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我」生病了嗎?還是說「我」就是疾病本身?讀伊藤計劃《和諧》
在生命僅餘的短暫日子裡,人會選擇做什麼?
伊藤計劃選擇了書寫,更發表了一部記錄「人類意識如何終結」的科幻小說《和諧》(<harmony/>),作為他本人的意識曾經存在過的印記。正如書中靈魂人物御冷彌迦提到:「文字會留下。也許會一直留下,近乎永遠」,2009年3月20日,34歲的伊藤聰因肺癌去世,但他的「計劃」(Project)已在日本科幻文學史上留下了不朽的美名。
儘管伊藤計劃堅持所有小說採用第一人稱,《和諧》卻顯然比其他作品要私密得多。長年因癌症不斷進出醫院的他,只能將整個身體交託給醫療體系,獲得全天候的關照,作息和生活細節都被詳細記錄,一切不良嗜好亦遭禁止。《和諧》的生府(醫療共識共同體)和支撐著生府體制的政治思想「生命主義」,正是源自伊藤將他的個人生活環境結合日本社會獨有的集體默契「空氣」,再放大至全球規模的想像。
經歷了自2019年開始的肺炎疫情、WHO天天出現在頭條的日子之後,即使可能只重現了其中的百分之一,我們已不得不承認15年前《和諧》刻畫的生命政治(biopolitics)精準得嚇人。
➤沒有中心就沒有極權嗎
就如在伊藤前作《虐殺器官》結局引發了「大災禍」的世界,當地球上絕大部分人都害怕瘟疫帶來的痛苦和死亡,醫療就全面介入政治,原本是「例外狀態」的防疫措施因而常態化。每個人的手機都曾安裝過類似WatchMe用作追蹤患者的程式,每天都關心身邊親友的健康狀況,有沒有定期檢測、養成清潔習慣和遵守隔離政策等,有些甚至因此戒掉了不良嗜好。
或許對不少人來說,比起政府以防疫為名對市民諸加的種種限制,來自完全不懂「適可宜止」的「防疫狂人」的壓力更為擾人。就如《和諧》中對所有人都無比「慈愛」、到處宣揚「大家都是公共資源」的善良溫柔市民一般,讓人感到窒息。更甚者,種種防疫措施造成的閉塞感,以至對未來的絕望,也導致一些人像彌迦一樣企圖尋死。
雖然《和諧》的世界觀同時有著三大反烏托邦經典《我們》(沒有私隱)、《1984》(監視社會和思想控制)和《美麗新世界》(從眾意識和生物學統治技術)的影子,但不像上世紀的文學或它們的模仿作般總是存在一個極權。
生命主義沒有中心,它是生府人民自發追隨的共同價值,沒有可用矛頭直指的單一實體。當所有人都是共犯,要推翻它便變得無比困難。《和諧》的WatchMe、SearchMe等結合資訊科技的系統對人的調控,亦遠比舊有作品所描寫的技術更為精準、無孔不入且難以抗拒。於是,對於即將要安裝WatchMe的三名學園少女來講,只有宣示身體自主權的「自殺」,以及藉著燃燒「死媒體」紙本書,作為代替死後遺體只會分解成泡沫的火葬儀式,已是她們僅有的微小反抗。
過去關於《和諧》的議論,往往集中在前半部的反烏托邦社會體制,至於後半人類意識的部分可能因為有門檻,也較遠離一般社會現實,所以熱度遠不如前者。接下來會以「後人類」(posthuman)和「後設文本」(metafiction)兩個切入點進行簡單的討論。
➤落後的意識
「後人類」是90年代以降歐美科幻文學常常和次文類賽博朋克(cyberpunk,近年常譯作「電馭叛客」)一起討論的概念,近年甚至被神山健治執導的科幻動畫《攻殼機動隊:SAC_2045》挪用作為故事中適應人機結合後獲得超人能力的人群的稱呼。
縱使過去眾說紛紜,如今大部分的「後人類」論述,已可粗略理解成「與科技結合或利用科技自我改造後,雖脫離『人類』定義,但仍與人類很相似(甚至需要與人類共生)的新物種」,也就是歷史學家哈拉瑞(Yuval Noah Harari)在著作《人類大命運:從智人到神人》中提出未來將不再是「智人」(Homo Sapiens)的「神人」(Homo De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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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博朋克作品往往加入模擬生命、基因工程、人體改造、人機結合、人工智慧和數位意識上傳等等模糊了人類與動物、有機物與無機物,以及物理與非物理之間邊界的推想科技,因此和「後人類」有著很高的親和性。
過往的賽博朋克作品對「後人類」有一種流行的詮釋:人類將意識上傳至數位空間,如此一來,不但身體可隨意更換,也許就連意識都可以製作出無限的複本。不論是理查.摩根(Richard Morgan)的《碳變》,還是恩斯特.克萊恩(Ernest Cline)的《二級玩家》都有類似情節。這是把「心靈」置於比「肉體」更高的位置。《攻殼機動隊》也不例外,不論草薙素子少校有多懷疑自身的存在,她最終依然相信「來自靈魂(ghost)的呢喃」。
《和諧》刻意違反這套路,同時還不忘加以嘲諷。當學者冴紀慶太提到有些科幻小說認為未來肉體對靈魂將不過是過時的「死媒體」,女主角霧慧敦便指出,事實上會不會是反過來,靈魂才是肉體的「死媒體」,冴紀的說法才是被「神聖的一唯靈魂」的想法束縛住?
《和諧》將意識和糖尿病相提並論。糖尿病雖然有害,但能提高人類於低溫環境的存活率,可是當過時之後便被定性為一種疾病。那意識呢?令人類的感情用事、不可預測、不理性的意識曾在人類社會的發展扮演相當重要的角色,可是來到生府的世界,卻成了混沌的根源。彌迦透過煽動叛亂,成功令手持消除人類意識的「和諧程式」開關的老人們,將「意識」定性為過時的功能、一種疾病,毅然按了下去。人類從此與「我」這個概念告別,全員成為反傳統的「後人類」。
➤如果ChatGPT是一種後人類
事實上,《和諧》早已利用後設文本格式把讀者拖下水,我們打從一開始,就不知不覺間在體驗成為「後人類」。《和諧》全書以ETML(Emotion-in-Text Markup Language)寫成,從霧慧的視角見證人類失去意識的過程,以<anger><anger/>、<fear></fear>等標籤呈現霧慧每一刻的感情。
我們閱讀故事時總是懸置了現實,沉浸在虛構世界當中,代入第一人稱主角感受著她的情緒波動。身為讀者,我們已透過閱讀ETML,模擬了一次那種再也沒有個人意志,只會被情感標籤牽住鼻子走的「後人類」了(實在不得不在此稱讚一下木馬文化推出的新版,這版本新增的注解都有加上<annotation></annotation>的標籤,忠實參照小說正文的設計)。
有人將空有情感和意志的表象,實際上卻沒有意識的「後人類」稱為「哲學殭屍」(philosophical zombie)。這原是心靈哲學處理「他心問題」(problem of other minds)時的理論性存在,可是近年生成式AI(generative AI)的急速發展,令我們進入了「哲學殭屍」被大量生產和應用的年代。ChatGPT就如閱讀ETML的「後人類」,無論輸入怎樣的感性文字,它都能完美輸出相應的模仿反應,甚至進行人生諮詢。只要AI具備意識的部分功能性表徵並且能夠完成工作,內在有沒有意識會不會已經無關重要?如今這已是我們迫切需要反思的問題。
再一次,我們見到《和諧》的前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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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伊藤計劃 Project Itoh 一九七四年十月出生於東京。畢業於武藏野美術大學。二○○九年三月二十日肺癌病逝,得年僅三十四歲。 二○○七年六月以長篇小說《虐殺器官》出道,入圍第七屆小松左京賞決選名單。儘管是沒沒無聞的新人處女作,但引發極大迴響,在「最想看的SF!2008年版」中獲得「最佳科幻小說」第一名,在「第一屆PLAYBOY推理大賞」中也贏得第一名殊榮。 伊藤計劃繼這部傑出的出道作之後,獲他一向敬愛的小島秀夫邀請,為遊戲《潛龍諜影四 愛國者之槍》撰寫同名小說,發表於二○○八年六月,接著於同年歲末,再出版第二部原創長篇小說《和諧》,獲「最想看的SF!2010年版」第一名、日本SF作家俱樂部主辦的第三十屆日本SF大獎、由科幻小說迷投票選出的第四十屆星雲賞日本長篇部門獎。英譯本更獲二○一一年菲利浦‧狄克獎特別獎殊榮。 伊藤計劃的創作生涯雖僅短短二年,卻在日本引發可觀的熱潮,甚至有專門的論文集探討相關現象。 這就是我。 ──伊藤計劃 |
2024台北國際書展.特輯》馬世芳X黃麗群對談《也好吃》金句大公開
➤飲控但想吃櫛瓜義大利麵?黃麗群不藏私分享無澱粉獨家料理法
馬世芳:原來炒櫛瓜義大利麵,下一點白酒,這整個味道就會結合在一起。最後要磨很多起司,讓味道更豐潤一些,這樣的話不用加什麼雞胸肉,就是素的這樣吃,就很好吃。沒有松子也沒關係,有時候家裡材料只有櫛瓜跟麵,磨一點起司也就很好吃了。
麗群昨天傳了一張自己做的櫛瓜義大利麵照片給我。你們不知道我看到這麵的時候有多震驚!因為黃麗群之前是不太下廚的。
黃麗群:我覺得櫛瓜,就是一個讓我深深感覺到人生有一點一點在變好的東西。你知道為什麼嗎?我很喜歡吃櫛瓜,但大概在五六年前要吃櫛瓜很貴喔,2條可能就要200塊,而且只有超級市場能進口。拜台灣魔改般農業的力量,現在我在傳統市場可以買到3根50塊錢的櫛瓜。最大的不一樣是——這個是「沒有義大利麵」的義大利麵。我現在年紀大沒辦法吃澱粉,很想吃義大利麵但又不能吃澱粉,就選櫛瓜做「櫛麵」。
你把櫛瓜削成一條一條、削瘦一點,它會非常像義大利麵,然後就完全照義大利麵的做法:一樣先下大蒜、下香料去炒香後,把櫛瓜丟進去。然後我加了一點蕃茄泥,蕃茄泥就是義式的。
我的宗旨就是我一切(食材)都要在超級市場裡買到,所以是超級市場現成的蕃茄泥跟鮮奶油。最後會再抓一把起司,下去炒它就會形成有點像義大利麵那種……綿密或是乳化過後的一種狀態,最後就用手亂摘芝麻葉放進去。這是很想要推廣給大家的一道料理:你可以不吃澱粉,但是你可以騙自己吃了義大利麵的一道菜。
➤冰天雪地自製生活智慧黑暗料理:酪梨加.....巴薩米克醋?!
馬世芳:我之前對她(黃麗群)的料理印象是地獄料理(眾笑),她做好之後自暴自棄(在臉書)貼出來。
黃麗群:他的(地獄料理)印象是什麼, 是我有一年去德國駐村,那一年是我覺得人生最接近死亡的那一年。我3月去德國,它是零下10度左右,各位,就是我們亞熱帶的人所有的衣服都沒有辦法對付零下10度,那時候我就自暴自棄,外面在下大風雪,然後駐村裡面半個人都沒有。有一天,我的肚子裡面基本上已經沒有任何食物了,食材只剩下一些生的雞蛋,可以煮白煮蛋,跟一顆酪梨吧。
我就把酪梨打開,把它切開來。我就找到了前人留在公用廚房的巴薩米克醋。
馬世芳:你就有一顆切成兩半的酪梨。
黃麗群:對,我就在中間倒了巴薩米克醋。這時候就有一個烏克蘭裔的作家,就默默走過來,他沒有注視我但是他也看到那個東西。我心裡很害怕。我就覺得說,如果以後有人跟他講說「台灣是美食之國」, 他會不會覺得被騙?因為這個台灣人看起來在吃潘(phun,餿水)!
我就把這照片貼在臉書上,從此好的不記,他們永遠都記得我在吃那個巴薩米克醋跟酪梨。
馬世芳:而且是把切成半的酪梨洞,直接裝滿了巴薩米克醋。
黃麗群:因為你這樣可以洗最少餐具。酪梨本身就是一個碟子,挖了吃完之後,碟子丟掉,叉子洗一洗,你就可以離開廚房了。
馬世芳:你是一個生活智慧王囉?
黃麗群:我是。
➤讓四季豆炒肉絲,口感超讚的秘訣
馬世芳:你說炒四季豆有什麼大不了的,誰的媽媽都會做。但是黃媽媽特別不一樣。黃媽媽的四季豆炒肉絲,有人看得出來有什麼不一樣嗎?
她的四季豆都切斜刀。她把四季豆切成絲耶!而且切斜刀不是真的要有非常厲害的刀工,把四季豆切得像大餐廳大廚那樣,不是,把刀扳一下,斜地下刀就可以了。四季豆一旦這樣改刀,炒出來的口感,就是不一樣,真的很好吃喔!大家可以回去試看看,而且從此以後不管是四季豆喔,包括炒豆莢、菜豆(醜豆)都一樣都可以切斜刀,再炒點大蒜就很好吃。
我從《黃媽媽說菜》裡面學到了一些作菜一點訣,她不講我真的不會想到,但是一看她寫,「欸!有道理。」而且從此之後都會這樣做。
➤這本書怎麼來的?——中年人的特色就是容易忘記
黃麗群: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下廚,從哪時候做這些大菜?
馬世芳:我以前住在民生社區,外食超方便,那個地方要是沒有辦法給實惠好吃的東西,餐廳根本經營不下去。後來搬到現在住的重劃區,出門沒什麼好吃,那時候外送也沒有現在方便,旁邊就有家樂福跟主婦聯盟,買菜很方便,就自己開始做菜,做點東西自己吃會比較快,也比較實際。我是年過四十才比較密集地在家做菜,而且並不是做來炫耀或自我表現,或做好玩, 而是生活上的必須。
黃麗群:我很想知道,你有想像有一天會寫一本做菜的心得書?
馬世芳:沒有耶。這書裡面有三分之二的篇幅是做菜的,最早是怎麼來的?年過四十,中年人的特色就是容易忘記,做了菜覺得很不錯, 再過了兩個禮拜要再做一次,完全忘記上次怎麼做。我不騙你。
要是說像黃媽媽這種從小跟著打下手、後來當家庭主婦,很多東西根本就是肌肉記憶。你怎麼下料怎麼處理食材不需要去背,而且會自己看狀況做變化。
但是我們是中年人才開始學一下,每次忘記了又上網再查一次,上次網址在哪裡找不到,所以趕快趁還沒忘記寫下來,寫下來順便拍個照做記錄、順便上傳FB。結果 ,只要上傳做菜的那些文章,按讚數都是我寫音樂文章的10倍。
後來就不知不覺,在大家眼中好像變成一個會做菜的人,真是莫名其妙見鬼了。所以寫食譜一開始有點心虛,我都是學來的。
食譜你說它有什麼智慧財產權嗎?fine dining可能是有,但是家常菜哪裡有專利?都是一代一代的家庭主婦,不斷在各種狀態之中淬煉出來的共識,而且隨時可以做彈性變化,發明之後這些菜變成書,我們就會跟著做.就這樣傳下去了
後來很多人說看我寫食譜,跟著做好像都做得出來,好像也都不難吃,說真的,我真的沒有想到最後會變成一本書。你去跟19歲,那個想要當文青的馬世芳說,你會出一本書叫《也好吃》,(當時的)我一定會很難過。
➤我大蛋沙拉之美乃滋派系: KEWPIE vs 桂冠沙拉醬
黃麗群:你是KEWPIE派的對不對?我蛋沙拉是桂冠沙拉醬派。
馬世芳:我做蛋沙拉一定用日本美乃滋,我覺得日本美乃滋做蛋沙拉的味道才正。
黃麗群:你這個是原味派,還有一個是芥末味。
馬世芳:對我用原味,KEWPIE的美乃滋有很多不同味道,我覺得原味就可以。
基本蛋沙拉只需要白煮蛋跟KEWPIE美乃滋。就是要一個大碗,把白煮蛋放下去,需要一把叉子,一定要用叉子喔!用叉子背面去壓白煮蛋,這樣壓絕對比你用瓢或用刀子去切,更有效率。然後美乃滋給它用力擠下去,盡量擠多一點不要害怕,全部拿起來就完成了。是不是超簡單?而且超好吃!
台灣沙拉醬比較甜。但是假如要做嘉義涼麵的話,就一定要用台灣的沙拉醬,不要用日本沙拉醬。桂冠沙拉醬還可以,或是買嘉義工廠出的佳味珍。
黃麗群:蛋沙拉是你的童年記憶食物嗎?
馬世芳:我小時候吃到的是世運麵包店的蛋沙拉麵包,那是我的童年記憶。但是對你來說是什麼?
黃麗群:我覺得很奇妙的事情是,我從來沒看過任何兩個人的蛋沙拉版本是一樣的!全世界每一家的蛋沙拉都不一樣!
我們家是基本款,馬鈴薯、蘿蔔、蘋果丁,然後蛋跟桂冠沙拉醬,這是我小時候去校外教學的時候,媽媽會幫我做的蛋沙拉三明治。
我一直到40歲都還會在食物上發現新的事情。 我覺得這個是非常有趣的。看馬芳的書的時候,我就嚇一跳:什麼!世界上有人的蛋沙拉,居然就是蛋跟沙拉?但是他的蛋沙拉,真的就是 蛋.沙.拉。
➤你吃的是鹹飯糰?甜飯糰?
黃麗群:我大概一直到35歲以後才知道世界上有人吃甜的飯糰。因為我有一天經過寧夏夜市,有一個婆婆在賣甜飯糰——天啊!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吃的東西?—— 我不知道世界上有人吃甜飯糰。我小時候吃鹹飯糰。
馬世芳:你們知道嗎,燒餅豆漿店都有自己的行話,比方說你要燒餅加蛋,就是「燒蛋」.比方說你要燒餅加油條就是「一套」,所以你進去就很內行說:「老闆,一套一個清漿。」 他就知道你的內行。那吃甜飯糰要怎麼說?你不要說:「老闆我要一個甜的飯糰,不要鹹的喔。」 這樣就很遜。你下次走進去任何一家豆漿店,你直接跟他說你要「糖飯」,記住了嗎?
➤你家排骨湯裡都加什麼蔬菜?
馬世芳:排骨湯裡面要放什麼蔬菜,這ㄧ題非常嚴重。
黃麗群:我有一天在好友家吃飯,那天有一個朋友之間巨大的隔閡——那天在桌上有一半的人,這輩子沒有聽過人家說排骨湯加玉米,另外一半的人,沒有聽過有人排骨湯加花椰菜。這件事情讓我們在那裡爭執了非常久。
請問你們的排骨湯裡面加玉米的,請舉手。你們有家排骨湯是加花椰菜的?有,還是有!我一直到了40歲才知道。
馬世芳:爭執點是什麼?
黃麗群:就是說,到底是誰沒常識?我們都互相覺得對方很沒常識, 你怎麼會不知道這個呢?
➤卡通《小英的故事》,為什麼有四神湯啦?
馬世芳:我因為從小生活環境的關係,沒有喝過四神湯、沒有吃過肉圓。我是上了大學才跟同學第一次在外面吃到肉圓這種食物,才第一次喝到一種叫四神湯的飲料。
小時候看卡通《小英的故事》,裡面翻譯就很在地化。小英明明是歐洲人,對她很好的老婆婆說,「來喝我拿手的四神湯!」我們想說,這看起來喝的就是一個馬鈴薯濃湯?什麼叫四神湯?
過了20年,才知道《小英的故事》喝的根本就不是那個東西。我們小時候在台北吃得到的肉圓,不會是台南人的清蒸肉圓,多半都是員林油炸派,低溫油炸派。肉圓炸過的QQ半透明的皮,那個口感,我到大學才第一次吃到這種口感。
➤馬世芳宴客菜:廣式脆皮燒肉
馬世芳:我要是在家請客就一定會做這個。
黃麗群:這個肉讓我真的很生氣!就是馬芳這個不講武德的,非常喜歡在晚上煮完飯,弄完,然後在午夜子時11點、12點,你準備要睡覺,躺在床上刷手機的時候,他就開始貼那些晚上好吃食物的照片。有一次三更半夜,他就貼了一段影片,但影片什麼也沒有講,上面只寫了三個字:開聲音。就是他在切這個脆皮燒豬刷啦刷啦卡茲卡茲的聲音。做人真的是不可以這個樣子,你知道嗎!
馬世芳:廣式脆皮燒肉,只要家裡有30公升的大烤箱,其實都做的出來,不需要什麼高級的器具,首先,買大塊五花肉或者五花肉條,要帶皮的,然後皮朝下,把皮稍微煮一煮。要買鬆肉針插肉,不要用叉子插,會插死你豬皮的表面插得一定要盡量插滿,皮爆效果才會好。
豬肉下抹一些醃料,用鋁箔紙包起來放冰箱冷藏室,不要加蓋,放兩到三天讓它風乾。在冰箱裡風乾的時候.上面要抹一些白醋。然後把鋁箔紙拆掉,重新上鋁箔紙讓它高一點,抹粗鹽後,進烤箱先烤40到50分鐘,油會逼出來,粗鹽會把那個油都吸收掉,白醋讓它可以烤得更脆。接下來把粗鹽全都刮掉,把鋁箔紙也拆掉,這就是第一個步驟結束之後的燒肉。
然後再把這個狀態的燒肉重新再放回烤箱裡面,再烤大概50分鐘,會烤出很多很多油,不要讓它浸在油裡,底下放個架子,烤50分鐘它就會不停不停一直爆一直爆,爆脆皮出來,爆出來就會是我們剛才看到的,可以當成你的桌面螢幕保護程式的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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