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劇書簡S2EP2》在「她的」新電影中,尋找許淑真
1983年,小說家朱天文原著、並參與改編的電影劇本《小畢的故事》獲得金馬獎最佳改編劇本獎,頒獎實況片段最近一次重現,是在兩年前文學朱家的紀錄片《我記得》。影片中,在熱烈掌聲中一起上台領獎的編劇共有四位:朱天文、侯孝賢、丁亞民、許淑真。朱天文後來成為侯孝賢導演的班底,四十年來締造無數經典,包括數位修復版正熱烈重映的《千禧曼波》;丁亞民本是文學人,三三集刊的成員,從此轉戰影視編劇,後來更擔任徐志摩傳記電視劇《人間四月天》的導演——站在朱天文身邊、侯孝賢身後的素雅女子——「許淑真」是誰?
40年後,2023年,84歲的陳坤厚導演獲頒金馬獎終身成就獎,發表感言時,陳導感謝昔日的劇組夥伴,其中特別感謝了「淑真」,更為她離開的那年,未能在該年金馬獎典禮上致意而深感抱歉——許淑真是誰?

國家影視聽中心6月中開幕的「她的新電影」影展曁延伸展覽,以填補台灣新電影「正史」中被忽略的女性電影工作者為策展主題,包含編劇、原著作者、導演、演員、海外女性電影工作者等,更邀請李昂、袁瓊瓊、裴在美等作家出席座談,試圖彌補她們缺席的身影,填補她們的無聲。可惜的是,許淑真已在2016年離世,無法為她曾經參與的重要而美好的戰役現身說法。


➤題材的推動者,一天看五大報
許淑真除了在《小畢的故事》等多部電影中擔任共同編劇之外,更是大家心目中永遠的「副導」,是全方位的副導演,現場統籌發號施令危機處理,在清一色男性的七、八〇年代拍攝現場,許淑真坦率俐落而務實低調的作風讓人印象深刻。在展覽的訪談中,張艾嘉形容她:「只講真話」,陳懷恩也笑道「她很兇」,這樣強大的工作能力,其實在新電影之前就已建立。
文藝愛情片興盛的七〇年代,是陳坤厚與侯孝賢由學徒入行的年代,也是朱天文形容的「扎實的、土法煉鋼的十年」,若將當年作品的幕後工作人員名單排開,便可見到這樣的班底組合:編劇:侯孝賢。副導演:許淑真、侯孝賢。攝影:陳坤厚。製片:張華坤。包括二秦二林主演的《男孩與女孩的戰爭》、《煙波江上》等等。朱天文後來在文章中笑稱他們為「四人幫」,陳坤厚與侯孝賢開始當導演之後,許淑真仍踏實安分地做好副導演的角色,而後更擔起電影重要的推手「策劃」的工作。
朱天文曾在〈我們的安安呀〉簡要而準確地介紹了這個精實的團隊:
《小畢的故事》是他們自組萬年青公司後拍攝的第一部片子,之前拍過的《在那河畔青草青》、《俏如彩蝶飛飛飛》、《就是溜溜的她》、《蹦蹦一串心》、《風兒踢踏踏踩》、《天涼好個秋》、《我踏浪而來》,都是孝賢編劇,坤厚攝影,而兩人輪流執導。
在「她的新電影」影展專刊中,收錄了陳坤厚談許淑真的專訪,說到許淑真最專長的是「企劃找題材」,因為熱愛閱讀,一早會看完五大報,特別是《人間副刊》、《聯合副刊》,每個月讀畢四、五本書之後,還會開發成電影題材,做好簡單企劃。《小畢的故事》就是《聯合副刊》1982年辦的「愛的故事」徵文比賽的得獎作,找上原著作者朱天文談授權,才讓朱天文「下海」,為文學與電影結下不滅的緣分。
許淑真40多年前一個人在做的工作,不正是現在IP浪潮下的「媒合」、「開發」!《小畢的故事》叫好叫座,許淑真之後陸續策劃了改編朱天心短篇小說〈天涼好個秋〉的《小爸爸的天空》、七等生的《結婚》、蕭麗紅的《桂花巷》,皆是文學改編的經典。
此次在影視聽中心大廳的延伸展覽,第一個展區就名為「誰是許淑真?」,佈置成八〇年代的客廳,桌上擺著多部陳坤厚提供的劇本,資料夾裡陳列了許淑真手寫的企劃書與工作表,櫃上的小電視播放著紀錄影片。另外,還有朱天文提供的珍貴照片。

➤朱天文看許淑真:摩登瀟灑
除了現場工作照、在《海灘的一天》裡客串的劇照之外,許淑真留下的身影非常稀少。朱天文提供的照片或許為展覽整體復古感之需,裝在昔時沖洗店的相冊中,沒有圖說有點可惜,但也提供一種書迷索引尋寶的樂趣。例如有張朱天文、侯孝賢、許淑真在日本墓園的照片,不正是朱天文在散文集《重逢》寫到的,胡蘭成過世之後第一次重訪東京,1985年參加東京的台灣電影節,與「孝賢」、「淑真」一起去掃墓、拜訪胡師母。

看似清朗的照片裡,其實隱含千言萬語,朱天文像是帶著兩位新朋友來向恩師胡蘭成報告自己因電影展開的人生新頁:「我今來日本住赤坂王子飯店,大宴小宴,有我的新朋友們,這都是我自己結交來的場面和人情,蘭師也要誇讚我的罷,然而真的是多麽不一樣的人生了啊,眼淚在黃昏的風裡掉下來。」
還有幾張照片應是在電影節酒會場合,兩位年輕女子皆著正式洋裝,朱天文清新婉約,而許淑真則帶點爽朗英氣。照片雖能逼近故人氣息,但最鮮活深刻的,還是讀小說家之筆寫下的人物形象。

一一翻紙本書怕缺漏,我根本想把朱天文作品集的電子書買齊,鍵入「淑真」,按下搜尋。其中,在〈我們的安安呀〉(《冬冬的假期》原名為《安安的假期》)一文中,朱天文形容許淑真:
淑真與我投緣是因為都喜歡讀張愛玲的書。她的美麗,是我跟她相處以後,逐漸發現的一種理性之美,特別顯示在她精巧單薄的鼻尖和唇角,與飽滿的寬額。還有她興致很好或天氣很好時,愛把自己穿扮得摩登又瀟灑,不為別人看的,單純是自己愉悅。
對打扮穿搭極有想法的許淑真,後來也擔任多部電影的服裝設計。在《小爸爸的天空》拍片隨記中,朱天文記下與同為「張迷」的許淑真,引用張愛玲作品典故對話。而在〈有女同行〉短文中,寫到與女星、女性電影人共赴海外參展時,互相分享戰利品:絲襪、零食、洋裝、絲巾,朱天文在香港買了一件和服,壓在箱裡不敢拿出來,「為了著迷衣上的一整幅櫻花江山圖畫,明知不合時宜得可恥,還是買了它,都不敢給淑真看見。果然一拿出來就惹來哄堂大笑⋯⋯」朱天文寫道:「是這些,成了女性之間的交情和知己。」
隱身於男性導演背後的女性電影工作者,或低調認分,或流離海外,或有太多女性之間關起門來的話題,都不應該讓她們缺席,我想這是這個影展的目的。「許淑真是誰?」之外的兩個主題,分別是「域外之境的電影夢」,介紹新電影時期在海外拍片的女性導演;「鋼筆到攝影機的自我實踐」則將文學原著與改編影片共同呈現。

許淑真是樹林人,雜貨店的獨生女。朱天文寫到有次許淑真急性腸炎,身體虛弱,陳坤厚、侯孝賢幫許淑真把車開回樹林,朱天文也跟著,三人將許淑真安全送抵,要道別時:
我們走回大路搭計程車返,淑真將柵欄推上,順勢斜攀住花雕鐵欄,從空隙中伸出手揮別,臉黃黃的,像小女孩,微弱一笑表示感謝。是春天,卻像秋深長長的風沙吹著,我簡直擔心再一點陣風就會把她欄干上吹跑了。兩個男生回頭跟她招手再見,因為坡路,天空顯得傾高,塵埃大,成了蒼灰色。我忽然害怕有一天他們的友誼會散了,沒了⋯⋯
40年後,是電影史上的彌補也好,追認也好,我透過展覽、訪談及閱讀,默默想像一個認真低調、熱愛閱讀的「許淑真前輩」,希望透過她留下的身影與典範,讓「閱讀找題材、開發做企劃」這樣美好的幕後工作能穩穩被記住、被傳承。●

現場》用山林、書寫、聲音將人包起來:《巴奈回家》新書分享會側記
談起她的音樂,她是這麼說的:「我想用我的聲音把人包起來。」
她是巴奈,是歌手、詞曲創作者,也是原住民族權利倡議者。24年前,許多聽眾第一次認識巴奈,契機是她那首以〈流浪記〉為名的創作。24年後,她和資深記者徐璐合寫的書籍,書名叫做《巴奈回家》。
從流浪到回家,巴奈走了好長好長的路:從歌裡的「我就這樣告別山下的家」,到與丈夫那布一起返回內本鹿山重建家屋,前前後後10餘年。從「我就這樣自己照顧自己長大」,到為了維護原住民族傳統領域的完整而長期抗爭,在鄰近總統府的地方自己搭建帳篷,一住就是7年。
6月底的新書分享會上,一名已讀過書的年輕聽眾舉手發問。在向巴奈道謝後,她特別請求巴奈多談談重返內本鹿山的心情:看到什麼、感受到什麼,在下山的路上又想著要做什麼。
巴奈回答時,再度使用了「包起來」這個關鍵詞。「不管是在海邊、在山上」,她說,「我的感覺都像被包起來。」
➤經歷太多挫折之後,終於能說出「那就是生活」
如果只是不明就裡地聽過去,聽眾可能誤以為「包起來」是個純粹自然而浪漫的過程。彷彿一切都水到渠成,只需享受自然風光的擁抱。但讀過《巴奈回家》的人會知道,重返內本鹿的過程,其實經歷了種種挫折。
這些挫折當然包含體力上的考驗:得要揹著30公斤的背包,步行超過30天。書裡寫到,巴奈第一次上山時,半路躺在地上,肚子餓卻不敢吃完自己帶來的那包王子麵,因為根本不知道還得走上多久。
同時,挫折也來自這整個計畫本身太過困難。書中回顧到,族人未必都有餘裕捐獻重建經費,人們也一度懷疑是否必要重建聚落,覺得讓耆老回去看過一次就可以滿足。好不容易建好家屋後,又因颱風全毀。而在這個沮喪的時刻,重要夥伴又因為意外過世。即使蓋好了,林務局等公家機關又有許多要求,每次回去都得大費周章。
更何況,在這個過程的最前期,由於這片山先後被日本總督府和中華民國政府焚燒過兩次,後來又被納為國有,加上60年無人維護,光是要找到舊的聚落所在地就已相當困難。要湊齊各種歷史資料就得下許多工夫,而實際走訪也曾經落空。
儘管有這些挫折,當巴奈聽到讀者問起這個過程,第一反應想的卻不是這些。她全然沒有任何猶豫,拿起麥克風,立刻分享起她在山林裡終於體會到的、那個和自然相處的感受。
而她最深刻的感受,正是那種被「包起來」的體會:「成為裡面,就在那裡,完完全全跟自然在一起。」巴奈以無比專注的語氣繼續分享,「不用說什麼,不用做什麼,我醒來、吃飽、打理好,那就是生活。我會碰到什麼?不知道,那就是生活。」
那就是生活——被山林包起來的生活。或者,如同巴奈在書裡所說,是重建「身體在大自然裡生活的能力」,並以此建立自己的生活。
➤若不能在這塊土地上建立生活,原住民族就將消滅
然而,這樣的生活、這樣的能力重建,並非只是關於巴奈個人而已。畢竟,她們要重建家屋、要能夠被山林「包起來」,之所以必須經歷種種挫折才能夠做到,原因非常清楚,無非是原住民族百年來集體面對的各種強取豪奪。種種具體的挫折,都是來自這樣的集體歷史:從財源到法規,乃至當年老一輩為何被迫離家,無非都是如此。
所以回家才如此困難,卻又如此重要。巴奈在書裡是這樣說的:「上了山,我親身生活在內本鹿布農族人的祖居地,看到族人的行為舉止,才開始了解族群的文化是和他們生存的環境息息相關。」
所以,脫離土地之後,人們就無所依恃:「離開山林、離開祖先的祭典與儀式,他們也喪失了作為族群一份子、作為『人』的身分。」
回到山林之後,巴奈更深切認識到她和族人們被剝奪的是什麼:是在山林裡建立生活的能力,是與土地分開後就無以為繼的生存方式,是原住民族文化的本身。
新書分享會上,巴奈用的則是這樣的對比:「我們的文化一定要長在土地上,不可能長在柏油路上。原住民族需要足夠的土地狩獵採集,我們的文化才不會消滅。」
巴奈微微停頓,接著立刻說出以下這段話,講給所有喜歡她創作的樂迷們聽:
「為什麼我要出台語專輯?如果我們覺得台語這個語言消失很可惜,那就有機會體驗原住民在這個土地上消失的不只是語言,我們很多很多事情都在消失。」
巴奈過去翻唱老歌〈台東人〉,已是許多樂迷的心頭好,去年10月發行的專輯《夜婆》,8首歌曲更全是台語。專輯收錄的一首歌以〈稻草人〉為名,曲中的稻草人只剩一隻腳,離不開已經荒廢的農田,眼看又一陣「響雷西北雨水重」,卻「欲吼無聲袂振動」。
《夜婆》也獲得2024金曲獎最佳台語專輯肯定。
「欲吼無聲」的華語翻譯是想要大哭卻已哭不出聲,「袂振動」則是動彈不得。即使不是原住民族的一員,在這樣的歌曲裡被感動、被她的歌聲所「包起來」的人們,都有機會去共感為什麼必須保衛這些生活方式,並去理解原住民族所面臨的那種消失、滅亡。
「為什麼我們要被滅亡?這是我一直不停在問的事情」,台上的巴奈語氣沉重,「為什麼我們的文化這麼美好要被消失?如果我們的政府很能幹,為什麼我們要被消失?就是還有事情要改進、要拯救才有機會。」
而關於改進以及拯救的意義,巴奈在書裡提到:對丈夫那布和他的家族而言,「重建家屋、重建傳統文化,是唯一能翻轉命運的歷史任務。」
➤我們將「不能唱歌了」,只為了那些土地所有權狀
正是因為土地事關「翻轉命運的歷史任務」,所以巴奈、那布和伙伴馬躍・比吼,才會在總統府前抗議整整2644天。在分享會上她解釋:「我唱這些歌給你們聽,跟土地所有權狀是沒有關係的,但這些土地所有權狀要讓我們不能唱歌了。」
土地所有權狀正是問題的核心所在。其實,依照2005年制定的《原住民族基本法》,原住民族傳統領域劃設自始無關「所有權」的分配,而是規定在傳統領域上所進行的各種土地開發和資源利用,通通必須與部落諮商,並且取得同意,也有利益共享的規定。如果要劃設國家公園、林業區等等,更必須徵得當地原住民族同意,加上建立共同管理機制。
不過,法律的制定「僅聞樓梯響」,直到10幾年後,蔡英文總統才終於做出承諾,要處理土地權益問題。然而,原民會的處理方式卻讓巴奈等人備感受到欺騙。
2017年,政府宣布「傳統領域」認定上只包含公有地,並不包含任何私有地。換言之,只要有任何私人擁有那塊地的土地所有權狀,不管那塊地是否和原住民族實際上的農耕、採集、狩獵有關,甚至不論和部落及其傳統祭儀的關聯,通通都不會納入。
巴奈無奈地說:「種子怎麼會選地方?還要認得中華民國的法律,政府太不夠認真了。」
自然與山林的運作方式,並不可能因為所有權歸屬而更易,原住民族的生存方式當然也是如此。但現在,這些土地竟可能會依照所有權的狀態被分割、被割裂。影響所及,大批土地的開發就有機會能夠徹底規避《原基法》的規定,無須諮商、同意,也不必有共同管理、利益分享的機制。
「我們都會死,但要留給孩子的是什麼?」整場分享會中,這是巴奈語氣最為沉重的一刻。這個問題在許多政策討論中都會聽見,但由於原住民族一代又一代被剝奪的集體歷史,又為這個提問帶來獨特的重量。
畢竟,如同巴奈所說,這些正是原住民族要「翻轉命運的歷史任務」之所必需的土地,也是讓她終於理解到自己被剝奪了什麼的所在。而用更為個人的語言來說,就是讓她終於感受到「那就是生活」的那片山林——那一片將她「包起來」的山林。●
Return to the Motherland
作者:巴奈、徐璐
出版:時報出版
定價:480元
【內容簡介➤】
作者簡介:
巴奈 Panai Kusui
歌手、詞/曲創作者、原住民族權利倡議者等多重身分。年輕時流浪在城市之間,獨自面對恐懼、焦慮,與來自原住民族血脈的身分。作品色調濃重沉鬱、簡單坦率如利刃,直指寂寞與對自我的反覆質疑。在台灣多項人權、環境運動上,她都選擇挺身而出,以音樂做出宣告與反抗。2017年起為《原住民族土地或部落範圍土地劃設辦法》排除私有土地問題,於凱道、二二八紀念公園紮營抗議超過2600天。
個人全創作音樂專輯有《泥娃娃》(2000),2020年發行的《愛,不到》於次年獲得中華音樂人交流協會2020年度十大專輯、入圍第32屆金曲獎華語女歌手獎並獲得第12屆金音創作獎評審團獎殊榮。
2017、2018年在抗議期間於街頭深夜錄音完成EP《凱道上的稻穗》、《凱道巴奈流浪記》。2021 年新冠疫情期間,巴奈在社群發起「寫一首新歌直播計劃」,而後與好友組成「青山在co.」樂團,獨立發行專輯《沒有依靠的人》。2023年有感於原住民國中生自殺事件,發表單曲〈你說你又沒有推他〉(feat. 巴大雄)。其它音樂作品與音樂製作還有《停在那片藍》(2008)、《Message》樂團同名專輯(2008)、《Niyaro nu wawa》小孩子的部落/都蘭阿美族語童謠專輯(2014)。2024年與金曲製作人柯智豪合作推出首張台語專輯《夜婆》。
徐璐
基隆出生長大,高中畢業後離家去念淡江大學英文系,當時是淡江文理學院。受到導師王津平、李元貞等人的影響,開始關心社會議題,拿起相機走訪鄉鎮。
擔任過《八十年代》主編、《自立晚報》記者、台北之音台長、華視副總及總經理。在報社時期曾經受邀擔任美國哥倫比亞大學訪問學人。
40歲後,每年都會存錢用來實現自己一個人漫遊歐洲旅行的夢想。
48歲時,大學時代累積的能量化成召喚,開始投入與文化、鄉鎮有關的「中華電信基金會」,及「台灣好文化基金會」。
出版過:《歷史性、大陸行》、《北京最後採訪》、《暗夜倖存者》、《我的台東夢》。56歲時移居台東。62歲時決定退休。現仍定居台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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