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閱讀史與文學史作為共感的體驗:陳芳明、紀大偉對談

沈眠/記錄整理

Openbook閱讀誌籌備許久的重量級活動「2017Openbook好書獎」,即將在12月2日揭曉。在此之前,先推出3場「打開來讀 有人陪你」暖身系列講座,首場於11月7日舉行,特邀政治大學台灣文學研究所講座教授陳芳明,以及同單位助理教授紀大偉,於誠品書店敦南店,展開第一場「閱讀史與文學史」的對談。

座談由本刊總編輯周月英開場,她提到早在今(2017)年2月Openbook開站之前,自去年底、今年初,編輯部就已密切與各出版社接洽聯繫,展開2017Openbook好書獎的準備與評選工作,歷經一整年的時間,終於要迎來成果。在年度好書獎揭曉之前,希望先以系列暖身活動,從寫作、評論、好書獎以及推廣與詮釋,與讀者分享各種閱讀的可能。以下為首場講座側記。

  • 講題:閱讀史與文學史
  • 講者:陳芳明(政大台文所講座教授)
       紀大偉(政大台文所助理教授)

▉台灣新文學的凝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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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大台文所講座教授陳芳明曾於2011推出《台灣新文學史》。

陳芳明拿起麥克風,起身面對座無虛席的現場讀者,說他一直與曾任《中國時報》開卷主編的周月英有著密切聯繫,很樂見她能夠創立Openbook,重新開拓《開卷》的精神。

接著,陳芳明說起2005年創建政大台文所的經驗,如何尋求包含范銘如(女性主義)、孫大川(原住民文學)、吳佩珍(日本文學)、崔末順(韓國文學),以及在場的紀大偉(同志文學)等人,組成他心中的文學夢幻隊伍。陳芳明表示,這些師資沒有一個是他的朋友,純粹是以文學與教育的需要去尋找。有了這些師資,他才覺得吃了定心丸,也有信心能夠真正地推動台灣文學教育與研究,並持續自己的文學史寫作。

陳芳明談起於2011年出版的《台灣新文學史》,首先要想的問題就是:「文學史要解決什麼樣的問題?」在他而言,文學研究必須慎重地處理作品位置與歷史評價,也就是「文學的歷史化」。

出身歷史系的陳芳明侃侃而談,短短十幾分鐘裡,就為讀者們耙梳了台灣文學史景觀──1920年代第一代台灣知識分子群像、第一篇台灣文學作品、《台灣民報》、《台灣青年》,乃至1940國民黨的再殖民,以及80年代的後殖民時期,種種。

說起第一代台灣知識分子,陳芳明指出:「他們最大的貢獻,不止是對現代知識的建構,不止是對外國知識的翻譯與介紹,不止是推翻傳統知識傳授如《四書》、《五經》的永恆不變,而是真誠的自我實踐,敢於反對與抵抗,如蔣渭水。」而新文學之父賴和的寫作,也已具體地提出此後台灣新文學的路線,包含〈一桿秤仔〉的農工問題、〈可憐她死了〉的女性處境、〈南國哀歌〉的原住民議題。1947年生的陳芳明說:「我是二二八發生那一年出生的,我寫文學史,也就為了做為歷史的見證而寫。」

陳芳明表示,他在出國以前,一直是所謂「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對人生的想像也就是將來要回到大學,教授宋史。但因種種機緣打開了知識與文學視野以後,「我成為了異議分子,那是偶然的。而人生的道路都是偶然的,從來無法預期。但我就是接受它,勇敢走出去。」陳芳明淡定地呈述。

▉台灣本身就有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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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大台文所助理教授紀大偉今年著有《同志文學史》。

紀大偉開頭就幽默地說:「今天的講座是政大台文所最資深教授跟最菜教授的組合。因為陳老師已經進行了嚴謹而清晰、理性且宏觀的講述,我只好來談一些小情小愛的事。」讀者們都笑了。

他先講起當年和報紙書評版面的淵源:「當時聽說,如果想吃免費的豪華Buffet,可以去《開卷》的頒獎典禮。很多年前了,我記得那是在台北車站對面的新光三越百貨頂樓辦的(當時還是台北最高的地標),我真的去了,到場就是拚命吃,也不管別的。」立刻引起現場讀者的哄堂大笑。

此外,那會兒在台大校園也有傳言,如果能為《開卷》寫稿,比較能在學術界獲取良好印象。再加上他赴美時期,為避免精神錯亂(畢竟留學生涯太孤寂了),就大量寫書評和導讀,「這是一種能夠使我身心安定的方式。」後來,他常跟現在的學生說:「心慌意亂的時候,應該去閱讀、寫書評,這樣就能克服心神騷動。雖然他們可能覺得我在誆騙他們。」又是一片笑聲響起。

其後,紀大偉講起《同志文學史:台灣的發明》,在陳芳明赴美找他回台灣前,紀大偉一直迷信大國主義,比如美國是最強的,所以美國文學也是最好的,他打著主意要走這條路。當時他被勸說要做中國文學同志史,也真的寫了,成為他的博士論文。

直到陳芳明找上門以後,紀大偉才認真地思索關於台灣的種種,他赫然發現:「這裡面有一個普遍的危機,就是我們對台灣沒有信心。」他認為,這恐怕也是被殖民的後遺症。如同開關被啟動一般,紀大偉從此一頭栽進台灣文學領域,他的思維與視野廓清,明白到「台灣本身就有價值」,而無需自卑自微,外求其他。

有這樣的體悟,都得歸功於陳芳明,紀大偉當場向他致謝。陳芳明笑著說:「我一直逼迫他寫台灣同志文學史,即便紀大偉不堪其憂,我也不改其樂啊。」他也對紀大偉而今的文學史成就感到驕傲。

紀大偉且細說《同志文學史:台灣的發明》之所以定時間點於1950年,乃因當時林海音主事的《聯合副刊》,開始連載法國安得烈.紀德(André Gide)所著、由聶華苓翻譯的《遣悲懷》等同志文學。

而他的論述重點置放在50到60年代,是因為他想要追索陌生、未知的年代,「那是我父母親的年代,有喇叭褲、半屏山髮型的年代,我很想要理解他們的生活背景。」至於1970、1980則是他國小、國中時期,紀大偉也非常好奇當時台灣社會的環境究竟為何,所以多加著墨。反倒是已能夠清楚記憶的1990年代,比較不是重點。

紀大偉說:「寫《同志文學史》的另一個用意,也在於認識我自己,回溯我較為陌異的生命經驗。」他鼓勵當前的研究者盡可能去認識、探索少年、童年經驗,才能從未知裡挖掘出豐富的事物。

▉文學是為他人設身處地

20171114_05.jpg一講到文學史跟閱讀的關係,陳芳明就興味盎然,他說:「文學史是往後回看的閱讀。」但同時新的東西不斷出來,他也得繼續往前看,看更多年輕人的作品,關心台灣文學的新景觀。「所以,我的文學史寫作是不會間斷的。我還有野心,要把《台灣新文學史》沒寫到的90年代和21世紀初,接續下去。」

閱讀一定是日積月累的,他開示也似的說:「所有閱讀的累積,都是零碎時間的總和。」閱讀不會有什麼捷徑,因此,陳芳明總是很珍惜地使用各種零散的時間,比如乘坐高鐵移動中,盡可能多閱讀。他霸氣地宣告:「所有讀過的,都不浪費。」台下有不少讀者紛紛點頭。

自陳「我必須走出我的時代」的陳芳明也表示,對當代年輕人的作品十分激賞,不僅僅是敘述手法很能放開,還有「跟我們那個時代的拘謹、自我檢查很不一樣啊,現在是百無禁忌,能夠直接面對處理家庭的黑暗面,獲得自身的救贖。」

陳芳明說:「每個人都會有自身的時代限制,但文學作品從來不會是孤立的。文學的價值在於為他人設身處地,也就是共感體驗。」因為大量閱讀的關係,陳芳明很沉痛地說:「就因為我看過他們的世界,所以我選擇跟他們站在同一邊。」無論是女性、非異性戀、原住民的文學,都讓身為異性戀男性、漢人的他理解更多,也才能夠擺脫自己的觀念侷限。

一直認真傾聽陳芳明說話的紀大偉,最後也從另一個面向呼應這樣的文學共感論:「文學史不止是作者的歷史,也是讀者的歷史。作者往往都是從讀者的身分演變而來。」個人的閱讀史不止是個人的,它還有時代的意義,一旦凝視它、將之書寫出來,擺放在歷史位置上,就會是文學史了。因此,「任何領域的人,不管是不是文學科系的,只要你願意長期專注認真地閱讀,都可以從事台灣文學研究。我們歡迎新血的加入啊!」讀者們也回報以熱烈的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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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 & A時間

讀者對陳芳明提出一個非常犀利的問題,乃是關於以〈某夫人畫像〉一詩歌頌前總統夫人的余光中之評價。

陳芳明不疾不徐地回應,首先他感念余光中對他的賞識與照顧。陳芳明並非外文系學生,但余光中在他大二時就常邀他去余家,兩人的師生情誼對陳芳明來說,是股很大的激勵。

直到1977年,余光中寫〈狼來了〉,攻擊在文章裡頭引用毛澤東話語的陳映真。陳芳明當時寫信給余光中,大意說余在詩中喜用江南,唯他的江南,之於陳芳明來說,就是嘉南啊。余光中未回覆這封信,「後來,我們就決裂了。」陳芳明難掩欷噓。

廿年過去了,1997年,已在政大任教的陳芳明,在國家圖書館目睹余光中遠遠走來。他說:「當時,真的是天人交戰啊,想著到底要不要跟老師打招呼?」終於,陳芳明還是踏出那一步,兩人也就和解了。

反倒是多年前他選擇站在同一邊的陳映真,後來變成對立關係。陳芳明從政大中文系教授尉天聰處聽說,陳映真對文化大革命推崇備至,甚至渴望再發生一次文革。尉天聰當下是這麼回應的:「如果你的親人因文革而死,你就不會說這樣的話。」陳芳明神情嚴肅地提到,尉天聰的家人在文革時遭受慘烈的批鬥,只因他身在台灣。

其後,政大頒授名譽文學博士學位予余光中之際,余交給陳芳明一疊書信,是當年台北的許多作家聲援〈狼來了〉的親筆信。「我說這些,不是要算帳,而是要指出,文學家是可憐的。因為一切都是白紙黑字寫下來的鐵證。比如在日本皇民化時期,台灣社會上何止文學家大力認同,還有很多醫生也搖旗吶喊啊。但最後只有文學家會被後世公審。」陳芳明極其感慨,文學家也是人,文學家也有他自身的侷限。

是的,人是複雜的,因為複雜,所以往往會把好的跟壞的搞混。人人都是好人,但人人也都會做出壞事。陳芳明的發言顯然企圖阻止對人的評價單一化,不應該只針對某一件事,而是要更全面的思索與定義人的所有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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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書房》蘇靜和他的Mook帝國
中國雜誌書《知日》(取自官網)
中國雜誌書《知日》(取自官網)

「怎麼用媒體文化進入到更加商品化的行業,這是我的優勢。這個其實不能太絕對化。有一點肯定的是,我也不想單純做原來的出版,更願意是一個泛化的出版。很多人對這個行業很悲觀,我倒是沒有那麼悲觀。」

——蘇靜

Mook,magazine+book,融合了書籍與雜誌雙重屬性的出版物。Mook像書本一樣,厚厚的幾十元(人民幣)一本,極少出現廣告,它又像雜誌,圖多字少,每期一個專題,總體保持統一風格。在中國,Mook起初並非完全自主的選擇,而是出於沒有雜誌刊號,只能「借書還魂」的妥協。但現在,越來越多主事者意識到這個媒介的優越性:在編選上,Mook有雜誌的自由,可以完全體現編者的趣味和意圖;發行上,Mook多數藉助出版社的發行管道(實體及網路書店)而非報刊亭,可以長期上架銷售,避免了雜誌發行的時效性缺點。近年來,中國興起一陣Mook風潮,各色Mook不下百種。而在中國談到Mook,很難繞過蘇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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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期《知日》Mook

▉從《知日》到《知中》

2011年1月,當時任職北京磨鐵圖書公司的蘇靜向老闆建議,「想做一個基於全球國家和地理區域劃分的內容網站。」這事後來並沒有做成,但促成了《知日》的誕生。顧名思義,這本Mook以日本為核心題材。蘇靜選擇日本的理由很簡單:日本可以介紹的東西比較多,在當時的中國是亞文化,有穩固的粉絲群,可以做得比較長久。

《知日》在磨鐵旗下出版了4期。2012年,蘇靜獨立創業,租了一間辦公室自己編《知日》,並與中信出版社合作發行。這本客觀呈現日本文化的系列雜誌書,為中國的年輕人持續深度報導關於日系的文化、藝術、美學、生活方式、商業、潮流、技術、創意及旅遊等內容。從「櫻花」、「森女」、「斷捨離」,到「漫畫」、「大河劇」、「枯山水」等日系特色的專題,至今已經出了四十多本特輯。

若說《知日》迎合了中國的哈日潮是恰得天時,那麼與中信的合作則是占盡地利。中信出版社行銷編輯李曉彤認為,中信發行管道的優勢在於「實體書店可以鋪得比較廣,新書也能爭取比較好的位置。」

在每期《知日》最後一頁列出的零售名錄上,列著八十多家經銷點。除了新華書店這類大眾通路,也包括單向街、西西弗、先鋒書店、Page等獨立書店或精品連鎖書店,以及北京、杭州、福州、西安及廈門的機場航站。

由於《知日》的暢銷,其後蘇靜又橫向複製出《食帖》、《日和手帖》、《知中》、《貓山狗海》等Mook品牌。目前4個品牌的官方微博累計粉絲數已近400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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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定位問題,《知日》的內容方向難免受限,主要內容聚焦在文化藝術面向,卻無法延伸出更多觸角。2015年1月,蘇靜推出《知中》,將目光轉回中國本土。在他的設想中,這本雜誌書是為「以為自己瞭解,實際卻不瞭解中國」的一般大眾提供內容,書中的所有歷史語彙,將提供現代視角和中外比照,顯現現代視野與傳統承襲碰撞出的火花。

▉《知日》系列Mook的特點

  1. 小團隊作業,以編為主
    2011年初創時期,《知日》的內容全部來自對外約稿。旅日學者毛丹青主動提出擔任《知日》主筆,翻譯家施小煒、旅日作家蔣豐等都出現在目錄上。2012年獨立後,為提高效率,開始自主生產內容。最初的編輯團隊只有兩個人,直到現在,負責《知日》內容的編輯仍只有少數幾人。
    這種撰稿方式,蘇靜稱之為「整合概念主題」並「做碎內容」,用以迎合現代人碎片化、跳點式的閱讀方式。「碎—整—碎」是蘇靜產品概念的核心,而這個產品概念落實到一本書上,必須由編輯來完成。
    在採編上,《知日》最大的特點是與社交媒體結合,廣泛收集用戶意見,與粉絲頻繁互動。他們更考慮自己建立社群,從基礎上實現UGC(User Generated Content,用戶原創內容),藉由技術篩選邏輯,提高內容產出效率,同時提升的還有對讀者需要的敏感度。
    然而,這個做法雖然符合網路時代知識獲取的普遍模式,卻也導致「內容淺薄」的弊端,這也是《知日》後期為許多用戶詬病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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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知日特集。(取自官網)

  2. 基於垂直關鍵字的內容(目標定位)
    《知日》系列5本雜誌書的關鍵字,分別是:日本、中國、日系生活方式、食物,以及貓狗。主題明顯,圍繞關鍵字,內容不容易「跑偏」,能夠迅速聚攏目標讀者群。透過系列持續性的報導,可以強化印象,塑造品牌。
  3. 面向年輕人
    《知日》系列的讀者群主要集中在二、三十歲的一線青年白領,每期的主題或多或少都戳中年輕人的關注點。譬如《知日》一開始就定調在非政治性選題,提倡「親日反日不如知日」,一來可以減少出版阻力,二來也貼合目標讀者群的關切層面。
    從創刊的《知日·奈良美智》開始,《知日·鐵道》、《知日·貓》、《知日·禪宗》、《知日·森女》、《知日·明治維新》、《知日·偶像》等彰顯日本文化獨特之處的主題,成為吸引年輕人購買的第一要素。
    再檢視《知中》已出版的幾期主題:「山水」、「再認識李小龍」、「孫子兵法」、「民謠啊民謠」、「竹林七賢」、「山海經」等,都是相對傳統的選題。然而從內容編排到整體設計,仍可看出面向年輕人的特性,貫徹了蘇靜的設想:「希望《知中》能夠讓中國的年輕人喜歡消費中國的文化,這就是未來性,也是現代性。」
  4. 採用雜誌的視覺編輯方式排版
    《知日》本質上是一個書系,卻以雜誌的視覺手法編排,號稱對畫面極度敏感。這本Mook的版型犧牲了某些閱讀的便利性,以追求更有衝擊力的視覺排版。曾有人質疑:「豎排漢字就是日系嗎?」蘇靜仍然堅持,「我不是典型讀者,我是視覺化的人。」
  5. 敏銳的自媒體觸角
    在出版紙本書之餘,微博、微信以及視頻也是蘇靜關注和拓展的方向。《知日》僅僅靠自媒體的力量,每期的銷售量也能達到3至5萬冊。在影音平台「優酷」上,《知日》推出了18集紀錄短片,每期邀請一名專業人士,錄製10分鐘以內的脫口秀。其中《秋葉原,女僕店及其他》播放量最高,達35萬。
    此外,《食帖》和《貓山狗海》鎖定社群媒體兩大流量主題「美食」和「寵物」。《食帖》的視頻如《孤獨的泡面》系列,在年輕人聚集的B站(bilibili,是中國知名的視頻彈幕網站)每集都有數萬點擊量,從彈幕來看,也很受年輕人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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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帖》製作的影音內容頗受年輕讀者歡迎。(畫面取自bilibili)

  6. 落腳點在生活方式
    《知日》系列的幾本雜誌書,編輯邏輯都指向「生活方式」。如《食帖》,側重關於食物的生活方式,介紹食材、料理等,在介紹美食的同時,也推銷一種慢與享受的生活方式。蘇靜表示,他們挑選採訪者,不會特意選擇有名氣的人,而是在生活方式上有獨到之處,能夠成為標杆。
    以生活方式為切入點,不僅更易讓讀者產生共鳴,聚集一批志趣相同的粉絲,更在於生活方式優越的延展可能和廣闊的變現空間。

▉內容連接用戶,「書只是一個衍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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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靜(取自豆瓣網)

從一開始,蘇靜想做的就不只是一本Mook。蘇靜認為書是一個很寬的概念,「紙本書也好,電子書也罷,在經營商業社群時,出版和書都可以是品牌的一個衍生品。將來雜誌的銷售會是一個大盒子,裡面有各種周邊,書僅是其中一個。」

蘇靜嘗試過做電商,《知日》閃購店還算不錯,最好的時候,月營業額能達到幾十萬元人民幣。他也在淘寶開了店鋪,除了「知日」風格的日用品,如大治將典,還設有「Gallery」專區,出售諸如東京漫畫家駕籠真太郎的漫畫真跡(定價600元人民幣)。在剛開始做《日和手帖》時,蘇靜提出這是「一個眾籌造物的全新生活品牌」,並預言未來消費者將在「北上廣」看到日和手帖的公寓式酒店,酒店裡的所有東西都可以掃碼購買,把你心儀的生活方式帶回家。

近兩年,蘇靜意識到自己必須從純粹的內容製作者,轉向為內容品牌的「孵化者」。2016年正式成立「奇點社」,做為孵化器的母體。取名奇點,寓意「宇宙的開端」,從零到一孵化內容品牌。「奇點社旗下的每一個內容品牌都可以成為獨立公司。第一個羽翼豐滿的《食帖》今年年底就會獨立。」

今年初,蘇靜在成都方所分享日本知名連鎖書店蔦屋書店創始人增田宗昭的創業故事。增田是蔦屋書店的母公司文化便利俱樂部集團(Culture Convenience Club,簡稱CCC集團)的首席執行官,而蘇靜的野心是否是成為中國的CCC,過幾年就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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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書評》因為黑,所以溫暖被彰顯:《晚安,回家囉!》繪本作家宮越曉子的魅力
圖片來源:《晚安,回家囉!》(遠流提供)
圖片來源:《晚安,回家囉!》(遠流提供)

對孩子來說,宮越曉子的繪本絕對是一本特別的繪本,看過就不會忘記。

曾經有個孩子讀完宮越的繪本之後印象深刻,很喜歡。過了幾天,他想再請媽媽為他讀上次那本書時,忘了繪本的書名,就跟媽媽說:「我想再看一次那本黑黑的書。」媽媽會心一笑,拿起《森林深處的茶會》問:「這本對不對?」

沒錯,宮越的新繪本《晚安,回家囉!》給讀者的印象也是一本「黑黑的書」,線條黑黑的、顏色黑黑的、氛圍黑黑的,跟時下其他色澤明亮的繪本非常不同。黑色,在心理上給人什麼感覺呢?色彩心理學說,黑色象徵沉靜、低調、冷漠、防禦。對畫家來說,在給孩子看的繪本中,黑色不易駕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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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本作家宮越曉子(圖片取自推特)

但宮越對於黑色,不僅不擔心,甚至還樂在其中,以炭筆深黑淺黑色調大玩黑色與光線的遊戲。宮越說她使用炭筆的理由,是因為她喜歡炭筆獨特的、在擦過之後呈現出來的美麗灰色及模糊的感覺,她認為炭筆的調性最適合用來描繪夜晚的空氣感。

畫稿上黑白以外的顏色,是用壓克力水彩等先畫好,乾了以後再以炭筆和鉛筆在上面做畫,所以必須事先設想好,而無法在後來任意增添色彩,大大提高了創作這本繪本的難度。

經由繪本的畫面,宮越帶領孩子到深深淺淺的黑色中探險。她相信孩子不像大人想的那麼脆弱膽小,孩子喜歡冒險,喜歡神祕。安全感越好的孩子,對陌生的事物或黑暗的地方,更是張大了眼。

宮越是愛孩子而且相信孩子的畫家,她的《森林深處的茶會》和這本《晚安,回家囉!》,都是從孩子的角度出發,以畫筆帶領孩子觀察世界。她並不想讓孩子覺得世界都是粉紅色跟黃色的,森林深處跟街上也許有讓你恐懼的地方,但只要你帶著正面的心態去面對,往往世界會給你一個意想不到的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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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晚安,回家囉!》從孩子的觸覺開始,被媽媽抱著的小兔子,看著媽媽背後的街景與人物,從視覺、聽覺到嗅覺,最後回到內心世界。因為母親的懷抱跟知道爸爸會來迎接,安全感十足的小兔子,對世界的黑暗張大了好奇的眼,接收了滿滿的關懷,最後也關懷起街上夜晚外出的旅人。

這是一本格局很大的繪本,值得您跟孩子細細品味,體察被黑色包覆的安心。不用怕黑,因為有家人與朋友,即使黑暗,也安全。

宮越自己說,這本繪本想傳達的是孩子被雙親守護著的幸福時光。雖然在故事上只是以夜晚回家進入夢鄉的情節來鋪陳,但是為了要表現出享有充分安全感的心情,她讓主角小兔子去想像,街上的每個人都個別過著安心的舒適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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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有讀者想問:為什麼繪本最後是由爸爸陪伴睡覺而不是媽媽呢?宮越表示,這是來自她在雙親旁邊很安心、完全沒有防備地打瞌睡的幸福經驗。她還有一個可愛的小故事,她曾讀過母親在她還年幼時寫的日記,上面提到抱她很辛苦,因為小孩在睡著以後會變得很重很難抱。所以創作這個繪本的時候,她覺得要是由爸爸來接手的話,應該就能夠減少點媽媽的辛勞。

好溫暖,是吧?

宮越曉子的繪本看起來印象是黑黑的,但是讀者總會對其中的彩色印象深刻。她的繪本就像是寒冷中的火光,一直溫暖孩子的身邊。因為黑,所以溫暖被彰顯。

 

636416666686128750.jpg晚安,回家囉!
よるのかえりみち
作者:宮越曉子
譯者: 張東君
出版:遠流出版公司
定價:280元
【內容簡介➤】

 


作者簡介:宮越曉子(Miyakoshi Akiko

1982年出生於埼玉縣狹山市,從就讀於武藏野美術大學視覺傳達設計學系期間即開始創作繪本。畢業後使用炭筆畫、拼貼、卡通動畫等各式各樣的技巧持續創作,2009年出版第一本繪本《颱風來了》(中文版由青林出版),獲得「日產童話與繪本大賞」。2010年10月出版的《森林深處的茶會》(中文版由遠流出版),榮獲由日本「全國圖書館協議會」與每日新聞社主辦的第17回日本繪本賞大賞(2012)。2016年以本書獲得波隆那拉加茲童書獎「故事類」評審特別推薦獎。
現居東京都,為活躍的自由插畫家。其他作品還有《野原的房間》《鋼琴發表會》《這是誰的》《手電筒》(書名皆暫譯)等。出版品已被譯成韓文、西班牙文、法文、英文、泰文、簡體中文、繁體中文等多種語文。
官網:miyakoshiakik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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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1-11 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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