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B短評》#172 出清厄運的極品好書懶人包

蔣公銅像的復仇

唐澄暐著,逗點文創結社,380元
推薦原因: 樂   獨 
本書是難得一見的狂想奇葩。月光光,心慌慌,蔣公銅像們如喪屍般暴走亂鬥,光是這個景象就駭人聽聞,驚悚萬分,轉型正義都不知轉了幾圈了……這樣的邪典以無厘頭技壓純文學,惡搞無罪,造反有理,絕對可以力拼電影《關公大戰外星人》。【內容簡介

行為

暴力、競爭、利他,人類行為背後的生物學
Behave: The Biology of Humans at Our Best and Worst
羅伯.薩波斯基(Robert M. Sapolsky)著,吳芠譯,八旗文化,1200元
推薦原因: 知
假如你是興趣涵括外太空到子宮內的科普書雜食者,一定會喜歡本書。這本可愛的磚頭書簡直顛覆了科普的概念,既敢滔滔不絕地論證,又能戛然而止,絕不廢話,教人心甘情願一頁一頁追下去。作者的熱情極富感染力,用了堂堂二巨冊探討暴力與競爭的起源,包山包海,卻又透徹清晰,不靠修辭賣乖,而風趣自在其中,這是百分百樂在其中的學者才耍得出來的求知風範。
作者以腦神經科學解釋行為背後的原因,但並未將複雜的人類行為全歸因於生理因素,多方引用演化理論、動物行為學與社會學,大量介紹各種奇葩實驗或著名案例,行文流暢而富有幽默感,是一本讓人邊讀邊科科笑的磚頭書。【內容簡介

牛蛙

Bullfrog
胡遷著,新經典文化,380元
推薦原因: 文 
相較於胡遷另一本著作《大裂》的同名中長篇幾乎純以影像化氛圍串連而成,《牛蛙》是以事件的穿插調度搭起架構,但走的仍是短篇小說節奏。藉由急遽轉折製造強烈對照,往往急剎而止,仍未形成長篇的步調。若要總結胡遷的文學成就,《牛蛙》並未勝過《遠處的拉莫》,《拉莫》的中短篇小說與劇本是他的作品精髓。
儘管如此,胡遷傳奇仍然繼續發酵,這部長篇或許不如他的中短篇冷酷決絕,卻代入了更多的糾結與批判,毫不妥協地呈現他荒誕入骨的宇宙觀。最後的夾頁詩集根性頑強,像牆角磚縫竄出來的小樹苗。【內容簡介

真實世界的倫理課

82個影響你一生的思考練習
Ethics in the Real World: 82 Brief Essays on Things That Matter
彼得.辛格(Peter Singer)著,李建興譯,大塊文化,400元
推薦原因: 知   思   議 
在生活中感到糾結,卻又不知思路該往哪裡走,有書可以給予簡易又不淺薄的答案嗎?本書為哲學家彼得・辛格的短文合集,是訓練思考的好選擇。作者所選擇的議題都位於道德上的灰色地帶,提筆論戰彷彿走在劍山上顛危,一般評論者可能左躲右閃用抒情修辭帶過去的,辛格卻不逃遁。論辯清晰簡潔,在他所擅長的動物倫理部分尤其具說服力。【內容簡介

生命暗章

Dark Chapter
李懷瑜(Winnie M Li)著,陳芙陽譯,悅知文化,420元
推薦原因: 議   文   獨 
關於性侵的小說或報導,往往單方面側重被害人的創傷,而將加害人直接妖魔化。但本書作者給了加害人出聲的機會,平鋪直敘卻又充滿各種心裡活動,兩造雙方連同閒言閒語的觀者、讀者,紛紛高速捲進這場共業。故事所本還是作者的親身經驗,敏銳節制,冷靜而包容,簡直步步驚心。
作者書寫發生在己身上的性暴力,除了在敘事觀點分裂為「我」和「她」,體現回溯創傷的解離感外,並創造了加害者部分的敘事,讓讀者視角由受害者的切膚經驗,拔升到得以看清更多社會脈絡的高度,檢視性攻擊的社會、法律與文化結構,不得不佩服作者的勇氣與識見。
近年來關於metoo運動的著作不少,與其他類似的作品相比,本書的敘述手法使用高反差的方式去呈現,算是特出。【內容簡介

煙囪之島

我們與石化共存的兩萬個日子
A Smoking Island: Petrochemical Industry, Our Dangerous Companion more than Fifty Years
房慧真、何榮幸、林雨佑、蔣宜婷、余志偉、許震唐、林聰勝、吳逸驊著,春山出版,499元
推薦原因: 知   批   議 
在霧霾密布的穹頂下,台灣已與石化工業共存40年。本書追溯蔣經國時期的工業政策,從煙囪創造的經濟奇蹟,到逐漸浮現的環境污染與健康問題,脈絡清晰,大架構下以訪談深入追蹤在地居民想法,涵納石化產業議題完整面相,是報導者團隊一次漂亮出擊。
本書為劃時代的追蹤報導集結,一次性揭開石化產業的來龍去脈、金權遊戲、產官學勾結和生態後遺症,堪稱名副其實的撥雲見日。儘管解決善後並非一蹴可幾,但本書卻很可能是一份明確的宣言,但願也是停損與補償的開始。【內容簡介

休婚

婚姻卡住了,我們決定讓關係休假,竟喚回重新幸福的可能……
나는 지금 휴혼 중입니다
朴是炫著,劉小妮譯,采實文化,320元
推薦原因: 議   獨 
休婚不是新現象,卻是頗有玄機的新概念——有了概念,就有了一種明確的狀態和出口,且看作者如何自救救人,為身心俱疲卻尚未完全絕望的婚姻中人,提供一道緩兵之策。
在針對親屬關係的討論中,雖有中止,但卻鮮少有「休息」的選項。本書在婚姻中提出了「休息」的概念,雖說是從韓國社會的脈絡中出發,但很有意思。【內容簡介

歡迎收看厭世上班族

梁治己著,陳慶德譯,聯經出版,450元
推薦原因: 議   樂   益  
台灣社會對於過勞的問題討論,往往是討論得多,瞭解得少。本書用漫畫的方式呈現韓國勞工的過勞群像,帶點幽默與哀傷,讓人十分能夠同理。希望台灣社會很快可以出現這樣的作品。【內容簡介


識性.計感.判性.想性.題性.用性.學性. 閱讀趣.特性.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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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百年》反思五四?一個來自地方社會研究的觀點

本文由台大歷史系副教授羅士傑授權轉載(原文連結,圖片提供:羅士傑)

今年(2019)是五四運動的100週年,跟幾年前的辛亥革命100年一樣,各地都出現了很多紀念活動——或舉行大小會議座談,或合力編書,但基本上說的都是五四運動在中國乃至東亞現代化過程中產生的重要啟蒙意義,基本的論述邏輯都是:現代化是從城市輻射到鄉村去的。

這些現代化的價值觀,藉由強調「新」的知識分子由上而下進行傳播,高呼德先生、賽先生帶動所謂的新文化運動,好像如此一來,全體人類的生活就會得到立即改善似的。

這讓我想起還在美國教書的時候,每次要跟美國學生講到五四運動的啟蒙意義,我總會先詢問在場的學生:西方的啟蒙運動發生的時間,以及對西方產生的意義。這對美國的學生而言並不是太難回答的問題,他們大致都可以說出啟蒙運動一路是從17世紀中到19世紀中的歷史發展。

若說這是西方世界的歷史發展,那麼眾多學者討論、紀念的五四運動,同樣被定義為中國的啟蒙運動,我們又可以怎樣理解這場啟蒙運動呢?

面對滿室的學生,我會先把教室的燈關掉,然後跟學生說:這是五四運動前的中國。短暫幾秒後,我再把燈打開,然後說:這是五四運動後的中國。記得有學生的反應是:哇,那中國的啟蒙運動進行得可真是有效率啊!但也有學生接著問:是這樣的嗎?中國的啟蒙運動可以單用一年發生的一場運動去概括嗎?都沒有區域、階級、人群的差異嗎?

去年,讀到余英時先生的回憶錄中,引述到《胡適日記》的這段文字:

《胡適日記》記述一九二二年七月廿四日,北京大學預科招考,一個奉天(瀋陽)來的中學生在考場上問胡適:「五四運動是什麼東西?」胡很詫異,為此特去其他幾個考場查問,監考人員說:至少有十幾個考生不知道「五四」是什麼。這時上距一九一九年的「五四」不過三年,不少學生或者已忘記、或者根本沒有注意過這件事。所以我們不應在想像中過分誇大「五四」的作用,以為「五四」發生以後整個中國的精神面貌便立即煥然一新。

——余英時,《余英時回憶錄》

對於選擇以晚清到民國的地方社會為研究中心的歷史學者而言,余先生引述的這一段,解釋了我在閱讀民間收集到的歷史文獻時,常常產生的一連串困惑:若事情真如那些菁英所說的,那麼為何之後的發展總是讓菁英事與願違呢?

雖然都說五四運動是全國性的,但顯然地,就算是以北京大學為志願的學生,也不見得知道五四是怎麼一回事。換句話說,歷史學家反思五四時,除了思想脈絡外,更需要強調並深究不同時間與地域間,不同視角所能產生的意義,而非單純地運用極可能是民族國家所建構的後見之明來繼續紀念五四。

回到課上,我會順著這個討論,跟學生解釋五四與當時中國的世界整體焦慮感現象,再解釋所謂中國民族主義是如何與反帝國主義運動乃至於愛國運動連結起來,這樣的風潮又動員了一群人,結果產生了怎樣的歷史意義。

概括地說,從五四運動中,可以看到一股以強調「新文化」(或說強調「新」為前提)所產生的集體焦慮。如此「崇新棄舊」的現象,正如北京大學歷史系教授羅志田準確點出的:

本來近代中國不論思想社會,都呈正統衰落、邊緣上升的大趨勢,洽與「新的崇拜」相表裡。崇新則自然重少。從邏輯上而言,中國傳統既然黑暗,則越年輕當然受害越少也越純潔,故少年才代表中國的未來與希望……崇新一代的直接後果,就是不斷地追求進一步的新,則「國中人物,皆暴起一時,小成即墮」,固亦宜也。一般老百姓,固然要不斷追求更新的偶像;就是已成偶像者,也要不斷地破舊,以證明及維持其新。可是新總是相對於舊的,一旦舊被破除,新也就不成其為新。如是則既存的偶像轉眼已舊,不得不讓位於更新者。如此循環往復,沒有一個大家可以接受的持續象徵,於是中間主幹之位空虛就成為近代中國持續的社會現象。

——羅志田,《道出於二:過渡時代的新舊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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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台大歷史系「地方的近代視野」學術座談會,鄭振滿(左)與羅志田教授

這樣一個「中間主幹空虛」的現象,可以充分展現在城市知識分子對現代性(而非現代化)問題的討論上。但對於當時不居住在城市的居民而言,這樣空虛的現象又如何在他們的日常生活中有所體現呢?當時中國的百姓只有追隨「被啟蒙」與「反啟蒙」兩種選項嗎?民間沒有所謂自主性這個選項嗎?

另一方面,由於晚清以來推動的教育改革(新式學校)以及基督宗教兩兩相乘,在地方社會中形成強大競爭,千年以來依恃科舉制度取得政治權力的文人階層及其後代,早已出現離開地方到城市就學定居、去追求新生活的狀況。這可清晰地見於魯迅1921年寫下的短篇小說〈故鄉〉,透過對少年閏土及其他鄉間故舊們寫出的惆悵,文末還有對「新生活」的想望所寫出的經典句子:

希望本是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這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魯迅,〈故鄉〉

除了魯迅筆下表露出惆悵與不確定外,更清楚的是:我們也看到所謂的新式知識分子對地方的依存度與影響力都在迅速下降。那麼處於同一時空但位於鄉間的知識分子又在想些什麼?他們與五四運動產生的律動又是怎樣?

過去廿年,關於近現代的地方歷史文獻大量出現,透過結合官方與地方的說法重新編織後,經反思形成的歷史書寫,對過去以民族國家利益為中心的書寫產生了強大的挑戰。也因此,史學漸次可以回到以百姓生活變遷為中心的歷史研究。

關於此點,姑且以浙江省溫州鄉間的塾師張棡以及他的日記為例。綜觀張棡長達60年的日記所透露出的訊息,他除了短暫幾次前往杭州、南京應考與遊歷外,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溫州鄉間度過。透過他的日記可知:他是五四運動發生後將近10天,才從報上得知北京發生了五四運動,但也不明白確切發生的狀況。

對張棡來說,他對辛亥以來日常生活中文化變遷的看法與產生的質疑,可見於他在五四運動發生前兩年,以國文老師身分對溫州師範學院畢業生的訓詞:

近人謂庸醫戕四萬萬人之身,學究真戕四萬萬人之心,真痛乎其言之也。
今中國自立校以來,已二十餘年矣。畢業於東西洋及京師大學堂者,亦不下萬餘人矣。而共和之後,以財賄為桄梯,以謀差為祕訣者,無一非學堂出身之人。問道德,則道德無可言;論事功則事功不足述。校之科舉時所學非所用,所用非所學情形,竟不相遠。此無他,由其視畢業為志得意滿之期,而不知學問之道無窮,故非區區數年之業,可以畢乃事也,故其弊遂至此也。

——張棡,《杜隱園日記》

從上文可見,鄉間文人對19世紀末以來新式學校造成的衝擊的反思。再從地方社會的視角出發,關於所謂五四運動後民間的反應,也可見於張棡在聽聞革命黨領袖孫文過世的新聞後,在日記中寫下的:

1925年陽曆330日:午刻赴勁夫家吃酒,時醒同侄同席,談及孫中山已經逝世,其喪事之熱鬧,飾終之矜寵,一實無兩。聞其殮屍之棺先暫用銅,另日又用玻璃,此真聞所未聞者。但予(張棡)思孫氏以革命黨魁,造成民國共和,雖似有功,然破壞舊道德,養成新潮流,使天下不知禮、義、廉、恥為何物,則未始非孫氏之罪也。使死若有知閻羅鐵鞭,當令此公之背試之,目前非份之榮,何足算哉!

——張棡,《杜隱園日記》

張棡的見解並不是單一個案,簡言之都是掙扎於所謂的「崇新棄舊」,而顯然所謂的「新」只有提出,卻沒有解決問題的矛盾。類似的狀況,我們也可以在牛津大學教授沈艾娣(Henrietta Harrison)對幾乎同時期的山西鄉紳劉大鵬的研究中得見。

如此看似有所聯繫但實際上隔閡甚大的現象,尤其表現在對地方宗教傳統文化存續的看法上。這讓我想起我在田野間一次非常重要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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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沈艾娣《夢醒子》英文書影,右為張棡80歲時)

我的研究是希望透過地方社會的研究,重新反思現代民族國家所塑造的歷史。採取的方法是透過田野,觀察民間最重要的權力運作邏輯:民間信仰,去研究地方社會運作的民間邏輯。

過去在許多關於地方社會,特別是地方宗教傳統的課堂上,我總會找機會向老師提出一個問題:您花了這麼多時間研究這些民間信仰,請問您相信這些嗎?問過很多老師,有些老師擺擺手、笑笑地說:課堂上不討論這個問題吧!也有些老師會告訴我:我們只討論可以論證的問題。也因此,這樣的疑惑存在我心中多年。負笈美國後,特別是經歷了不同信仰文化運作下的印證後,對這個問題的困惑只有更深。

直到2006年夏天,我第一次前往中國鄉間進行田野工作。在宋怡明(Michael Szonyi)教授的指導下,我先是前往浙江溫州,之後再準備前往福建莆田與鄭振滿教授學習,後續又前往山西跑村子。

記得在前往莆田的路上,宋老師要我去福州拜望福州大學教授施舟人(Kristofer Schipper)。我還清楚記得施老師騎了一台腳踏車來福大招待所接我,那兩天的時間能夠親炙祖師爺級的學者,真是難得的醍醐灌頂經驗。

施老師的傳奇在於他出身瑞典的傳教士家庭,但畢生是以中國道教傳統的研究為職志。更傳奇的是,他同時也是受過認證的道士。還記得那天施老師說道,1960年代他到台灣從事田野研究時,那時還沒有高速公路,他搭吉普車花了3天時間才從台北來到台南。到台南後,他師從國寶級的道長陳榮盛,之後繼續在台南從事道士工作,並頗受地方好評。

這樣過了大約6年光景,施老師準備回法國完成博士學業,當時民眾還擺了幾天的流水席來歡送他。說到這段過往時,他流露出令人欽羨的自得,笑說:那幾天的流水席,可是我所受到最大的榮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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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圖:施舟人(後排中),右圖:施舟人(左)及陳榮盛道長

從福州往莆田的路上,我忍不住又問了那個讓我困惑已久的問題:施老師,從您的角度出發,請問對於中國的民間信仰,您是信或不信呢?

那時我已做好可能挨訓的心理準備,果不其然,施老師馬上板起了臉,但他說:你這個問題就跟很多你的老師一樣,都是受了五四運動的毒害!

對那時的我來說,五四運動其實只是存在歷史課本上的一個專有名詞,從來沒想過那個運動對我的日常生活的影響。五四運動好像是「他們」的事,跟「我們」其實是無關的。最起碼,我只有在學校聽過這個名詞,從來沒聽過家中或認識的長輩提過這件事。

但有意思的是:這個名詞竟然可以用來解釋幾乎所有跟20世紀以來文化發展有關的面向。不得不承認的是,五四之後的新文化運動,一定程度上就是以質疑所謂的舊文化為基礎。誠如五四時代的大將陳獨秀所說的:「吾寧忍過去國粹之消亡,不忍現在及將來之民族不適世界的生存而歸消滅也。」

這句話鮮活地點出當時所謂的新式知識分子,對傳統文化愛深責切的看法。但施老師接著說,他來台灣做田野研究時,看到路上有道士在做儀式,先是基於好奇走過去看,等到近身觀察後,才發現並驚嘆這些道士穿著的衣服竟然如此漂亮!儀式進行時周邊配合演奏的音樂竟是這樣特別協調好聽。更重要的是,看道士唸的經,雖說都是認得的字,但顯然已經是另外一套知識系統了。

所謂的知識分子,怎會對這套知識體系幾乎一無所知,甚至抱持輕蔑的態度呢?施老師當時心想:這樣在街邊輕易可見的優美文化,為何都沒有人去仔仔細細地進行嚴謹的學術研究呢?

後來他將這些疑惑跟一些學界的朋友分享,大家也都只是笑笑跟擺擺手。換句話說,陳獨秀那段看來激進的話,其實一直存在後人對傳統文化的認識。不誇張地說,五四運動後的一些知識分子,慢慢地變成離開鄉土與傳統而仍感到自得的一群人,這樣的影響可說到今日都還沒完全消退,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值得反思的事。

最近這段時間,所謂的「接地氣」變成普遍被接受的口號,學術圈中的「做田野」也成為重要的概念與理論方法。然而只要走到常民的日常生活間,一切難解的概念與學術問題就能得到突破嗎?或者研究者只是繼續蒐集地方的資料,去重述已經知道的事情?

時值五四百年之際,吾輩也應該重新去思辨:做為複數的「民間傳統」,是如何在現代生活的不同層次間持續產出意義。除了透過田野與民間歷史文獻的探索,去重建民間與國家的競和關係外,還有什麼可能的問題發展方向嗎?

對此,我想起1988年日本學者若林正丈與歷史學家吳密察這段深具啟發性的對談:

若林正丈:台灣本位的視野,在「家庭」內頑強地延續著。現在新生代所主張的「台灣意識」,正也代表上一代被壓抑的思想,並借新生代的力量紛紛表達出來……以台灣為本位的思考模式,在家庭中被保留下來。這也證明,以國家的力量由上而下,強加灌注的「中國國民」的意識,雖然具有相當大的影響力,但卻不一定能滲透到家庭之內。

吳密察:我和我的環境很早就知道學校所教的是「那一套」,我們上學只是為了識字,也就是要學會怎樣記帳寫字。其他的,我們似乎也從未期望學校教我們,即使學校教導了不少「大道理」,我們通常也把它當成這是「他們」說的。

——若林正丈、吳密察,《臺灣對話錄》

當年若林老師說到的台灣本位,時至今日,我以為更可以拓展到「民間」或「地方」本位,所包括的面向會更大。五四已經100年,除了新文化運動、反帝運動、愛國運動的那些「大道理」外,非常希望在台灣的我們可以更從地方與民間的角度出發,去廓清那些「他們說的」對我們日常生活觀照所產生的長期影響,進而重新去思索:如何基於對土地的感情及對人性的理解,重新編織出歷史書寫,而走向更多元、更有韌性與自信的本土文化。

我想,這會是今日反思五四所能產生的最重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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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5-04 12:30
對談》盛可以vs.九歌總編輯陳素芳:子宮,究竟是女人的樂園還是牢籠?

1973年,盛可以出生於中國湖南偏僻小村,一如她筆下的人物,因為生活單調無趣絕望死板而嚮往遠方。她從家鄉出走,成年後不斷遠離,一路向外面的世界前行,而文字則領她到了更遠的遠方。

28歲那年,因內心的虛無及生活的厭倦感日增,盛可以辭去工作成為全職創作者。2004年《北妹》出版,引起各方極大注目,其後陸續創作多部長篇小說及中短篇小說集,並迻譯成十餘種文字。曾獲首屆華語文學傳媒大獎、人民文學獎等多種文學獎項,被譽為中國當代最傑出的女性作家之一。

她筆鋒犀利,語言精確明快,故事結構緊實,文字讀來既爽又痛,風格猛烈有力。作品涵蓋廣泛的情感和社會領域,是鄉村城鎮現代化進程的側面寫照,而這個城鎮的原型正是她的出生地。

2018年春節,盛可以再次回到老家。不像過去唯恐困在那裡再也走不出來,這次她鼓起勇氣在老家長住,真切地面對自己童年的陰影以及成長的恐懼,開始動筆寫《子宮》。短短幾個月完成15萬字,看似迅速,實則作品的核心早在童年時期已萌芽——女性生育時面臨種種心理生理難以言喻、無可替代的痛苦,是她童年的陰影。

盛可以先後在廣州、深圳、北京工作生活過,目前在紐約從事新的寫作計畫。在新書出版之際,身處大西洋彼岸的作家與九歌總編輯陳素芳進行紙上對談,與讀者分享本書的創作概念,以及如何面對、書寫童年的陰影。

▇我和我媽,以及我媽養的黑狗巴頓

陳素芳:《子宮》故事起源於老家,這部作品是在老家完成的?談談創作的過程。

盛可以:2018年春節,我帶著這部作品的構思回家陪母親過年。1月28日開始動工。在父母的房間裡,在父親微笑的遺照前寫這部作品。寒冷冰凍,總是停水停電,夜裡點著蠟燭寫。這部作品應該是我和我媽以及我媽養的黑狗巴頓一起完成的。我媽每天給我準備飯菜,黑狗巴頓每天淩晨五點半準時催我起床陪我跑步。我們跑步經過親人的墳地,穿過一大片田野,一路上有別的狗躥出來迎接,吠叫,後來熟了就成了朋友。離開鄉村以後,我肯定它們仍在老地方等待我跑步經過。

從每天早上五點半起來跑步開始,到晚上九點鐘合上電腦,這樣持續50天超負荷、高強度的工作,連過年、初一都沒停止。這是一種生命的高度濃縮。但這種寫作狀態不可複製,五臟六腑都有痛感,回過頭想想都心生畏懼,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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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自pixabay

陳素芳:小說裡初家第一代的奶奶戚念慈滅己欲、滅人欲、堅硬冷酷的寡婦形象刻畫得絲絲入扣,可說是支撐起整個大家庭和整本小說的靈魂人物,談談這本小說背後的創作背景與發想。

盛可以:八十歲老鄰居老寡婦的死亡,是我第9部長篇《子宮》的火種。她有7個孩子,三十出頭守寡。我隱約記得她丈夫的葬禮,他得的怪病與傳言。人們掘開他的墳,闊別半個世紀的夫妻最終合塚長眠。這個溫馴寧靜的寡婦死了,她的一生在我腦海裡迅速化成一個金屬圈——她子宮裡的節育環。

我從小對自己的性別有深深的恐懼。小時候看閹雞,雞一聲不吭,完事往地上一扔,它便醉漢般歪歪扭扭地跑了。我以為給女人結紮也這樣簡單,後來發現不是。見過結紮完的婦女,被兩輪板車拖回來,花棉被從頭捂到腳;見過不想結紮的婦女如何掙扎,哭叫。結紮、上環、墮胎,這樣的詞彙像黑鳥般在天空低旋,讓人心驚肉跳。看著村裡行走或勞動的婦女,就會想像她們肚皮上的傷疤,身體裡的鋼圈。那時候我認定自己不會結婚,不生孩子,以為這樣可以躲避與生育相關的額外痛苦。

24歲時,我在計生醫院有過短暫的工作經驗,關於醫院結紮高峰期景況,《北妹》2015年前的版本中有非常細緻的描寫,此後的版本有刪節。

我始終關注女性境遇。我的視野中,農村女性是最脆弱的群體。她們缺乏獲得知識的途徑和機會,對個人應有的權利甚為模糊,自我意識也是模糊的。她們承擔勞作、生育的義務,日復一日的枯燥生活,有時還要承受家暴和各種不公平待遇。習俗語言對於她們是貶抑的、刻薄的,似乎她們是鄉村耐用消費品的一種。幾十年的社會變革,女性參與生產勞動的機會增加,但獲得經濟增長的福利和其他權利相對較少。

《子宮》便是以老寡婦的大家族為藍本的虛構作品。子宮孕育生命,對於農村女性來說,生育幾乎是她們惟一的價值,子宮也是她們一生沉重的負擔,然而她們一輩子也沒能認識自己的身體,沒能意識到自我與禁錮。城市女性雖可免於挨刀,但截然不同的境遇同樣嚴峻,像《子宮》中初家四女兒初雪的故事,恐怕並不罕見。

女性的生育負擔,一直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與重視。女人的命運受子宮拖累,生育之榮辱,性事之愁苦,而且子宮又是一個疾病高發之地,像一顆定時炸彈隨時會奪去女人的生命。子宮像重軛卡在女性的脖子上,她們缺乏必要的關注,缺乏更多的溫暖。尤其是過往幾十年中,對於她們的身體和精神所經歷的創傷,甚至都沒獲得得言語的撫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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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合成:陳宥任)

▇寫作中的意外橫枝,造就了寫作的迷人之處

陳素芳:故事一開始是閹雞的情節,呼應全書子宮、生育、結紮的主題,藉由不同身分的女性來呈現不同層面的生育觀點。筆法乾淨俐落,卻營造出一種緊張懸疑感,帶領讀者欲罷不能地循著文字脈絡進入文中角色的內心,參與他們的故事與命運。這些寫作手法和情節鋪排,是一開始就構思好的嗎?還是邊寫邊想,順其自然地發展呢?

盛可以:心裡有個大概的故事脈絡,以及人物性格特徵。我覺得寫之前的構思大約只能做到這個程度,因為很多具體的細節,對話,眼神之類的東西,都是在寫的過程中呈現的。就我的寫作習慣而言,我依賴於寫作進行時,也就是說,我只有在寫的過程中,才能知道我能寫多遠,有些東西在下筆之前是完全想像不到的。如果事無巨細都能在寫作之前構思好,然後按照那個樣子去寫,會感覺失去了新鮮快意。

就像旅行,出發前做足功課,計畫好哪裡停、哪裡玩、哪裡吃飯、哪裡睡覺、哪裡買東西,結果最讓人記憶深刻的是這趟行程的意外曲折,比如迷路、比如計畫外的發現,比如認識一對第一次出國的東歐夫婦……

換句話說,正是寫作中的意外橫枝,造就了寫作的迷人之處。一個令人振奮的比喻,一個人物突然冒出來的計謀,一次別開生面的爭吵,正好滋潤了變得幹澀的文思與氣息,於是便像汲飽了墨汁,再一次精神飽滿。

▇童年記憶的發酵,本身就是一種文學過程

陳素芳:回到基本問題。你是怎麼走上寫作這條路?

盛可以:基本上是處於對生活狀態的厭倦與內心的虛無感。當時我在深圳工作,最後辭職的工作是雜誌社的編輯記者。文章出品大多需要偽飾,不能在文章中真誠的表達,這違背我真誠簡單的天性。28歲那年,我決定寫一本書,緩解30歲即將來臨的中年危機。因此背水一戰,辭職躲起來寫小說。

陳素芳:離家、出走,甚至到世界去,在新世紀已是尋常,而妳的作品有部分是以家鄉為藍本的,為什麼出走後再回眸?

盛可以:可以說,我的作品大部分始於故鄉,大部分人物都是故鄉的,或從鄉村走出去,呈現大的社會風景。故鄉是一棵大樹,這些人物如枝蔓般生長伸展到外面的世界,觸碰與感受到社會的劇烈動盪與生存的複雜艱難。比如我的處女作《北妹》,比如《野蠻生長》,裡面的人物從鄉村到城市尋找生存之機,這也是中國城市化進程中人民的生存樣本。

而《子宮》,以及即將出版的《女傭》,故事地點就發生在我的故鄉湖南益陽這個小城。原先是帶著徹底離開一潭死水的故鄉絕不回眷戀的心態,父母健康時極少回鄉,一年難得一次。但當我離開家鄉二十多年後,父母老去,我頻繁回家探親,重新將土話說得流利,忽然被這種原始生動的語言與村人感染。

這些年鄉里發生的變化也可謂是翻天覆地,那些暗底裡傳開的隱祕故事或眾所周知的公共事件激起我的創作熱情。我發現當我寫故鄉,比寫任何題材更得心應手,更酣暢淋漓,也更具寫作愉悅。我想,童年記憶的發酵,本身就是一種文學過程,深入故鄉,就像發現了一個地下酒窖,是值得長時間坐下來慢慢挖掘品味的。

陳素芳:1970年後出生的作家,身處的時代與前行代作家不同。妳認為你們這個世代的創作者,會面臨哪些過去沒有的文學處境?是優勢還是劣勢?

盛可以:不同時代的寫作者會面對不同的社會環境,但總體來說是在相同的意識形態之下,不存在質的不同。每個時代都有其複雜性,呈現不同的社會形態,新的尖銳矛盾會給作家提供觀察社會制度以及人性黑洞的機會。作家無法選擇其出生的年代,或者說任何時代都是作家的時代,沒有優劣之分,因為人類從來就不缺少故事或事故,等待敏感銳利的觀察者與思考者。

但在意識形態管控相對寬鬆的年代,無疑有利於文學的自由發展與創新。比如上世紀80、90年代能出版《豐乳肥臀》、《廢都》、《國畫》及《白鹿原》這種具有爭議性的作品,這些作品擱現在是不可能通過審查的。一些5年前出版的作品,現在出不了,或者需要做出刪改。如果說80、90年代是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文學時代,那麽這種好光景早已不復存在。歷史的車輪倒後行駛,歌功頌德的靡靡之音成為「好作品」的基調。

陳素芳:所以《子宮》在大陸改名為《息壤》?

盛可以:是的,《子宮》這個書名在大陸遭遇審查,雜誌社和出版都不能使用,於是改為《息壤》,是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編輯取的,她很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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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壤》書封

▇我與我作品中的人物沒有隔閡

陳素芳:妳會在作品中投射自己的想法嗎?

盛可以:我與我作品中的人物沒有任何隔閡,因為也從沒有居高臨下的視角或口吻。我跟她們沒什麼不同,每個人都是我自己,是那個可能的、未知的、另一個維度的我。我根本不需要去「體驗」她們的生活,揣摸她們的言語習慣,因為我在那一片土壤裡從來就沒有遠離。她們每一個人的聲音都是我的聲音,都是我想說的。只不過我有幸成為了作家,別人聽到了「我」,看到了「我」——我真心希望「我們」的尊嚴和權益會有真正的更新。

陳素芳:從妳第一部作品《北妹》到最近的《子宮》,女性一直是妳的寫作焦點,尤其是女性身體。這當然與妳是女作家息息相關,另一方面是否與妳的成長背景有關?

盛可以:這兩本書裡的女性人物,都是從我故鄉那個小地方衍生出來的。她們有很多共同的地方,都是蜘蛛網上的昆蟲,個別掙脫了的,卻是黏在更大的蛛網上面。從這些女性的命運中可以看出掙扎的重要性。但更多的昆蟲放棄了掙扎,變成蛛網上的乾屍,或成為蜘蛛的晚餐。

我一直覺得女性的力量被外界扼制和自我壓制,因此世界的某部分是塌陷的。我期待她們的自我釋放與解放,如有她們的能量釋放,一定可以讓地球更圓更豐滿。作為一名普通女性,性別恐懼自小就有,見過因為生孩子死去的女人;聽過女人們討論傷口;見過她們的抗拒與逃避,那時候我覺得身為女人是一種災難。我寫《子宮》,很大程度上就是基於童年的這種恐懼。我寫她們,同時寫的也是另一個未知的、可能的我——如果我困在那個地方,一切也會發生在我身上,但到了城市並不等於獲得了身體上的自由。

陳素芳:《子宮》這個題材讓我聯想起加拿大女作家瑪格莉特.愛特伍《使女的故事》,當然指涉不同,但都繞著女性生育。妳看過這部作品嗎?

盛可以:2017年《福地》準備翻譯成法語的時候,我的譯者提到了《使女的故事》,出版後又有專業讀者提到了愛特伍,我這才去看了這部寫於三十多年前的作品以及火熱的同名美劇。《使女的故事》有極高的政治智慧與反抗力量。如果之前讀過,我可能不會寫《福地》,或者寫出來是另一番景象。

相較於基列國的殘酷與變態,《福地》的代孕集中營真的算得上天堂——我的意思是,同為巫,卻是小巫見大巫——我會避免這種相形見絀的對比局面。川普上台後,美國人擔心《使女的故事》在美國變成現實,其實這也是一種全球性的威脅。環境極端惡化、化學污染、核輻射,人類的生存環境受到嚴重威脅,生育率持續降低,未來一個富饒的子宮將會是最珍稀的東西。

陳素芳:書名《子宮》寓意深,子宮是女性身體的一部分,妳是否想藉此討論女性身體與自我意識成長的關聯?除此女性主題外,妳還想讓讀者看到那些側面?

盛可以:《子宮》寫的是一個家族的幾代女性的子宮遭遇,以及鄉村社會的發展與凋蔽、女性意識的變化與沉醒。計畫生育制度嚴格實施幾十年,我相信全國(中國)的子宮都在這種管理中經歷,或感受到了壓力與疼痛。

身體這個東西,我們用它來行走,用它來歡愉,用它來經歷生命,但又不是它真正的主人,這是荒謬的。《子宮》裡的母親們希望到她們的女兒一代,不會再有子宮的負擔。我欣賞一切逆境中站立的女性、敢於與命運抗爭的女性,不管是虛構的,還是真實的。

我想現代女性的關鍵字是——解放。比如觀念解放,尤其是從傳統糟粕觀念對女性束縛壓抑中解放;比如思想解放,這是現代女性的精神基礎,也是女性自我意識覺醒的重要部分;比如經濟解放,從對男性的諸多依賴,尤其是經濟依賴中解放,自食其力,建立女性尊嚴,建立自己的世界;比如生育解放,自己的身體,自己作主。


▇對談人簡介

陳素芳
1982年起即任職於九歌出版社,由編輯、主編到總編輯,從台灣文學黃金時代迄今,從未離開文學編輯工作。

編輯當代華文文學叢書超過1500本,另有文學史料套書《中華現代文學大系》一,二。《台灣文學二十年集》、《台灣文學30年菁英選》、《華文文學百年選》、兒童文學系列等,合計近2000本。所編九歌文庫系列作家上自五四時代的梁實秋,下至台灣解嚴後出生80,90後不同世代,並兼及海外華文創作者。

曾獲第二屆五四獎文學編輯獎、第42屆金鼎獎特別貢獻獎。文章散見各報副刊及文學雜誌。2018年九歌成立40周年,與李瑞騰合編《九歌40》。

盛可以
上世紀70年代出生於湖南省益陽市。2002年開始小說創作。著有9部長篇小說,包括《北妹》、《道德頌》、《死亡賦格》、《野蠻生長》、《錦灰》、《子宮》等,以及《福地》、《留一個房間給你用》等多部中短篇小說集。作品被翻譯成英、法、德等十餘種文字在海外發表出版。曾獲首屆華語文學傳媒大獎、人民文學獎、郁達夫小說獎、未來文學大家TOP20等多種文學獎項;2012年長篇小說《Northern Girls》入圍曼氏亞洲文學獎。現居北京。

9789864502431_bc.jpg子宮
作者:盛可以
出版:九歌
定價:360元
內容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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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通信 vol.348》超前一甲子的短影音與帶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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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5-02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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