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人生.侯季然》消失的路標

台北還沒有捷運的時候,大家都靠公車。公車站牌聚集處,經常佇立著一個公車票亭。票亭只一坪大小,木板或鐵板拼成,門面鑲崁一塊玻璃,玻璃底下挖個小洞,票亭老闆和乘客就隔著玻璃,在小洞內外交換零錢與車票。

公車票亭不只賣車票,還賣各種零食蜜餞、果汁沙士、書刊雜誌。那時候乘車、食物與閱讀,是連在一起的。一邊塞車一邊看書,嘴裡含顆酸梅,往外看沙塵滾滾的台北市,一條忠孝東路開腸剖肚,無止盡的交通黑暗期在挖捷運。誰也難想像未來有一天,搭車、酸梅、閱讀,這三樣東西就撘不在一起了。

我家的皮箱店開在忠孝東路邊,與公車票亭是難兄難弟,一起吃交通黑暗期的土。我的舅舅和票亭老闆交好,每天借票亭在賣的雜誌來看。時報周刊、翡翠雜誌、美華報導、再加上各種出了幾期就得換名字才能繼續的政論雜誌,他看完了換我看。泳裝美女、社會奇聞、宮廷祕辛,就是我最初讀到的成人世界。

青春期的好奇心,漸漸不能滿足於公車票亭提供的讀物。主要是我隱約明白了,自己的守備範圍不在泳裝美女這一邊,而是在另一邊。另一邊是什麼呢,誰也不肯明說,一個黑暗的隱形的王國,偶爾在現實世界裡露出一點線索,語焉不詳卻又引人入勝,像是立在海裡的路標,潮汐更迭間偶然浮現,又若無其事地消失,想要探訪,除了慧根,也需要運氣。

因為太難尋找,所以最初的幾個路標,我仍記得很清楚。自立晚報鉛版的「小啟」一欄,擠滿了一個個小方塊的「俊帥男師」、「體健男師」;世界電影雜誌徵友欄裡「願與志同道合的青年為友」;文具店的角落,一串串懸掛著黑白「健美」照片,都是沒有穿衣服的西洋男人與日本男人,一張十塊錢。假裝不經意地看了無數次,從來沒有買過。

我還常常在掛著「代客錄音」招牌的錄音帶攤子前,追看他們兼賣的《姊妹雜誌》,只因曾經偶然讀到裡面的「南宮夫人信箱」單元,一位不知名的少婦困擾於她與陌生男人的出軌。她鉅細靡遺地描寫那個男人健碩的身體與「他的舌頭像蛞蝓一樣舔滿了我全身」,從此我知道女性衛生保健書籍裡也藏著許多路標。

報紙與雜誌尚且如此,進了書店,更是一片有待開採的龐大礦場。那時剛流行起連鎖大書店,東區的「永漢書店」、「久大書香世界」與「新學友書店」,一家比一家大,不像巷子裡的傳統書店,站在店裡看書容易被老闆白眼驅趕。在這些新興的明亮書店裡,我可以自由地坐在書架旁的地板上看一整個下午。今天看不完便把書頁折一角,藏在不相干的另個書架上避免被買走,明天再來繼續看。

書店裡的路標一個接一個,汪笨湖的《落山風》,躲到禪寺裡讀書的俊秀少爺,和負責煮飯的師姐糾纏不清,不知為何書裡凝視更多的是少爺的身體。光泰的《夢幻快車》,孤獨的城市單身貴族跌進情慾陷阱,作者耗費最多篇幅描寫他的帥氣與憂傷。總是帶著墨鏡浪跡天涯的西沙,《不婚姻的人》寫一個在高級法國餐廳尋找恩客的男明星,同樣的背德與自棄也出現在藍玉湖的《薔薇刑》裡,那些深夜裡徘迴在公園,白皙迷惑的男孩們。

當然也找到了白先勇《孽子》、《滿天裡亮晶晶的星星》、顧肇森《張偉》、三島由紀夫《禁色》。這些作品裡描寫的色相,都更深奧而痛苦,比起來,光泰和西沙那樣襯著80年代CITYPOP音樂,將色慾與傷感混成雞尾酒的故事,更吸引一個剛進入青春期,費洛蒙充滿的少年。

我初次在書裡深刻感到痛苦,卻是在後來讀了金庸的《笑傲江湖》。刺痛我的不是東方不敗,而是一個不太被討論的配角,林平之。

一個富家少年忽逢變故,家破人亡。他只能流落江湖,在眾人的眼光裡求生。那些來自四面八方,他人的眼光,惡意也好,善意也罷,對負傷而飄零的他來說,每一記都像刀鋒般疼痛。於是他轉向扭曲與陰暗,用憤怒和自殘去對抗世界上所有的人,終至毀滅墜落。

林平之的痛苦深深觸動了青春期的我,我連結到記憶不遠處,童年的某一刻,放學途中我揹著書包在兼賣漫畫的藥房裡,翻看抄襲金庸《倚天屠龍記》的港漫《如來神掌》。五大門派齊上武當山逼死了張翠山,在張翠山自刎的屍體旁,殷素素要張無忌好好記住了所有人的臉,「一個也別放過」,她說,然後悄悄把匕首插進心臟,留下一個不知所措的兒子,從此獨自面對世界。

突然降臨的厄運、破碎的家庭、他人的地獄、敏感的少年,冰封的心。我在人生最初的閱讀經驗裡追逐那些俊美的身影,尋找慾望的答案。然而一個個模糊不清、隱晦難辨的路標,卻一次次地將我帶回生命裡最想抹去的那次斷裂,不停地暗示,我的慾望與我的痛苦,也許竟是來自同一個根源。

90年代降臨,台北市第一條捷運通車。此後,沙塵漸漸散了,露出清朗的天空。隨著捷運一條條開通,公車票亭也一個個消失。陸續消失的,還有錄音帶攤子、自立晚報、姊妹雜誌、久大書香世界、新學友書店、永漢書店。光泰、西沙、金庸也不再出現了,那些史前的路牌,多已淹沒在歷史的浪潮。

往回看,總是很快。才不過幾日前,同婚法案通過,彩虹旗到處飄,原本隱形的王國,再也不用猜想,不用避諱,大方地現身了。只是這個王國和我青春期裡追尋的那個王國,再也不是同一個了。遠古那個美麗而悲傷的王國,原來就座落在我的身體裡,從來不在其他地方。耗費了許多體液與時間,總算明白了。


侯季然
電影導演。電影作品有《星塵15749001》、《我的747》、《有一天》、《茱麗葉:該死的茱麗葉》、《南方小羊牧場》、《10+10:小夜曲》、《台北工場2:顫慄》、《台灣黑電影》、《書店裡的影像詩》、《四十年》、《剪刀找貓》等。文字作品有《太少的備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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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談》全球化拚出的教養焦慮:《拚教養》藍佩嘉vs.《可是我偏偏不喜歡》吳曉樂

初夏的午後,冷氣房將龐大溽暑屏擋在外,應Openbook之邀晤面的兩位作者先後抵達,甫到現場,汗還不及抹勻,即紛紛表示對於此次對談的期待。

披著一頭流麗長髮、帶有學生氣質的作家吳曉樂,新作《可是我偏偏不喜歡》從自身經驗出發,爬梳台灣傳統教養價值觀下,身為家中獨女如何與上一代產生衝突並且和解的過程。

剪著俏麗鮑伯短髮,不掩慧黠智性的台大社會系特聘教授藍佩嘉,長期透過社會學者的眼光,觀看全球化之下台灣的階級流動、親職教養等議題。在新作《拚教養》中,她以宏觀角度定位台灣「拚經濟」時代下成長的父母採取的親職策略,以及所衍生的教養焦慮。

對談過程中,吳曉樂一路眼閃金光,語調明快,她透露自己在事前已將藍老師的《拚教養》讀過三遍,景仰之情溢於言表。藍佩嘉則維持多年深耕社會學的清明與洞察,她接過吳曉樂分享的個案後,總能跳脫出事件本身,冷靜犀利地梳理脈絡。

兩位作者分別以文學筆觸與田野報告,書寫台灣親職教養議題,在長達兩個小時的雙向對談中,各種見解在空中交鋒,毫無中場(也不捨得)休息。知識的線索如豔夏氣溫,一路燃燒至盡頭。

▉親職焦慮的惡性循環

對談初始,吳曉樂與藍佩嘉以「父母的親職焦慮」為討論核心。吳曉樂率先分享自己以往擔任家教時的觀察經驗:「現今的父母雖然都不敢打罵小孩,但會將這個教育的期待交給老師,讓老師背負打罵責任。」她由此發現,雖然社會不斷演進,但家長的焦慮卻沒有因此減緩,反而更因此認為自己給予的不夠,擔心造成孩子輸在起跑點的焦慮也因之而生。

藍佩嘉接著點出一個現象:「現在父母擁有的更多,反而更加困擾。」譬如因為社群媒體的發達,人們習於將個人生活曝光分享,間接也讓教養方式受到更廣泛的關注,母職遭到監控的焦慮也就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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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曉樂說,現今的全職母親其實都很孤單,在讀到藍佩嘉書中提到的體制外學校「田園國小」時,她才發現「那種孤單到了一個地方有辦法得到很大的支持。」也不禁回想,以往父母養育她時似乎並沒有這麼大的壓力?

「可能因為以前養小孩子是一群給一個人看的。我在高雄一條街上長大的,大概只需要兩個大人一邊做事一邊盯著小孩就可以。六、七個小孩玩在一起,就能夠釋放出約五個人力去做別的事情。但現在就像關在一個小籠子裡面。」吳曉樂說。不過隨著教養方式的改變,今日社會若沿用舊式教養,恐怕會遭來指點,甚至遭受訾罵。教養的框架隨時代改變,要求母親負起盡善規畫的責任。

藍佩嘉則點出,「這因此變成一個惡性循環——許多媽媽無法兼顧母職與工作,因此必須辭職,專心帶小孩。可是辭職的負擔會變很大:有些媽媽認為自己受了很好的教育,因此採取『更科學』的方式教養小孩,甚至投入學校體制,干預更多老師的教育。而當她們付出這麼多之後,小孩若沒有達到預期的目標,她就會覺得心理壓力更大,或是別人對她的期待有所落空,不太容易跳出那個循環。」

吳曉樂回憶自己在寫《上流兒童》時,發現許多人真的會期待高學歷的母親,教育出來的小孩子一定要不同凡響。「媽媽們還會彼此互相監控。我原本以為媽媽們會互相打氣,但其實並非如此,她們背後有一個標準,會認為哪些媽媽不夠投入教養、愛自己勝過愛小孩。但這樣其實很不健康,會養出很大的仇恨。有些媽媽覺得自己為教養犧牲,所以會把自己當成楷模,甚至會嘲笑其他把孩子丟給保姆,或者是傭人照顧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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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創傷與保安策略

藍佩嘉在《拚教養》中提及教養的「保安策略」(security strategy),即父母透過教育安排或教養方式,企圖保障下一代的安全。這個策略不僅要保護孩子當下的人身安全與健康成長,也希望保障孩子未來的經濟安全。

由於社會與產業變化,高等教育的勞動市場報酬提升,經濟與教育機會的分配日益不平等,父母便對下一代教育投入更多資源與心力。藍佩嘉指出,「保安策略」是很個人化、私人化的,「因此現在人和人,孩子和孩子之間,父母和父母之間(尤其是母親和母親之間),變成一種比較的關係,而不是協助的關係。」

吳曉樂非常贊同「保安策略」的說法:「它真的是一種strategy,但即便有策略,後來還是會出現很多非預期成果,其中一個成果就是媽媽們會彼此傷害,這是我不能理解的。」

然而,身為人母就註定互相傷害嗎?藍佩嘉再度以「田園國小」的例子,提出另一種觀照:「因為相對起來他們的競爭並沒有那麼劇烈,所以母親之間比較多互助網絡。母職本身是一個壓力來源,但也可以是一個培力基礎。我想現在的公立國小裡,也是有這樣的例子,譬如很多媽媽組成一個改善公園遊具的組織,那就是很正面的例子:我不只想要自己的孩子玩得好,我是要去促進公眾玩具的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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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自pixabay

▉我也是肥狗:重男輕女教養下的非預期結果及軟性權威

除了上述的焦慮外,東方傳統的親職教養更有個觀念障礙,即「重男輕女」。

吳曉樂在《可是我偏偏不喜歡》中提到「肥狗」一詞,指的是在傳統教養上,父母將豐沛的有形與無形資源投注於男孩身上,因此男孩的發達是自然而然的事,甚至期待男孩更要爭氣,更有企圖心。假若這些冠冕穿戴在女性身上,就會招來「妳不應該那樣突出」的隱性眼光與指責枷鎖,「豬不肥,都肥到狗去了。」

藍佩嘉對此也有很深的觸動跟體悟。她說:「我也是我家裡的一隻『肥狗』。我們家有4姊妹,一個弟弟,我是老四,跟我弟弟差3歲。我爸是他們家族中的獨子,唯一的命脈來到台灣,我媽媽一直想要生出一個兒子,生出我弟之後就全心全意照顧他,因此注意力全在他身上,從小都不太管我。」

藍媽媽很保護這個幼子,因為覺得他是要傳香火的,也因此產生了過度保護的現象。藍佩嘉說:「但我也想要證明我才是那隻『豬』,我不是『狗』,所以我非常努力,功課非常好。」

另一個非預期的結果,發生在弟弟身上,「某一天我看到他擺在公開書架上小時候的日記,他覺得受到父母太多限制,覺得姊姊成績太好,是個很大的陰影,所以他非常不快樂。我看到時非常驚訝。小時候我覺得我是被忽略的,而他是擁有很多很多資源跟期待的,沒想到他這麼不快樂,所以後來我很同情他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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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曉樂表示,她也喜歡藍佩嘉新書中提及的「軟性權威」一詞。「小孩子會覺得父母很愛我,可是這也算一種權威吧?儘管不是強硬地控制,但其實也是權威的一種。」

她更點出,許多母親心中藏有很多不安全感,只是因為過去的教養經驗,讓她們有自覺地以為不能用吼罵方式,而選用另一種方式說話。但不安全感依然沒有消除,便以控制小孩來保護自己的安全感。

吳曉樂坦言,一直以來很羨慕父母是中產階級的朋友,因為他們會幫孩子規畫未來,感覺上孩子是被愛的。沒想到,長愈大卻有愈多朋友反過來羨慕她。「我當下覺得:天啊!你們怎麼可以羨慕我?我多希望我的父母能像你們的父母一樣,參與了你們很多的活動。但他們說,你知道這種無微不至的愛有多恐怖嗎?在這種照顧底下,你若沒有活得很豐盛,是多麼大的過錯啊!」

藍佩嘉更觀察到,許多父母因為不喜歡過去自身遭受到的對待方式,等到為人父母後,便以另一種方式教養小孩。然而這種企圖斷裂的做法,最後往往變成「過度補償」。

因為新的教養方法是以往沒有的,就會變得很不妥協。現代父母受到過度焦慮的驅使,反而會讓教養變得不自然,而且充滿教條,對小孩造成傷害。又因為想與長輩的教養方式斷裂,但在台灣還是普遍倚賴長輩提供育兒的協助,也導致日常生活中出現許多衝突,最後更演變成母親的龐大負擔。

對此藍佩嘉提出建言:「我覺得妥協是一件好事,我希望父母可以再妥協一點。你要看到你的限制,看到你生活實際上的限制,做出自身條件允許的即可,千萬不要相信那些教養專家的說辭。」

▉焦慮的解方:翻轉成功的單一定義

一直以來,吳曉樂的作品處理的都是個案類型的探討,新作《可是我偏偏不喜歡》更是從自身出發,反思升學主義、親職教育結構之間的相互作用,從中抓出共通性。相對之下,長期研究教養問題的藍佩嘉,則一貫以社會學角度,透析台灣親職教育如何受到全球化浪潮的影響,從更高的角度定位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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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談中吳曉樂提到,自己在讀到藍佩嘉新書提及「第一代大學生」的段落時,深受感動。

「我常跟朋友說,像我們出身藍領的第一代大學生,在家族裡扮演很累的角色,很多時候很彷徨。直到讀到《拚教養》的那一刻,我才感覺像是得到肯定,知道自己確實有做到一定的突破,而這些突破也是爸媽給我的禮物。」

吳曉樂說:「他們並沒有用傳統打罵和權威的方式教養我,反而較像中產階級,會試著跟我講道理。我跟我媽媽之間一直以來有個很大的傷痕,就是我罵她學歷很低、覺得她讓我好孤單。寫完《可是我偏偏不喜歡》之後,我們和解了一大半,而直到看到《拚教養》,我才終於覺得真的獲得理解。我跟我媽都很辛苦,我們都想辦法從非常有限的資源裡面,給出很好的東西。」

面對吳曉樂的懺情告白,藍佩嘉則道出自己對文學人的羨慕。她欣賞吳曉樂書寫時擁有的彈性空間,「在虛構跟非虛構之間,可以自由的移動。非虛構寫作必須有資料跟證據,所以我羨慕文學的自由。」

藍佩嘉分析兩人寫作脈絡上的差異:「曉樂寫的東西比較是一花一世界,透過一個個案,虛構想像,並且將之組合,更可讓個案的肌理拼湊出來。而《拚教養》則像一張地圖,讓個案定位。每個人活著都是一個個案,我們都會就近從自身的經驗理解別人,彼此的命運其實是有所相關的,有時你的成功造成他人的挫敗,我希望可以找到一個方式,讓位處不同位階或不同社會的小孩集體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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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曉樂接著回憶,曾有一位同為藍領家庭長大、念社會學的朋友問她:「你會覺得我們的成功排擠了不會讀書的人嗎?」這個問題深深觸動她。同樣是沒有什麼資源,只因為自己的成就剛好符合台灣升學教育中強調智育的部分,可能使得同樣身處藍領家庭的小孩遭父母責罵:你看人家同樣沒有資源,也是可以讀到台大,你們在幹什麼?

「能在主流價值上掙到一個空間,無形當中排擠到了別人的空間,因此我時時提醒自己:只是剛好這個社會的設計是偏向我們,讓我們可以很順利地順著這個方向流動。」吳曉樂虛心面對自身的位置。

階級的流動,本身仍存在著競逐及排他的規則,以及更多難以鬆動的命題。然而,藍佩嘉輕靈地提醒,應該試著打破這個侷限,讓成功的定義有多重的面貌:

「我們是不是可以改變成功的定義呢?一定要讀到台大才是成功嗎?有些小孩只是剛好不會念書,但他可能會很多我們不會的事情。或許他很會修水電,或許他有其他才能。也因為這樣的分工,社會與家庭才能達到平衡並且共好,所以我們應該要挑戰整個社會對成功的單一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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拚教養:全球化、親職焦慮與不平等童年
Struggling to Raise Children: Globalization, Parental Anxieties and Unequal Childhoods
作者:藍佩嘉
出版:春山出版
定價:460元
內容簡介➤

作者簡介:藍佩嘉
台大社會系特聘教授、亞洲社會比較研究中心主任,研究領域為性別、家庭、國際遷移與社會不平等。第一本專書Global Cinderellas: Migrant Domestics and Newly Rich Employers in Taiwan及其改寫而成的《跨國灰姑娘:當東南亞幫傭遇上台灣新富雇主》,獲得美國社會學會、台北國際書展、開卷年度好書、金鼎獎等諸多國內外獎項。第二本專書《養育全球家庭:台灣與美國的教養、移民與階級》(Raising Global Families: Parenting, Immigration, and Class in Taiwan and the US )於2018年由史丹佛大學出版,比較台灣家庭與在美移民,如何因應全球化與移民挑戰發展出不同的教養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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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偏偏不喜歡
作者:吳曉樂
繪者:何學儀
出版:網路與書出版
定價:280元
內容簡介➤

作者簡介:吳曉樂
居於台中。喜歡鸚鵡,日夜期待隔壁的小孩成為了不起的音樂家,因為人的忍耐是有極限的。著有《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上流兒童》,前者已改編成電視劇。

繪者簡介:何學儀
一位好鄰居,雖然有時會從陽台丟灰塵,但不會在半夜彈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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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香港朗讀》廖偉棠:〈同仇〉|港、台詩人聲援反送中運動

脩我戈矛,與子同仇
——〈秦風.無衣〉

昨夜我也是被透明盾牌
困逼成廣場的人
和你一起撞響廣場的疆界
昨夜我也是
被紅眼狼犬驅趕的人
和你一起四散如城寨

別問我香港的下落
別問我詩的下落
那可以回答的人如今在監獄裡
那可以寫的人如今在寫檄文
漸漸他的非常
成為我們的日常

撬斷子夜才冷下來的鐵軌吧
清晨它又將負載龐大的罪
在火焰中攀緣
無衣的人將不再洗刷自己的戈矛
因為就連擰開一瓶清水
也會傾倒出刀刃的時代已來臨

2019.6.11.


本詩文經作者本人與「虛詞p-articles」(FB)同意轉載,原標題:〈【引渡惡法】六一二詩輯(一):就連擰開一瓶清水也會傾倒出刀刃的時代已來臨


作者/朗讀:廖偉棠
詩人、作家、攝影家, 曾獲香港青年文學獎、香港中文文學獎、台灣中國時報文學獎、聯合報文學獎及香港文學雙年獎等,香港藝術發展獎2012年年度作家。曾於中港台出版詩集《八尺雪意》、《半簿鬼語》、《春盞》、《櫻桃與金剛》等十餘種,散文集《衣錦夜行》、《尋找倉央嘉措》、《有情枝》,小說集《十八條小巷的戰爭遊戲》,評論集「異托邦指南」系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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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6-19 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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