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本大師》為世界傳遞真實的聲音、用圖畫書實現夢想的貞娜.溫特(Jeanette Winter)
10月伊始,正在加州洛杉磯巡迴演講的珍.古德(Jane Goodall)於睡夢中安詳辭世,享壽91歲。這位靈長類人類學家和環保教育行動者,畢生致力於重塑人類對自然世界的理解,在1977年創辦「珍古德協會」(Jane Goodall Institute;JGI),至今已在全球設有25個分會。1991年她又創立「根與芽計畫」(Roots & Shoots),走訪世界各地推動保育,即使年歲已高,每年仍進行300場以上的演講。
今年6月,珍.古德第19次訪台。除了她最愛的坦尚尼亞岡貝外,台灣是她造訪過最多次的國家。面對急遽的氣候變遷、世界的戰禍不斷,和各種迫在眉睫的環境永續議題,珍.古德幾乎像是用盡最後的力氣,仍然溫和而堅定的鼓勵我們:「每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有一個角色。想想你每天的行動,一個小小的舉動,也能帶來巨大的改變。不要失去希望。不要小看你自己。」
從小就很愛動物的珍.古德,在讀了《杜立德醫生》和《泰山》的故事之後,便夢想能「到非洲和動物一起生活」。1960年,26歲的珍古德為了完成童年的夢想,帶著筆記本和望遠鏡,憑著對野生動物的執著和熱情,隻身前往坦尚尼亞研究黑猩猩,自此投入動物與環境保育工作到最後一刻。如今她已經走向「下一個人生的偉大冒險—死亡」,但她向世界展示了永恆的善良力量,相信她的倡議與影響力,將繼續啟迪人心。
圖畫書作家貞娜.溫特(Jeanette Winter)受到珍.古德精神的鼓舞,她多麼希望自己還是小女孩的時候,可以讀到像這樣的故事:一個勇敢的女人,不怕去做從來沒人做過的事,所以她為自己內心那個小女孩的渴望,創作了《黑猩猩的好朋友:珍.古德》(The Watcher),描繪這位觀察者的童年,及其旺盛的好奇心和專注的觀察力,如何為人類科學帶來偉大貢獻,並為環境保育許下深遠的承諾。

除了這本向珍.古德致敬的作品,在溫特創作的50多本圖畫書中,許多都是以真實的事件和人物為藍本。她非常善於以繪本作傳記,尤其是為女性、兒童、少數族群和藝術家作傳的作品,都能精確的掌握各個傳主獨特的藝術精神。她希望藉由圖畫書藝術,將那些守護世界的美好力量傳佈出去,因此選擇了圖畫書創作實現她的夢想。



貞娜.溫特於1939年10月6日,出生在美國伊利諾州的芝加哥,父母是來自瑞典的移民。她在1992年出版的《Klara’s New World》裡,透過8歲女孩Klara的視角,敘述一個移民家庭從瑞典到美國的旅程。書中記錄了在新土地上生活的許多困難,從痛苦的離開瑞典、艱難的橫渡大洋、乘坐輪船和火車前往明尼蘇達州,最後一家人開墾荒地,並在冬天來臨之前播下種子,生動鮮活的展現了19世紀的移民經驗。
溫特是獨生女,她和父母三人住在一棟公寓的三樓。愛做白日夢的小溫特,經常從窗戶看著街景,盡情發揮各種天馬行空的想像。她的叔叔是一個油漆工,也是一位全能的藝術家,他什麼都畫,還會彈奏手風琴,除此之外,叔叔許多特別的收藏品,更讓溫特好奇不已。
她小時候非常喜歡漫畫,小璐璐、小亨利和迪士尼漫畫都是她的最愛。她也常到圖書館借書,最喜歡的插畫家是Lois Lenski、Elizabeth Orton Jones、Maud and Miska Petersham,還有羅伯.勞森(Robert Rossen)的《愛花的牛》和汪達.佳谷(Wanda Gág)的《一百萬隻貓》都是她的愛書。

畫家喬琪亞.歐姬芙(Georgia O'Keeffe)曾說:「當我12歲時,我知道自己想要成為一名藝術家。」這句話無疑也是溫特的心聲。和歐姬芙一樣,她從小就知道自己渴望以繪畫為生。父母親見她如此喜歡畫畫,也鼓勵她朝這個方向發展志趣,但溫特堅定的說:「我自己做決定,這才是重要的。」
有一段時間,她也想成為芭蕾舞者,不過在芝加哥藝術中心的高中生周末和暑假班,她遇見了Mr. Jacobson,這位特別的老師教她如何看畫與作畫,又將她召回繪畫之路。於是溫特進入愛荷華大學,主修繪畫、素描、印刷和雕塑。
童年閱讀的圖畫書給予她深刻的印象,從小她就想用圖畫來說故事,但創作兒童讀物對於在芝加哥長大的小孩來說,似乎遙不可及。她從來沒有見過真實的童書作家,他們幾乎就像戲劇中的人物,顯得神祕而陌生。大學裡也沒有插畫課程,她只能依靠自修學習。當她第一次見到凱特.格林威(Kate Greenaway)的書時,心中明確的知道:自己真正想創作的是童書。
當時她最欣賞的社會現實主義畫家及攝影家Ben Shahn,是一位善於溝通的藝術家。Shahn挑戰藝術中那些深奧的偽裝,認為這些偽裝會切斷藝術家及其作品與大眾的連結,因此他的作品大多體現了窮人和移民困境、勞工鬥爭和集體改革等主題,對溫特日後在創作的選題上,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由於沒有導師在兒童領域指導她,且當時插畫在美術圈並不被看好。60年代中期大學畢業後,溫特花了幾年時間自學並嘗試為故事繪製插圖。她早期的作品偏愛複述民間故事,透過繪製耳熟能詳的童謠,來練習版式、節奏與保持書頁間人物一致性等等技巧。最初,她的風格更偏向寫實,並融入了勾勒輪廓的技法,以幫助她描繪出畫作中的物體。
溫特第一本自寫自畫的《Christmas Visitors》於1968年出版,這是一則挪威的民間傳說,她加以重新改編。接下來她除了繼續從傳統故事裡汲取靈感外,也和其他作家合作,如Sue Alexander所寫的《Witch, Goblin, and Ghost Stories》系列,都是由溫特配上插畫。

溫特自我磨練了將近20年,1988年她出版了首次嘗試的原創故事《Follow The Drinking Gourd》。她以靜謐又絢麗的畫作,以及受奴隸敘事啟發的簡潔文字,講述南北戰爭前,一個勇敢的黑奴家庭追隨著北斗七星,向北走向解放的故事。
這個故事聽起來像是一首奴隸唱的簡單民歌,但它實際上是一張指向自由的地圖,因為歌詞中隱藏著通往「地下鐵路」的逃生路線。
為了以圖畫書呈現歷史,溫特閱讀了《湯姆叔叔的小屋》、奴隸的口述紀錄和其他參考文獻,但她很快就發現,從構思到完成文稿的轉變非常艱難。因應寫實藝術風格所需,她聘請了模特兒,以便描繪人物的各種姿勢。她也曾考慮追尋奴隸逃亡的路線,並學習民間藝術,因為這與故事有密切的聯繫。最後她摒棄了先前堅持的勾勒輪廓技法,讓色彩在作品中扮演著更戲劇化的角色。
溫特對墨西哥文化很早就抱持著高度的興趣,她遍覽各種墨西哥民間故事,卻一直找不到合適的題材。最後她決定以墨西哥壁畫藝術家Diego Rivera為傳主,創作了她的第一本藝術家傳記《Diego》。溫特的圖畫傳達了Diego早年的冒險和他對祖國的熱愛,以及如何創造出強大的藝術來讚頌墨西哥人民。
然而這本獲得《紐約時報》年度最佳插畫獎的書,起初被編輯拒絕,完全沒有任何修改建議。這對溫特無疑是沉重的打擊,因為她確確實實在圖畫中看見了整個故事。即使沒有與出版社簽訂合約,她仍然請身為詩人的兒子Jonah Winter為她的插圖寫了文字簡潔的故事。最後當這本書獲得出版機會時,她知道堅持自己的熱情是最正確的決定。
墨西哥的手工藝對溫特有強烈的吸引力,之後她繼續創作有關墨西哥傳統文化主題的作品。《Joesfina》描繪民間藝術家Josefina Aguilar的彩繪泥塑藝術。《Nino's Mask》在充滿童趣的故事裡,重溫民俗節慶「美洲虎節」的面具狂歡,溫特不僅在書頁穿插了西班牙語單詞,還融入了墨西哥圖案與色彩。《Day of the Dead》和《Calavera Abecedario:A Day of the Dead Alphabet Book》二書,以亡靈節為背景,呈現出揉合著生與死的視覺盛宴。
溫特對異文化,尤其是非主流的少數族群文化特別關注。《Elsina’s Clouds》講述了南非巴索托族婦女粉刷房屋祈雨的故事,背景引人入勝。《My Baby》則以西非馬利婦女的泥染布技藝,帶出民間藝術世代傳承的價值,美妙的圖案和語言的韻律充滿了音樂性。
還有《和平樹》也是來自非洲肯亞的真實故事。諾貝爾和平獎得主萬格麗.瑪太(Wangari Maathai)在自家的後院種下9株幼苗,最終激勵了成千上萬的人,3000萬棵樹、6000個苗圃,綠帶運動蔚然成林,不僅治癒了大地的傷口,更成為非洲和平的象徵。
溫特明快而充滿敬意的文字中,直接引用了主角真實的話語,讀來非常有感染力。在這些作品中,不僅呈現了文化多元豐富的面貌,更可以見到由女性發動的「女力」。



某次受訪時,溫特提到小時候特別喜歡神力女超人的漫畫書,讚嘆她們所擁有的力量。她希望孩子們,尤其是女孩們,能夠早日接觸到優秀的榜樣,並看到生活中所有的可能性。40年代當溫特還是個孩子時,這樣的圖畫書很少見,她甚至不記得讀過相似的作品。她一直夢想成為藝術家,但卻沒有榜樣,在她當時所認識的世界裡,所有的成年藝術家都是男性,所以她只能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從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畫家歐姬芙,像是一盞明燈引導溫特前行。溫特用圖畫書《My Name is Georgia》提煉出歐姬芙人生與創作的精髓。她採用第一人稱敘述歐姬芙的故事,有時引用歐姬芙本人的文字,以熱烈而溫柔的方式,捕捉她內心的聲音。書中也再現了歐姬芙畫作中的許多主題:紅色的山丘、蔚藍的天空、碩大的花朵和優美的骨頭,散發出強烈的訊息。
溫特曾向女孩們推薦讀艾蜜莉.狄金生的詩,《Emily Dickinson’s Letters to the World》就是她為年輕讀者創作的精彩入門之作。這本書既是一部簡短的傳記,也是一本微型的詩集。溫特精心挑選了多首狄金生較平易近人的名作,以民間藝術風格的圖像,描繪一襲白衣的狄金生漫遊在詩作間,確實地捕捉到狄金生精準的語言和廣闊的想像力。

延續了《Emily Dickinson’s Letters to the World》的風格,溫特再度創作了同樣引人入勝的女性藝術家傳記《Beatrix》。一如波特小姐(Beatrix Potter)為孩子小手設計的小書,這本書採用小巧的版式,封面上是眼神憂鬱、目光堅定注視著讀者的小女孩。溫特突出了波特孤獨的童年形象,再結合第一人稱敘事,巧妙融入波特日記和信件中的段落,追溯了波特觀察自然以及與動物相伴的人生。
溫特持續以作品見證女性如何推動世界的改變,《世界不是方盒子:札哈.哈蒂的故事》描述這位來自伊拉克的建築師,以鋼鐵般的意志克服了最初面臨的拒絕和歧視,進而創造出世界上前所未見的建築。溫特的插圖清新簡潔,突顯了哈蒂與自然連結的設計理念。這本令人動容的傳記提醒我們,非傳統思維和對理想的執著,可以帶領一個人走得多遠。



溫特將自己生命中的所愛融入她的作品中,不僅成為生活紀錄的一部分,每一本新書也讓她的視野更加廣闊。工作時巴哈音樂經常陪伴著她,於是她創作了《Sebastian : A Book About BACH》。《Once Upon a Time in Chicago》深入她喜愛的爵士樂,而由《Sisters: Venus & Serena Williams》這本書可推知,她絕對是個網球迷。
保持剪報的習慣與關心時事,讓溫特總是有源源不絕的點子和計畫,等待她去實現。「911事件」帶來強烈的情感衝擊,定居紐約的溫特以《September Roses》溫柔的化解這座城市集體的悲痛。敘述勇敢的圖書館員在戰火中救出3萬本書的《巴斯拉圖書館員》,最先是她在《紐約時報》上讀到相關報導,為了插圖,她做了更多研究,不僅到紐約公共圖書館翻查檔案,還去看了伊拉克戰地記者攝影展和戰時兒童藝術展。

《媽媽》描寫小河馬在南亞海嘯中失去了媽媽,後來又找到一隻巨龜當新媽媽的真實故事。溫特藉由這本書表達一種新的家庭意義:家是由情感,而未必是血緣組成的。遠在哥倫比亞的叢林裡有一位愛書人路易士,他和驢子組成流動圖書館,翻山越嶺到處和孩子們分享他的書,溫特的《驢子圖書館》使用壓克力顏料為媒材,以鮮豔的色彩和天真的風格,為孩子們講述這個振奮人心的故事。



溫特不僅長期關注「閱讀」的議題,更珍視少兒自發的力量。伊克巴勒(Iqbal Masih)為對抗利用童工的陋習而犧牲,馬拉拉(Malālah Yūsafzay)為爭取女孩的就學權無視塔利班的威脅。這兩個勇敢又令人心碎的少年,他們的形象在溫特的心裡匯聚成《馬拉拉:來自巴基斯坦的勇敢少女/伊克巴勒:來自巴基斯坦的勇敢少年》,傳達出這些孩子無畏的精神和希望。

在《Nanuk the Ice Bear》和《The Snow Man》書中,已顯示溫特對地球環境變遷的危機感到憂心,但有什麼比一個孩子的大聲疾呼來得更直接有力呢!溫特以《我們的家失火了:號召拯救地球的葛麗塔.通貝里》,再次展現少女環保英雄通貝里(Greta Thunberg)呼籲變革的聲音,如今這個聲音正引領著日益高漲的合唱,引發成國際兒童保護地球環境的運動。




溫特的作品善於選擇人物複雜生活中適切的元素,讓小讀者能夠易於接觸和理解。面對諸多複雜和艱澀的議題,她會從側面切入,並努力以公正的態度講述故事。如同通貝里所言:「不管你有多渺小,都能做出改變。」溫特之所以致力於「true story」的圖畫書創作,就是希望孩子們能夠早日接觸到優秀的榜樣,傾聽不同的聲音,並看到生活中所有的可能性。
溫特對每一個主題都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敏感度,雖然她對故事、圖像和色調的選擇常依賴直覺,但面對每一本新書,她都像是從頭再來,因為要找到最精準合適的方法,需要經歷過無數次的失敗。
她原本每週7天全天工作,但2000年一場嚴重的心臟病,改變了她的工作習慣。即使減少了工作時間,現今86歲高齡的溫特依然創作不輟,沒有人能阻止她獨自一人快樂的繼續畫畫和寫作。因為從小她就知道,想要寫作畫畫或唱歌跳舞的慾望,都是來自同樣的動機:我們只是需要一個實現夢想的方法。●

















現場》音樂跟漫畫讓我們走到一起:《芭樂歌—穿越時空的回聲》分享會側記
對漫畫家Peter Mann而言,音樂、生活和創作從來就是密不可分。在過去從事視覺設計的工作經驗裡,Peter Mann經常在創作的過程中聆聽各式各樣的音樂。音樂不只提供了創作的環境,有時也反過來激發了聽者的創作靈感。Peter Mann開始嘗試「音樂視覺化」的創作與合作邀約,例如音樂祭主視覺插畫、專輯封面設計等,而「芭樂歌」的企劃靈感也因此誕生。
2022年《芭樂歌 BLA BLA SONG》以4篇短篇漫畫結合4首獨立音樂創作的夢幻跨界聯動,為台灣漫畫界與音樂圈注入一股全新的活力。《芭樂歌 BLA BLA SONG》廣受各界好評,Peter Mann也因此在2023年成為金漫獎漫畫新人與跨域應用雙料得主。
今年9月,續作《芭樂歌—穿越時空的回聲》驚喜登場。這次不僅延續了前作《芭樂歌 BLA BLA SONG》橫跨漫畫與音樂的創作模式,也全面升級了創作的企劃規模,其中包含創作的長期募資計劃、創作的訪談影像紀錄、漫畫原畫畫展、現場音樂專場,或是與「大人的漫畫社」合作的電影院Live Podcast等,為的是讓大家有機會能夠因作品「聚集」在一起,就如同音樂使人們在這個世界裡相互找到彼此。
➤存在音樂的故事,或者存在故事的音樂
龐大的跨界合作企劃能夠順利執行至今,Peter Mann也被許多合作夥伴讚嘆是「擁有強大PM魂的創作者」。
這份超乎常人的能耐,從身邊夥伴的證言中可見一斑。臉譜出版副總編輯陳雨柔說,因為希望讓漫畫更活潑吸引人,於是花了近半年的時間和漫畫家逐步討論分鏡,不過在Peter Mann的強大執行紀律之下,作品很快的就順利誕生。
負責音樂發行的空氣腦唱片謝閎宥坦言,《芭樂歌—穿越時空的回聲》看似只是漫畫與音樂的結合,其實背後的工作量非常龐大。尤其這次合作的音樂人橫跨臺日,光是合約就是一般情況的5倍多。
不過好的故事與企劃,也總讓工作的夥伴們樂在其中。謝閎宥笑說:「我很喜歡Peter Mann,因為很喜歡他的(故事)內容。我對他其實有超級多疑問,那時候還特地跑到Peter Mann家去送卡帶給他,因為太多疑問了想要問他!」
音樂統籌KUMA LIU也讚嘆Peter Mann對音樂的想像非常完整,在明確的情況下可以讓他迅速決定曲風的組合和搭配。他表示,這是第一次跟非音樂人合作的經驗,感到非常興奮和開心。在籌備工作時,首要考慮的不是音樂人的個性和形象,而是以「故事」本身為主,反而讓他有更多自由發揮的空間。
➤音樂、漫畫都是創作者對生命的探問
《芭樂歌—穿越時空的回聲》依然保有Peter Mann獨特的幽默風格,更融合了古今穿越、科幻未來與校園青春等豐富元素。以音樂作為主軸,4篇故事的時空從過去延伸至未來。然而,腦洞大開又爆笑的故事背後,潛藏著Peter Mann對於創作意義之於創作者的輕聲叩問。
#01 古今穿越的饒舌歌手 ╳ YoungLee
第一篇描寫對創作漸生迷惘的饒舌歌手勝志,意外穿越時空回到古代——他能否透過音樂找到回家的路?
《大嘻哈時代》冠軍YoungLee在閱讀時,立刻就產生了共鳴:「唱自己的歌,對饒舌歌手來說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他為首篇故事所寫的歌〈如果寫一封信能到好久以後〉,試圖把「穿越」的概念延伸至音樂中,從過去唱到遙遠的未來。
近年來,隨著台灣饒舌音樂的興起,直率、叛逆或犀利的饒舌形象逐漸走入主流視野。不過當舞臺的聚光燈熄滅、節奏停止,歌手們也需要回歸日常,帶著各自的迷惘、脆弱和憂愁,面對網路上毫不留情的批評,或是更嚴峻的問題——創作靈感的枯竭。
Peter Mann敏銳的捕捉到當代創作者普遍的狀態:「活在現實,主角有種雙眼被蒙住的感覺。在充滿太多資訊和想法的世界裡,覺得有好多事情都處理不完」,於是她讓筆下的角色回到古代——在什麼都沒有的世界裡,創作者必須面對的,只剩下自己。
Peter Mann認為,〈如果寫一封信能到好久以後〉如同《芭樂歌—穿越時空的回聲》的序章,包裹著4篇故事的訊息,都能夠傳遞到「以後」。
#02 高中熱音社菜鳥樂團 ╳ 愛はズボーン(愛娃子蹦)
第二篇講述3個想加入熱音社的菜鳥高中生,卻被一名長期霸佔社辦的熱音社學長不斷阻撓。在他們終於爭取道機會在期末成發表演的時候,卻意外發現了學長的祕密⋯⋯
Peter Mann笑說:「這篇故事嚴格來說,是這4篇裡最芭樂的一篇。」不過在融合了自己在學生時期對音樂社團的細膩觀察,反而加深了故事的情感層次與活力。
與這篇故事合作的音樂人,是日本中毒系樂團愛はズボーン(愛娃子蹦)。在這次合作洽談的過程中,Peter Mann意外發現主唱金城,原來也是個重度漫畫迷。
愛はズボーン的青春躁動曲風不僅完美符合故事的調性,就連雙主唱的樂團編制也呼應Peter Mann在故事中的編排。Peter Mann興奮補充,2017年愛はズボーン來台灣巡演時,當時她擔任該表演的主視覺工作,很開心有這樣的機會能再續前緣。
#03 向宇宙發送訊息的少女 ╳ 春ねむり(春眠) ft. 林潔心
第三篇描述白天是模範生、夜裡卻是搖滾主唱的李莉,與總是屈居第二名的同班同學陳梅,展開了一場關於「光與影」的青春追逐。當陳梅進一步揭露李莉的祕密,她開始懷疑:難道就算成為「人生勝利組」,也還是會有煩惱嗎?
「其實看完漫畫的第一個念頭,是想把兩個主角湊CP!」新生代創作歌手林潔心笑道。
然而在閱讀過程中,林潔心對於故事也同樣感受到強烈的共鳴:「我覺得自己很像是在追趕的那名少女,剛好也是這次寫歌的角色(陳梅)。有時候看見他人的光鮮亮麗,就不自覺讓自己落入世俗定義的『好』的追趕。」她表示,自己曾經耗費很多時間浸泡在網路上,而那個環境中總是充斥著各式各樣的發言和意見。
為了進入角色心境,林潔心做了十足的功課。除了詳盡分析陳梅的個性設定,甚至將自己帶入角色中,動筆撰寫陳梅的「同人」故事。
這次與林潔心搭檔的是日本詩韻饒舌歌手春ねむり(春眠)。Peter Mann說:「在描寫故事角色的時候,想到的第一個音樂人就是春眠。」如同李莉的個性,春眠具備了雙重身分、能量充沛、企圖心強烈,以及個性直接的個人風格。
不過合作並不容易。今年春眠正忙於發片與巡演,行程緊湊。所幸音樂統籌KUMA曾擔任春眠來台巡迴的音樂製作,透過這層淵源,雙方順利談成合作。
#04 把「音樂」找回來的未來少年 ╳ SiNNER MOON
第4篇來到遙遠的未來,人類成為少數族群,語言被心電感應取代。在一片靜默的世界裡,兩個少年決心一同尋回失落已久的「音樂」。
作為《芭樂歌—穿越時空的回聲》的最後一則故事,Peter Mann延續線性時間軸的方式層層堆疊,直到結尾再一次「炸開」。在那個曾經存在於地球上的音樂都成為「檔案」的未來世界裡,前幾篇故事中的音樂也在兩名少年的挖掘下一一出土——包含饒舌歌手勝志的曲子、菜鳥高中生的成發表演、少女李莉的歌聲等。
為了呈現出「外星人」的聲響效果,音樂統籌KUMA邀請旋律饒舌歌手SiNNER MOON擔任本篇故事合作的音樂人。SiNNER MOON在後記訪談自述,由於劇情太過深刻,看完漫畫後就馬上想好了副歌的歌詞。「血肉之軀總有一天會化作塵土,然而我們製造的聲響將會恆久遠留。」SiNNER MOON以此為核心,為故事譜出隻身在宇宙中躁動的獨特聲響。
同樣對此篇故事深有所感的KUMA說:「這篇的重點是,啟蒙你的人不一定會留下,但問題是你是否能夠持續帶著這個繼續下去。我也經常在想,即便許多音樂界的前輩離開或轉向其他領域,但我仍然希望能繼續做下去。」
從饒舌歌手的迷惘、熱音社的衝突、雙面少女的追尋,到未來少年的探索,4段故事如同4封來自不同時空的信件,而音樂則是穿越時空的載體。
分享尾聲,Peter Mann如此總結:「《芭樂歌—穿越時空的回聲》不只是漫畫與音樂的結合,而是跨越時空的聲音紀錄。我們用各自擅長的方式,去說那些想被聽見的故事。」
而這些故事,也將如同音樂本身,讓人們在這個資訊爆炸的世界裡,相互找到彼此的同伴。●
作者:Peter Mann
出版:臉譜出版
定價:420元
【內容簡介➤】
作者簡介:Peter Mann
1995出生於德國,100%的台灣人。曾經從事動畫影像工作,繞了一大圈才開始畫漫畫;插畫創作多與音樂相關,包含音樂祭主視覺插畫、專輯封面設計,漫畫創作內容難以被定義,追求各種生活中的惡趣味,在看似合乎邏輯的脈絡上長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枝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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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通信 vol.358》宅宅看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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