段家族記憶,《碼頭上的陌生人》的敘事才能展開——故事從祖父與外祖父南渡七洲洋、抵達新加坡碼頭開始講起。
在一九二零年代,我外公和祖父先後冒著生命危險,乘船從中國南方來到馬來半島。當年,中國鬧饑荒,軍閥割據,內戰一觸即發,十幾歲的兩人不惜離鄉背井。
……數世紀以來,中國皇朝構築了一套貿易網,與附庸國、屬地建立恆久交情,以新加坡和麻六甲的海港為樞紐。南洋是新希望之邦。
有時候,我抵達紐約或上海這類歷代移民紛至沓來的港市,我不禁遙想外公和祖父步上新加坡碼頭的那一刻,他們雖踏進未知,所見所聞卻有一股莫名的溫馨感吧?當時空氣濕熱,完全吻合家鄉的漫漫溽暑。新家缺乏冬季,沒有涼爽幾天的機會,但他們暫時還不知道。環境充滿闊葉常綠樹和水道,鄰近大海,這特點也近似故土。氣息:潤土、腐菜,更有糧食和契機的氣息。但最重要的是當地人,當地人讓他們覺得自己能在此地定居。這裡是英國殖民地,卻也是自由貿易城,舊時如此,當前亦然。外籍人士入境容易,找工作也輕鬆,於是落地生根。
——《碼頭上的陌生人》
➤從絕口不提到打破緘默
但是在第一部分〈臉〉,父親是個「無臉男」,自身故事仍然缺席。歐父幾乎絕口不提往事,因此,我們並不知道歐父究竟在哪裡出生,為何也在新加坡碼頭北上吉蘭丹?此外,讀者也無法知道歐父在哥打峇魯(Kota Bharu)的情形,以及當初為何前去臺灣工作、何時結婚?為何選在兒子歐大旭3歲那年決定返馬?
歐氏父子甚少交心,除了父輩沒有美國時間「愛來愛去」,認為世情(live) 比愛情(love)更重要,而且打從心底認為掙扎脫貧的故事「沒意思啦」,多說無益。但真的是這樣嗎?
無言,並不表示往事真的如煙雲般消散。個人家族史的無言,國家民族歷史的沉默或被消音,背後充滿被壓抑的恥辱、恐懼、創傷。唯有再記憶、再表述、說出話來,才能跟「心頭的陌生人」相認、和解,為歷史除魅。若不說,林中獸就永遠是林中獸;叢林不在半島東北部,總在不安的心頭。
2019年,歐大旭出席了覃心皓的五一三紀錄片《沉默的五十年》放映會。彼時五一三事件已過了50年,片中5名死者的5位倖存親人,也沉默了近50年。他們是沉默的倖存者。
歐大旭將這片段嵌入本書第二部分〈瑞意:萬古千秋〉,因為他的外婆也是沉默的倖存者。主要場景則是本書開頭曾出現、外公立足的霹靂州小鎮,巴力(Parit)。
「沒空愛來愛去」的歐父後來終於打破緘默,在第一部分〈臉〉說了歐大旭祖父的故事,讓他的故事、家族身世至少浮現出大致輪廓。
早年外婆瑞意跟大多數南洋窮家華人沒什麼兩樣,將過去封存,不與他人說,外公也是這樣(「我們是移民啊。」他說)。不同的是,她年事越長,越活出自己來。走到生命盡頭,以往不說出口的萬語千言,更能坦然說給孫兒聽,於是有了第二部分的「婆孫對話」。
➤身分認同與文化屬性的複雜難言
在1980年代,歐大旭已在改成國民學校的La Salle 中學上課,先後通過初級教育文憑考試與大馬教育文憑考試,準備到英國讀書。當時的馬來西亞快速形成「馬哈迪時代」,馬哈迪醫生將馬來人的困境,轉嫁成華印裔馬來西亞人的困境。
在1980年代末,歐大旭還是高中生的年代,種族意識高漲、教育文化問題衝突白熱化,引發政府在1987年展開「茅草行動」(Operasi Lalang),大事逮捕反對黨人與異議人士。
《碼頭上的陌生人》描述動盪的80年代之處不少,倒是沒有提到茅草行動。他跟外婆瑞意最後一次「婆孫對談」,時序邁入21世紀,他也成為知名小說家,多番往返國外與家園,即便如此,身分認同份問題還是身分認同問題。
歐大旭顯然無意將本書寫成直線發展、歷時性敘述的家族史。他掇拾時光斷片,剪輯往昔,時而抒情,時而敘事,完成了還不算完整的「家族肖像畫」,讓讀者知道:祖父在半島東海岸建立了家園、外婆在西海岸撐起了外公的雜貨店,為後代子孫謀得安生立命之地——儘管仍然不時被他者視為「錯過班機的中國旅客」(這當然是個冷笑話)。
透過父子交心與婆孫對談,歐大旭一方面追尋了自己逝去的似水年華,另一方面亦將先輩不可說的過去,從記憶的黑暗牢房釋放出來,彰顯了被壓抑的集體記憶。
➤譯者的困境
《碼頭上的陌生人》是臺灣出版的第5本歐大旭作品,中譯本理所當然以臺灣讀者為意設讀者(intended readers),故譯者宋瑛堂採取了翻譯論者如韋努惕(Lawrence Venuti)所謂的「歸化」(domestication)翻譯策略,把華裔馬來西亞人歐大旭送回出生地臺灣的語境當「華僑」:讓他搭「計程車」與「公車」,用很「萌」的中文詞語說話,讓「運將」聽得「霧嗄嗄」(bū-sà-sà) ;跟沉默是金的父親小心翼翼地講話,以免「食緊挵破碗」(Tsia̍h-kín lòng-phuà uánn)聽不到「爺爺」的故事;在英國接受高等教育期間,放「寒暑假」到外公家住,準備考「檢定考試」,在倫敦有「蓋高尚」(kài ko-sióng)的同學。
譯者宋瑛堂譯筆流暢,本書譯文堪稱佳篇,採用歸化譯法有助於臺灣讀者消除書中的陌生感,並無可厚非。不過,「麻六甲」不是馬六甲,「羽毛撢子」不是雞毛掃,「福利社」不是食堂,「碼頭上的陌生人」的星馬後裔讀來可能會覺得在自己境內「被陌生化」,臺灣讀者也可能想當吉隆坡國際機場(KLIA)的「機場陌生人」,到異地去經歷域外語境。這,或許是「譯人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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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歐大旭 (Tash Aw) 在台北出生,父母是馬來西亞人。他成長於吉隆坡,從小生活在多語言、多族群的環境下,會說中文、廣東話、馬來語和英語。之後遠赴英國修習法律,曾於律師事務所服務,但最終決心專注寫作,並於東安格利亞大學完成文學創作碩士學位。 迄今著有4部小說,每部皆佳評如潮,其中《和諧絲莊》(2005)獲惠特貝瑞圖書獎,以及大英國協作家亞太獎,隨後推出《沒有地圖的世界》(2009)、《五星豪門》(2013)、《倖存者,如我們》(2019)。他的著作兩度入選曼布克獎,已印行23種語言譯本,為近年在國際上最炙手可熱的馬來西亞華人作家。 譯者簡介:宋瑛堂 台大外文系畢業,台大新聞碩士,著有《譯者即叛徒?》,曾兩度入圍梁實秋翻譯大師獎,曾任China Post記者、副採訪主任、Student Post主編等職。文學譯作包括《內景唐人街》、《幸運之子》、《分手去旅行》、《十二月十日》、《霧中的男孩》、《修正》、《迷蹤》、《該隱與亞伯》、《霧中的曼哈頓灘》、《斷背山》等。非小說譯作包括《長橋》、《親愛的圖書館》、《鼠族》、《被消除的男孩》、《間諜橋上的陌生人》、《永遠的麥田捕手》、《蘭花賊》、《宙斯的女兒》等。 |
閱讀隨身聽S8EP2》Mangasick黃廷玉/從另類漫畫到滿滿漫畫節
Mangasick是台北另類漫畫的重要地標,不僅是一間獨立書店,更涉足出版、漫畫評論與策展,2020年開始,更不畏疫情風雨舉辦「滿滿漫畫節」。Mangasick雖有著獨特的販售品項、跨地域的讀者與穩定活動能量,然而相較於一般社區型書店,挑戰也完全不同。他們不仰賴暢銷書、過路客和中盤商,甚至也並不主動向來店的讀者介紹,卻能與讀者創造很強的黏著度。Openbook閱讀誌特別邀請到Mangasick創辦人黃廷玉,分享他們的經驗與故事,節目精彩,請別錯過!
【精彩內容摘錄】
➤快問快答
主持人:Mangasick有很多名家的簽繪板,拿到哪一位漫畫家的簽繪板時,你覺得此生無憾了!
黃廷玉:我收到漫畫家的簽名板,都非常感動!拿到丸尾末廣的簽名板時,真的滿開心的,他是我認知到漫畫有另類表現的第一扇窗。
主持人:如果中共打過來,只能從Mangasick選3本書帶走,會是哪3本?
黃廷玉:可能國際開始撤僑時,我就要開始打包,打包個三卡車,把書全部運到鄉下。Mangasick內閱區有珍本櫃,其中的書都很重要。我一定會帶走逆柱意味裂自費出版的《夢之香港旅行》,那也是我目前買過最貴的書。我應該也會帶植芝理一的《謎狐怪童》一整套,還有青林堂以前出的柘植義春作品集盒裝。
主持人:很難選啊。
黃廷玉:當然是3000本全部都要帶走!
➤讓知道的人來就好的漫畫店
黃廷玉:我們店推廣、引薦的漫畫跟圖像的表現,大概跟10年前大眾認知的漫畫表現差距很大。剛開店時,我們很怕大剌剌做出招牌,標榜我們是漫畫店,會有附近的居民帶小朋友進來,這樣真的會徒增雙方的困擾,所以我們決定非常隱密,讓知道的人來就好。
對我來說,客人是重質不重量的,客人要了解它,感興趣進而購買,其實都需要層層的篩選。像我們店這麼隱密,會專程來到店裡的人,他肯定已經做過功課,也了解我們所販售的品項。所以客人一進到店裡,我們就可以享受默契,反而不需要他一進來,就馬上關切他。
➤另類漫畫讓人思考:「為什麼要創作漫畫?」
黃廷玉:我自己大學上台北讀書之後,開始接觸到樂團文化、次文化,它在主流陰影下自有一番生態,我認為那比較符合我的個性,我相當喜歡那樣的感覺或文化場景。回頭檢視在台灣過去所出版的書籍裡,我也重新發現有些品項真的比較不一樣。比方剛剛提到植芝理一的《謎狐怪童》或者是高橋葉介老師的作品,其實台灣都有出版過。
我們所看到的漫畫只是冰山一角,浮出來的那塊大家已經覺得很大、很旺盛,可是冰山下面還有9成,有很大的地基存在。龐大的地基中,有一塊是比較另類、前衛、underground的作品。那些作品在台灣,是不會有這麼大的商業價值,過往也沒有出版社引進,但我很著迷那些作品。
看了那樣的作品,會讓人思考「人為什麼要創作漫畫」,不見得是為了娛樂大眾,而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思想與感性。我真的很希望,讓台灣的創作者與讀者看到這些作品。
➤選書標準?
主持人:面對主流的書籍時,大概看一看知道它是因為什麼原因而賣,可是在另類、小眾的世界,分眾非常厲害,作品之間的呈現手法也都不一樣。在選擇時很難適用一套標準,評估覺得這個作品是否ok,這會不會很困難?
黃廷玉:其實我不太會想「這個作品不ok」,這樣的想法對我來說,是對那位作者相當不尊敬的。
主持人:而且這也替讀者做判斷了,說不定有讀者喜歡啊。
黃廷玉:對。所以我們店不太拒絕寄賣的要求。當然,如果是我自己主動邀請寄賣,還是會思考作品的風格、敘事手法是否符合我們店的脈絡。可是如果是對方寫信給我們,希望可以在我們店寄賣,除非作品的風格真的差得太多,不然我幾乎都會答應。因為我會常常想到剛剛主持人說的,「或許有人會喜歡」。如果它在店裡很長時間都沒有售出,或許真的不是很適合我們店,這時候才會跟對方聯絡,希望可以先中止合作。
黃廷玉:一般的獨立書店會有所謂的中盤,跟單一窗口進很多的書,可是我們不是,我們都是對作者,可能有幾百個窗口,要結帳、聯絡的話,都是個別跟大家聯絡。所以我們店的工作是相當繁重的。
主持人:這非常複雜。
黃廷玉:它跟一般書店的經營邏輯是完全不一樣的。
➤品項大眾,競爭也強;品項特殊,市場小,競爭也少
黃廷玉:讀者想要購買自費出版的漫畫時,通常會先在網路上得到相關的資訊,但當他們需要實體時,就只能到我們這邊,不然可能得找個別的創作者,直接跟他們購買,或是參加創作者參加的活動。Mangasick做的東西非常小眾,也做了滿長時間的,作為一間恆常存在的書店,有這方面領域需求的讀者,可以直接過來這裡。但一般的獨立書店,它販售品項的獨特性不見得這麼高。
主持人:你們販售的漫畫,在一般網路書店買得到嗎?
黃廷玉:自費出版的部分幾乎是買不到的,不然就要跟作者買,或是其他類似的網路平台買得到。
主持人:這也等於是創造你們的利基嗎?
黃廷玉:可是也必須知道怎麼賣這些東西、如何陳列介紹,對每個品項個別管理,這些都是很繁重的工作。一般的書店如果要創造出這種差異性,可能唯有朝二手書的方向去做,比方特別關注特定的議題方向,甚至往海外書做主題的差異。可是,如果只是販售新書的獨立書店,它滿難做出差異感,所以它所受到的競爭會比我們店來得強。當然,競爭強也等於受眾多,市場大;我們是市場小,相對競爭也沒有那麼多。
安品個展」開放日期:2023/4/7(Fri)-5/1(Mon)|開放時間:15:00-18:00 / 19:00-21:00|地點:衛星(台北市泰順街12號2樓)(進入一樓「先行一車」,自深處上樓)
➤專做圖像與漫畫,也會累積到喜歡展覽的讀者
主持人:在Mangasick的內閱、販售或策展等不同的項目中,哪一塊在營收上比較重要?能否分享一些經驗。
黃廷玉:可能會有聽眾誤以為:「哇,Mangasick做次文化的東西可以做這麼久,然後還開『衛星』,好像混得不錯喔!」可是,很多獨立書店會申請各種地方或文化部的補助,我們店是從來沒有申請補助。我覺得如果要站在另類的這個角度,本來就不應該拿補助。我想要用自己的力量看看,我能做到什麼程度,如果我只能賺到這些錢,我就做這些錢該做的事。
Mangasick是專做漫畫跟圖像的,因此,我們做「展覽」相當的合理。一般書店比較難想像需要有定期的策展,因為大多書店面向的讀者,比較多是文字書的讀者或文字創作者,展覽僅是額外的業務。可是Mangasick所接觸到的創作者跟讀者,大家都是喜歡圖像、創作圖像,所以我們做展覽變得相當合理。如果展覽邀請到很知名的創作者,確實可以帶來還不錯的收入,補齊營收的缺口。
我們做的出版也還可以,不經他手,但版稅、印刷費全部都要自己支出,這是很大一筆前期費用。回收的速度也不見得那麼快,幾乎沒有什麼通路可以讓我們馬上鋪貨。當作放長線,有些書籍銷量不錯,有賣回來時,我覺得是還ok的收入。
主持人:如同你剛剛提到的,幾百個小眾慢慢匯聚起來,它變成很穩定的、同時也不太會被侵蝕到的。
黃廷玉:其實像我跟我男朋友都沒有固定從Mangasick拿薪水,所以也沒有像大家想的那樣光鮮亮麗。
➤滿滿漫畫節,很多人會每個攤位仔細閱讀每本創作
黃廷玉:我會去參加各種不同類型的市集或書展活動,當然在同人市集中,原創的創作者還不少,像我參加比較藝術性質或者是小誌性質的活動,我也會看到很多的漫畫創作者。但這些漫畫作品放在那些市集,或許不見得那麼突出。
很多漫畫作品的風格,也不是很傳統、日系的風格。這樣逛了幾年,我想,如果有個活動,能把台灣另類漫畫創作者或小眾漫畫創作者找到同一個地方擺攤,在同個活動裡一次看到,是不是能呈現出台灣漫畫多元豐富的面向,所以有了舉辦「滿滿漫畫節」的想法。
第一次付諸實行是在2020年,可是那一年剛好遇上疫情,出現第一位本土案例,社會氛圍都很緊張,所以我決定不辦實體,把活動改成線上。線上活動能參加的人無遠弗屆,反應還不錯。
第2屆(2021)、第3屆(2022)都有因為疫情的關係受到一些影響。特別去年因為疫情,總共只賣了400張的票,活動最後完全是虧損的。但今年的話我還滿期待的,因為今年已經沒有什麼限制,感覺可以有很多的人來。
舉辦漫畫節,確實有帶給我一種不一樣的想像。其實我覺得現在讀者越來越沒有時間或沉澱自己看完漫畫的心情或感受,所以變成像剛剛提到的鯨嶼、大塊、臉譜可能出了很多很有趣、另類的漫畫,但是其實作為書店或出版社,我們都越來越難聽到讀者的聲音,這難免心裡會有一點空洞的感覺。
主持人:所以顧店面時是可以幫你補回這一塊?
黃廷玉:對,可是像滿滿漫畫節的時候,可以看到真的很多讀者是為了另類漫畫而來,很多人是很認真每一攤都看,不是鎖定特定攤位,買完就走,而是很多人花了很多的時間認真讀。滿滿漫畫節的活動現場比較擁擠一點,因為大家花很長的時間試讀漫畫,跟作者交流之類。辦滿滿漫畫節對我而言,也是一劑強心針,讓我知道,在實體的世界裡,對另類漫畫的討論,真的還是這麼活絡。
主持人:吳家恆,政治大學公共行政系畢業,英國愛丁堡大學音樂碩士,遊走媒體、出版、表演藝術多年,曾任職天下雜誌、時報出版、音樂時代、遠流出版、雲門舞集、臺中國家歌劇院。除了在大學授課,在臺中古典音樂臺擔任主持人之外,也從事翻譯,譯有《心動之處》、《舒伯特的冬之旅》、《馬基維利》、《光影交舞石頭記》等書。
片頭、片尾音樂:微光古樂集The Gleam Ensemble Taiw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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