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危機和創傷是人類生命周期的一部分:阿潑談《創傷與復原》
原活動主題:討論創傷,本身就是個政治問題
主講:阿潑(《日常的中斷》作者、轉角國際專欄作者)
整理:蔡竣宇(左岸文化行銷企劃)
身為時常進入事件現場採訪當事人的文字工作者,阿潑對於碰觸他人苦難與內心傷痛,竟往往不知如何適切反應,事後也難以消化黑暗的感受。因此,選材時她傾向巨觀的題目,不料後來發現,即使層次宏大如家國敘事,也都是由不同人的生命經驗所構成。既然迴避不了受訪者的傷痛與苦難,阿潑時常自問:究竟應該以何種姿態靠近,才不會造成當事人二次傷害?
➤生而為人,難免會遭逢創傷
《創傷與復原》作者茱蒂絲.赫曼(Judith Herman)將「創傷的核心」定義為「權能喪失」(disempowerment)和「失去連結」(disconnection)。書內案例多為退伍士兵和性侵受害者,其痛苦源於一種深刻的無力感,導致社會連結、安全感都被摧毀,無法正常生活。
而在講座一開始,阿潑則對「創傷」的意義做了歷史文化的界定,好讓自己的表述與醫學、心理學拉開關係。阿潑與讀者分享,從古老的歷史遺跡中,已可見到戰爭爆發後,人們痛苦失眠的紀錄,就連《荷馬史詩》也描述過戰爭創傷的後遺症:「歷史上對於創傷的理解,總是與戰爭脫不了關係。」
阿潑表示。從上個世紀開始,PTSD都是針對戰爭如何影響人類心理狀態所做的研究,在越戰時期,PTSD正式進入精神醫學領域,延伸出評估創傷的指標。一個人是否具有PTSD是需要透過醫學診斷,甚至進一步治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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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早在醫療化的創傷診斷出現前,人類學家早已觀察到原始社群中的創傷。阿潑說明,原始人類需要頻繁狩獵或面對戰爭,當有同伴從瀕死狀態返回人世,部落的其他人普遍相信,倖存者從此擁有超越一般人類的經驗,將被賦予特殊的智慧與能力,甚至得到關於人類危機內在運作機制的知識,並以此治癒他人。
阿潑強調「創傷,不是精神疾病」。人們見到血腥災禍後不免都會產生創傷,並不是現代科學、醫學出現才被界定的「病症」。倖存者處在難以為人理解的中介狀態,但現代社會往往立下「正常/不正常」界線,也僅止於立下界線,並不重視那些可以幫助創傷倖存者,再次過渡到日常生活的整合儀式。不過,不同文化中,自有對應創傷的方法。阿潑以台南殺警案為例,列舉媽祖神轎與城隍廟帶來的訊息,如何給予受害警察同僚安撫。她也提到太魯閣號事件發生後,身心狀態異常的警消人員被帶至宮廟拜拜,以求心安。
然而,記者不是心理師,這份職業在工作現場無法依照《創傷與復原》作者的建議,做到聆聽且陪伴當事人。阿潑忍不住就記者這份必須「掠取他人傷痛故事為業」的工作內容,提出自我批判。
➤當記者前進災難現場
記者是很粗暴的職業,必須快速地進入、快速地產出,沒有充裕的時間由著受訪者重建個人敘事、宣洩痛苦情緒。「就像觀眾常見的那樣,記者會把麥克風塞到受訪者眼前,問他:『現在心情怎麼樣?』他們只要一句能放進報導的回答。」阿潑無奈地說。
即便了解記者工作的種種侷限,阿潑也沒有把握自己能做得更好。因此,她不傾向以天災人禍為報導題目,寧可以志工或協助者身分進入現場,也因此有機會從旁見證更真實的情感。久而久之,阿潑也就不覺得有「立即進行採訪工作」的必要。
2008年,中國汶川地震發生後,阿潑在朋友帶領下前往災區幫忙。當時,她們搭上一位當地女性駕駛開的車,從都江堰直往汶川而去。地震災情嚴重,山路斷裂亟待搶修,這位倪姓司機在一片暗黑中,又走又停,險險送阿潑與她的夥伴上山。半路下車休息時,阿潑卻見到司機情緒幾近崩潰,不斷發抖。透過同車乘客轉述,才知道此地就是震央汶川縣映秀鎮,這位司機的家鄉。她的兩個女兒因地震在此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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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潑聽完,只從旁關注這位倪姓司機對餘震的反應。離開四川後,阿潑透過朋友得知司機丈夫因過度傷心而酗酒家暴,司機肝腸寸斷﹑罹患顏面神經失調。這段時間,她未曾多問倪姓司機一句,只是傳訊問候,進中國時順道去四川看看。
直到震後第6年,自覺走出傷痛的倪姓司機,才在阿潑到訪時,帶她造訪地震博物館、女兒遇難的學校,細述個人經歷,也拿出自己在災後泥濘中撿拾集成的照片,一一向阿潑訴說。司機表示,自己之所以能走出傷痛,是因為阿潑與另一位記者來自遠方的支持與陪伴。於是,她想對阿潑說出內心儲放的點點滴滴。
聽她說完,阿潑終於起頭問了第一個問題:「看著這些照片,你現在有什麼感覺?」
「有人陪,就很好。」倪姓司機回答。
➤災民沉默的背後,是渴望有人傾聽痛苦與恐懼
阿潑將這名倪姓司機的故事,寫進了《日常的中斷》一書。但她沒有寫出來的是,在倪姓司機自述經驗故事的那晚,共同朋友卻朝著阿潑咆哮:「記者就是要挖人的傷痛!我什麼事情都不會問倪阿姨,也沒有必要知道這些事情。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幹什麼?」
對此指控,阿潑無法接受,大吼回去:「你知道對倪阿姨來說,把這個痛苦說出來有多麼重要嗎?你是在阻礙她復原的機會。」
阿潑如此回應其來有自。那年是2014年,311大地震發生後3年。她剛重返日本海嘯重建區,傾聽當地人傾吐哀傷與委屈的心緒。
2011年,311海嘯3個月後,阿潑隨慈濟志工團前往日本東北災區。當時,透過媒體傳播所建立的災民印象是:性格堅忍壓抑,總是很有秩序、安靜地領取救濟物資,以沉默抵擋命運,以無聲捍衛尊嚴。還沒啟程,阿潑就感到任務艱難:「如果他們不接受採訪,我還可以寫什麼?」
但一到現場,阿潑才發現,自己從媒體上認知的「沉默剛毅」東北人並不存在。相反的,她看到的是爭相湧來的訴苦與心情宣洩,不論是說著自己抱狗逃難的故事,或見到誤以為喪命的獨居老人,或是輕聲對外人說明媳婦如何救了自己的老太太,以及媳婦終於得知婆婆的感激,於是撕心裂肺地號哭出海嘯襲來的恐懼。還有190公分高壯漢對著阿潑與慈濟志工怒罵,罵著罵著哭了出來,彷彿一切都過去,並成為阿潑田野的報導人(informant),帶著她在「外人勿近」的避難所穿梭。
幾天下來,阿潑終於了解,原來災民並非「沉默不說」,只是不想示弱。其實他們渴望有人能聽他們傾訴自身的恐懼、痛苦與失去。向阿潑與慈濟志工這些外國女性分享心情,並不會損及災民的尊嚴,遠道而來的陪伴也令他們深懷感激。
「進入災難現場後,我才真正明白——沉默很重要,可是,讓受害者說出來更重要。」阿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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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原創傷之路漫漫,行動與重建連結至關重要
災難若出於人禍,尋找原因和究責就至關重要。阿潑透過近年來引發國際關注的東亞重大社會事件,討論加害者、受害者、旁觀者不同角色位置,其中滋生的傷害與後續效應。
蘇珊.桑塔格(Susan Sontag)在《旁觀他人之痛苦》書寫現代科技如何把戰爭帶到人們眼前,同樣的,現代科技也讓大型災難現場看似沒有邊界。「災難以一種新的形式,強迫我們每一個人都成為旁觀者,」阿潑說。「但,創傷療癒的範圍,可以到哪裡?」
韓國黎泰院踩踏事件發生後,有少年因自責、受批評而自殺。負責此案的消防署長在公眾面前發抖,乃至出現幻聽。從當事人、警消人員乃至於觀看過人踩人影片的觀眾,共同遭遇了社會性集體創傷,因此讓韓國官方採取相對應的心理治療行動。
同樣是發生在韓國的重大人禍,還有發生在2014年的世越號事件。
阿潑以《謊言:韓國世越號沉船事件潛水員的告白》書中,報導人潛水員金冠灴的自殺,討論「旁觀者的創傷」。即使是非直接關係者,只要從新聞上知道世越號事件的韓國人,也都有創傷反應。導演朱炫淑以此為出發點,拍攝紀錄片《再見世越號》,透過與死者同年齡的高中生、高中老師、咖啡店老闆、漁民等人對話,讓他們描述事件後的震驚,及無能為力的內疚。
創傷,得透過實際行動療癒。有人將沉船事件受難者家屬聚集起來,在學校傾吐心情。有人未來想就讀檔案學,挖掘整理更多相關資料。有人自主送餐與咖啡,給要求公告真相、呼籲總統朴槿惠下台的集會參與者。這些行動皆讓創傷者不再感到孤立無援,而能重新建立連結。
阿潑表示,朱炫淑根據《創傷與復原》而生的拍攝理念,其實已經透過《再見世越號》片頭圖卡呈現:「復原始於記憶、哀悼與確立安全。/復原的最後階段是重新連結現實。」紀錄片內容也呼應了這兩個句子。
阿潑接著以廣島、長崎的原爆受害者為例,討論二戰後日本人複雜多重的尷尬身分:既是加害其他國的人民,也是美軍無差別轟炸的受害者。原爆倖存者在戰後美軍暫時託管時,承受白血病等輻射遺留症的折磨,卻沒有適合的發聲位置,只好保持沉默。直到有人心想:「不可以再讓下一代遭受一樣的痛苦」,才行動起來,集結發聲,反對核能和核武器的擴散。這樣的社會訴求直至現在仍持續著。
「當你面對災難,你在復原之路最重要的狀態就是行動,你要靠這些行動帶來的正義和秩序來平撫傷痛。」阿潑說。
➤面對創傷者的心態
2015年夏天,台灣發生八仙樂園塵爆案。受害者畢生需要面對重度燒燙傷後觸目驚心的傷疤,也要捱過被網友批評「愛玩活該」的譏諷。當時阿潑出於專題設計需求,固定每周與受害者會面了解身心狀態、醫療與復健進度,也記錄他們想說的話。阿潑的受訪者當時正攻讀心理學研究所,很有正義感,也極具行動力。即使明顯看得出來身心傷痕累累,卻還是打起精神成立支持組織,讓受害者能彼此支持安慰,且進一步提出告訴,試圖奪回生活主導權。
談及這位受訪者,阿潑表示「她個性真的很好強。」回想初次見面時,阿潑見受訪者走路緩慢,忍不住想伸手攙扶,手卻被撥開:「人們總以為是在幫我,卻不知道碰我,我會很痛。」對阿潑來說,這句話也蘊含了另一種提醒:面對他人傷痛時,不該太本位主義,太自以為是。
一如《創傷與復原》作者赫曼在結語部分,感激地以創傷倖存者的見證人與盟友身分所述:
從創傷中痊癒必須整合身體、大腦與心靈:感到安全、回想、悲傷,然後和社群的重新連結。要從人為暴行所留下的影響中痊癒,必須有一個由對人的忠誠與善意所構成的人際環境。心理治療與社會支持是復原的基礎。絕對沒有任何新的方法或藥物能夠改變這些基本原則。
在我即將迎來八十歲生日的這個時刻,我想這會是我最後一次修訂本書了。我希望這本書能清楚表達一件事,那就是沒有一個人能獨自見證「難以啟齒」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感謝那些信任我的創傷倖存者。謝謝他們在復原的過程中,讓我當他們的見證人和盟友。
——《創傷與復原》〈結語〉(2022)
現場無不從阿潑真誠的分享,感受到採訪現場的複雜情境與樣態,還有她承接當事人而來的創傷情緒。她以人類學的素養和報導記者的經驗,將災難發生後的創痛,轉譯給了身處不同時空的我們。
面對創傷,或許可以從受害者及倖存者的人際網絡、與社會的連結,及是否能重拾安全感來檢視與評估。沉默或許是經歷創傷後必然經歷的過渡階段,但是,要走上復原之路,必然要有合適的支持環境把自己的痛苦說出來,讓痛苦被社會理解和接納,進而重新建立起與現實的連結。促成這樣的環境存在,讓當事人能自在、信任地發聲,或許就是倖存者以外的人可協助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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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茱蒂絲.赫曼(Judith Herman) |
➤活動資訊
創傷經驗的述說與再現:一個關於遷移和創傷的田野紀錄
時間|05/11(四)19:00-21:00
主講|金其琪(《流離之書》作者、人類學博士生)
地點|女書店(台北市大安區新生南路三段56巷7號2樓)【報名頁面➤】
話題》我們就先別管什麼上學了:《鏡之孤城》與不想上學的孩子
我所任教的國中,班上有「自學生」的比例升高了。段考到不同班級監考時,有幾個缺席的座號後面,總得替他們標註缺席原因為「自學」。我也曾處理過班上學生拒學的狀況,見證任教班級的學生由在學轉為自學的過程。教育部統計顯示,108學年度全國非學校型態學生人數為8,245人,與103學年度的2,832人相比,增加了5,413人,約2.9倍。109、110、111學年度的國中自學生,分別為778、912、936人。
《鏡之孤城》改編自辻村深月2018書店大賞冠軍原著小說,臺灣於3月31日上映,短短一週票房已破千萬。電影交代了7個拒絕上學的國中生,幾個也算是非學校型態實驗教育的自學生,被戴著狼面具,小孩身形的狼小姐聚集,穿越至鏡中世界的神祕城堡。他們除了能在上學時間彼此談天遊戲,也為了在期限內找出藏在城堡裡的鑰匙和許願房,找到鑰匙的人能許下一個必定實現的願望。
拒學的原因很多,電影中的角色大多遭遇霸凌,深藏著痛苦的記憶,但這些故事很晚才揭曉。城堡的開放時間正是日本的上學時間,這群學生能夠日日相聚,本就是荒謬的事。但電影前半段,沒有角色願意討論這件事。
➤立即解決問題是唯一正解嗎?
身為老師,在看這段劇情時十分焦慮。因為職業訓練,我們想要立刻抓到問題關鍵,構思解決方案,聯絡家長、安排諮商、轉介輔導,希望趕快讓孩子回歸正軌,恢復學習。但主角安西心的家長始終不急著問出孩子拒學的原因,老師只能從單方面了解狀況,拖了一陣子才來家訪。
安西心後來終於卸下心防,道出自己被班上女生帶頭霸凌的事實,電影將之慎重地做成完整細膩的場景。知心相伴,長桌茶敘,無人知曉的煎熬被城堡中的同伴深深地擁抱接納了。我才明白原來我所聽過的痛苦陳述、不可遏抑的淚水,都是得來不易的信任。在急著推他們前往下一步之前,都該用史詩級的慢動作畫面,為他們漫長的忍耐讚賞,跟他們好好說一句「辛苦了」。
電影中呈現了好幾種面對霸凌事件的態度,不禁讓人反思自己屬於哪一種?
安西心的導師是最不堪的,聽到加害者的單方面說法,便以為一切都是誤會,想當和事佬。大人總是如此,迴避顯而易見的事實,寧願事情變得簡單,容易解決。安西心的媽媽則始終相信孩子的說法,不催促孩子做任何不願做的事,不願她再受傷害。喜多嶋老師一邊積極處置,一邊耐心等候,默默安排好一切,讓孩子自己做決定。而安西心的昔日好友東條萌,後來遞補了班級裡被霸凌者的空缺,但她並未深陷在憂傷畏懼中。她擁有超然的視角,看穿霸凌者的自卑,沉穩地準備轉學。
我以往處理拒學事件時,覺得家長是孩子能夠盡情放縱的主因。學校再怎麼勸導督促,累積多少時間心力,只要家長心軟就前功盡棄。我以為那些不捨看似接住了孩子,其實反而讓孩子的未來持續下墜,跌得更慘。
我錯了,孩子身邊早已滿佈著推他們走上絕境的手,多一隻一點也不難。該學習片中,喜多嶋老師在與安西心諮詢時,桌下那隻伸出來的手,現在雖然什麼也沒握著,懸空著,但其中蘊含著最強大的力量。近年常發生的學生自殺事件,呂秋遠律師便建議家長第一時間就要相信孩子。有時不要叨念說教,陪伴著,即使只是安靜地各自孤單,反而是更有效的方法。
➤拒學也是勇氣的展現
電影中拒學的孩子不曾放棄過返校上學的念頭,這也與我既定的觀念有落差。片中孩子們約定好與城堡中的同校夥伴「1月10日來學校碰面」,不只推動劇情讓他們發現彼此並非活在同一個時代,也讓人看見如何解決拒學的契機。
朋友的陪伴能帶來力量?我一直想,為什麼他們不約去別的地方見面?如果真的這麼討厭學校,我連踏進去都不想,光走在路上,身邊充斥著與自己穿著同樣制服的學生,就讓人反胃噁心。「我不是去上學,我是去見朋友」,孩子們知道自己的心理有過不去的檻,正在想辦法克服難以揮散的壓迫感,這次是他們再一次的拚鬥。
看見安西心到校後喘著氣,承受不住暈厥過去,她把朋友的冷淡誤以為是穿心的利箭,我就知道這些孩子已不再是我們想像的那樣。他們內心有自己的比例尺,時而微觀,時而巨視。電影畫面能夠細膩地放大他們的每一次喘息與心跳,就是在暗示我們,也應該這樣——停格、聚焦、慢動作,配樂台詞。為每個孩子剪輯他們專屬的電影,並精心鑑賞。有些荒謬,看似絕望,卻是他們真心的試探。
7人雖然都是國中生,但後來他們察覺各自的世界存在7年的時間差距,原來霸凌並不隨時代演進而消逝。我想起那些處理過的霸凌事件,即便是導師,也無法滴水不漏地防堵,由明轉暗,表面的和平還是比較好的。尤其網路,有名無實且錯綜交織的好友關係,讓惡意隨處竄流,無孔不入。
通常事件收束在——霸凌者保證不再犯,被霸凌者漸漸不告狀了。面對老師的關心,不知道是真的沒事而點頭,還是為了沒事而點頭。班級的默契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成形,無聲地箝制著每一個人。我們需要恆久平和,因此或許也無意識地伸出手,用力撐住自己頭頂的羅網。
好險電影同樣給了我們救贖的7年,讓第一個被拯救的晶子,化身為喜多嶋老師,在之後的每個7年,編織拯救的循環。「沒有來學校不是妳的錯,因為妳每天都在努力奮鬥了,不是嗎?」如此溫厚的信念,不知道有沒有帶給大人們啟發?
➤平安健康的長大吧
而我確實始終是這樣想的:讓孩子從我身上感受到更多的愛,寧可讓容易尷尬的青少年肉麻,也要坦率地表達對他們的肯定。然後可能有那麼一天,在不知道幾個7年後,他們也滾動著有如滾燙輪胎般的心,不顧一切地,朝眼前冷漠而年輕的高牆衝撞。
當初班上拒學的孩子,家長提出要轉去實驗教育機構時,我深表贊同,甚至偷偷鬆了一口氣。孩子的媽媽將他送到遠方,陪他度過長長的車程,就想讓孩子回歸就學正軌。我記得那孩子還願意來學校時,曾問我:「我們受教育是為了什麼?」我那時候說得頭頭是道,詳細舉證,試圖在這個巨大問題底下虛張聲勢。但現在發現,不如像《鏡之孤城》那樣說不一定更好——我們就先別管什麼上學了,你只要專心長大,無論如何,未來會變好的。●
かがみの孤城
作者:辻村深月
譯者:劉愛夌
出版:皇冠出版
定價:420元
【內容簡介➤】
作者簡介:辻村深月
1980年2月29日生,日本山梨縣笛吹市人,畢業於千葉大學教育學院。從小就喜歡看推理小說,小學6年級時因為看了《殺人十角館》而成為綾辻行人的超級書迷,並在綾辻行人的影響下,開始提筆創作,花了4年時間完成厚達1400多張稿紙的處女作《時間停止的校舍》,並一舉贏得講談社為鼓勵新人作家所舉辦的「梅菲斯特賞」而正式出道。
2011年,以《使者》獲頒「吉川英治文學新人賞」。2012年,再以短篇小說集《沒有鑰匙的夢》榮獲「直木賞」,對於多半頒給長篇小說的「直木賞」來說實屬難能可貴。2018年,更以《鏡之孤城》獲選「本屋大賞」第一名,並囊括《國王的早午餐》節目年度書籍大賞、《達文西》雜誌「BOOK OF THE YEAR 2017」小說部門第一名等7大獎,創下超過55萬冊的驚人銷售成績!
另著有《冰凍鯨魚》、《我的料理量匙》、《太陽坐落之處》、《零八零七》、《島與我們同在》、《今日諸事大吉》、《請殺了我》、《水底祭典》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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