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書房》一個時代的結束:從安室奈美惠到平成天皇
2017年9月20日晚間六時許,住在日本的居民,每個人的手機都接到一則新聞快報。打開電視,生冷堅硬的NHK正播報這則獨家號外:出道25週年的歌姬安室奈美惠(40歲)宣布,2018年9月16日安室本人生日當天,引退。
1992年,安室奈美惠以少女團體Super Monkey's的一員出道,95年遇見伯樂,名製作人小室哲哉,一躍成為影響日本樂壇與流行的天后歌姬,不僅單曲專輯張張大賣,街頭女性紛紛模仿她的穿著妝容,掀起一陣社會現象。2000年以後,安室經歷結婚、生產、喪母、離婚等人生巨變,並脫離小室工作室,陷入事業低潮。2007年左右安室逐漸恢復聲勢,自此持續引領風騷至今,成為平成時代日本流行樂壇最受歡迎的個人女歌手之一,她的歌聲承載了許多人的回憶。正因如此,她突如其來的退隱宣言,才會帶來這麼大的衝擊。
「真的是一個時代的結束……」感嘆地說出這句話的人,是一名五十多歲的日本女性。她並不是安室的歌迷,只是閒聊中有人提到這則新聞,她有感而發。在場的每個人都露出同感的表情,「昭和好像不久前才剛結束,我們還沒搞清楚平成是個怎樣的時代,平成就要結束了。」
是的,安室奈美惠的引退,對日本人來說並不只是一個流行歌姬的引退,而是一個時代即將畫下句點。

▉明仁天皇的平成不況
1989年昭和天皇駕崩後,明仁天皇以《史記》〈五帝本紀〉中的「內平外成」,《書經》〈大禹謨〉中的「地平天成」為典故,宣布更改年號為「平成」,以55歲的「高齡」即位。然而即位沒多久的明仁天皇,就遇上90年代泡沫經濟破裂,日本陷入史上最大最長的經濟不景氣中。這段不景氣,外國媒體稱為「失落的20年」,而日本國內還有另一個說法,叫做:「平成不況」(平成不景氣)。
明仁天皇任內日本遭遇的不幸並不僅如此,還有1995年的阪神・淡路大地震,以及大家記憶猶新的311東日本大地震及福島核災。
天皇在日本並不具政治實權,雖然平常也是公務繁忙,必須主持或出席各式祭祀、典禮、餐敘、接見外賓等活動,可是不會經常出現在日本國民的生活中。但是當國家遭逢巨大災變,明仁天皇總是臨陣當先,偕同皇后美智子拜訪災區,撫慰災民的心靈創傷,在日本國民心中享有極高聲望與支持。
明仁天皇即位時已經年過半百,因此很快就遇上高齡的身體狀況與繁忙公務的衝突。明仁的責任感非常強,除了幾次手術住院外,極少取消既定的公務行程。然而歲月增長,天皇早已超過一般人「退休」的年紀,2003年明仁罹患前列腺癌,住院一個月接受切除手術。2012年又因心絞痛入院接受心臟手術,體力上越來越難負擔諸多公務。

▉天皇能不能生前讓位?
然而,1889年《大日本帝國憲法》及《皇室典範》制定施行時就明文規定,天皇唯有駕崩之後才能傳位於皇儲,禁止生前退位,迄今仍是如此。2016年7月13日NHK報導,有消息指出明仁因為自己漸漸無法承擔公務,有意讓位給皇太子,但宮內廳接受媒體採訪時卻否認這個消息。
依據二次戰後的日本憲法規定,天皇不能干預政治,「天皇有意讓位」這樣的發言,有觸及《皇室典範》及相關法律的可能,因此宮內廳全面否定天皇有這樣的發言。然而8月8日,明仁發表了一段簡短的影片,以「個人的心情」,表達自己自即位後,每天都在摸索天皇應有的本份,但因年齡所限,已經感到難以全心全靈盡到身為日本主權象徵的責任,希望國民能夠理解。
這段影片公開之後,隨即引起日本社會全體熱烈的討論。原本就有一股聲音在討論:天皇已經年邁,強迫他繼續執行公務實在有損他的人權。當天皇本人也公開希望讓位的想法之後,社會輿論是支持的,只是囿於現行法律。那麼,這次天皇的讓位應該是修法,使讓位能常態化呢?還是視為一種特例,以特別法處理?
經過將近一年的激烈討論,2017年6月9日,日本參議院通過〈與天皇退位相關的皇室典範特例法〉,決議以特例方式處理,規定應在3年內完成讓位予德仁皇太子的相關手續及事務,讓明仁天皇成為日本兩百年來第一位「上皇」。如此一來,在2020年以前,日本的「平成」時代即將結束,進入下一個年號。
▉現代日本究竟需不需要天皇?
台灣引介「天皇」的相關書籍並不少,但除了介紹天皇歷史外,大多集中在「昭和天皇」與「二戰責任」上。戰爭責任當然是討論日本天皇時非常重要的話題,不過在日本,「天皇」這個主題,一直都有更當代、更熱烈的討論。在2006年以前,是否該修法讓皇太子家的愛子公主繼承皇位,成為「女天皇」,一直是個熱門話題,不過在明仁天皇的次子,秋篠宮親王家生下悠仁皇子之後,這個話題就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女性宮家」的創設問題。
現行的《皇室典範》規定,皇族女性結婚之後,就失去皇族身分,其配偶或子女自然也不具有皇族身分與禮遇。然而日本皇族現在女多男少,除了愛子公主,秋篠宮家悠仁皇子也有兩位姊姊。其他宮家要不是沒有子嗣,要不就是皆為女兒,將來結婚後也會失去皇族身分。這樣皇族的工作就越來越少人能承擔,預計目前最年幼的皇族悠仁皇子即位時,皇室可能只剩下他一人。
如今,伴隨著明仁的讓位宣言,日本社會討論最熱的天皇問題,除了「讓位」應該常態化還是特例處理之外,還有另一個更根本性的問題,就是「天皇制存廢」:現代日本,究竟需不需要天皇?
今年9月3日,《朝日新聞》刊登一篇書評,介紹兩本與天皇制存廢有關的書籍。第一本是評論家堀內哲所編輯的《生前退位:廢止天皇制-邁向共和制日本》(生前退位‐天皇制廃止‐共和制日本へ),第二本是一橋大學教授吉本裕等人編輯的《平成的天皇制究竟是什麼?——在個人與制度的縫隙之間》(平成の天皇制とは何か―制度と個人のはざまで)。
▉廢除天皇制成日本民主政治的難題
《朝日新聞》書評的作者、放送大學政治思想史學者原武史首先指出,《平成的天皇制究竟是什麼?》一書匯集了9位憲法及歷史學者的觀點,越是年輕的學者,對於「天皇制」的態度越平靜,以不帶主見的客觀角度行文。而越是資深年長的學者,對於明仁天皇及其發言,則越是批判。特別是最年長的一橋大學名譽教授渡邊治,論文題目〈近年天皇論議的歪曲與皇室典範的再檢討〉就十分犀利,內容更是直指現行憲法與天皇制當中的矛盾與乖離,筆勢險峻更勝憲法學者。
更挑釁的是堀內哲所編輯的《生前退位》一書,直接挑戰日本主要政黨與主流媒體都不敢談論的「廢除天皇制」問題。書評認為,光是此書的出版,在言論自由上就具有相當意義。
然而,與堀內哲對談的兩位學者杉村昌昭或齋藤貴男,在這個議題上雖然贊同堀內的意見,但也質疑「廢除天皇制」的討論是否已陷入「自我目的化」(activity trap)的狀態之中。「廢除天皇制」原本是為了達成促進日本更加民主化的手段,然而曾幾何時,討論這個議題取代了目的,反而無法達成日本更進一步民主化的真正目的。這項質疑,也凸顯出日本現今民主政治的一大難題。
▉市民眼中的天皇
為何日本主要政黨與主流媒體都不敢談論「廢除天皇制」問題呢?原因是因為主流民意並不接受「廢除天皇制」。日本最大網路書店亞馬遜的「天皇制」主題中,賣得最好的是學者內田樹所著《市井的天皇論》。內田曾出版《市井的文體論》、《市井的中國論》、《市井的教育論》等一系列《市井的○○論》書籍,《市井的天皇論》是其中一本。這本書試圖統合「天皇制」與「立憲民主主義」,認為天皇是繼承日本宗教歷史文化等,具有超越性、靈性的中心。所謂天皇的「象徵性行為」,指的是與死者和傷者「共苦」的行為,因此能夠抑制政權的暴走,達到統合國民的目的。
內田認為,日本的左翼學者在乎的是日本的「未來」,卻忽略日本的「過去」,因此得不到廣大日本民眾的支持。「天皇制」和「立憲民主主義」雖然不斷對抗,但正因如此,日本的政局才能比獨裁的中國、俄羅斯,或者兩黨制的美國、法國更加安定。
從簡介看來,內田似乎非常右派且保守。然而他的政治立場是反自民黨,反安倍,同時也反對修改憲法第九條,但又跟「護憲派」的立場有所出入。內田在《市井的天皇論》的立論,其實立基於天皇的「鎮魂」與「慰靈」的機能,也是日本獨特的宗教觀、文化觀。做為一個超越現實政治衝突,足以代表全民的存在,也是一千多年以來持續祭祀日本建國神話當中諸神靈的家族首長,某個層面上天皇是日本家父長社會的頂點,也是一個中心點的具體存在。
▉從媒體形象看天皇與皇族
今年剛滿32歲的年輕學者茂木謙之介出版的《做為表象的皇族:從媒體看地方社會的皇室像》(表象としての皇族: メディアにみる地域社会の皇室像)一書,就探討從戰前到戰後,昭和天皇的三位弟弟,是如何被日本中央(東京)及地方媒體報導呈現。這三位皇族一方面是天皇的代理,一方面又是國民的代表,他們的形象,在戰前「現人神」(天皇是降生於人世的神明)的敘事,以及戰後「象徵天皇」的敘事當中,如何被描繪,如何被形塑,以及這些形象在維繫天皇制系統時,起了怎樣的功能,本書做了非常詳細的論證。
《做為表象的皇族》這本書並非直接探討「天皇形象」,而是從距離天皇最近的「天皇的弟弟們」下手。這些皇族既具有天皇的代理人身分,又不是這麼的完美與遙不可及,而帶有些許的平民性。藉由分析他們的形象在各級媒體上是如何被形塑及傳播,可以更清楚勾勒出日本社會對於天皇抱持怎樣的看法。
我曾經用一個單刀直入的問題問日本朋友:「你們覺得天皇對你有什麼意義?」他們都是廿多歲的年輕人,沒有特別的政治立場,也不熱衷於政治,就是你我身邊隨處可見的青年男女。
「嗯……我覺得他很可愛。」
「對啊看到他揮手就覺得好療癒喔。」
「看到天皇跟皇后特別去災區跟災民問候,我覺得好感動。」
「所以你們覺得日本需要天皇嗎?」當我拋出這個更尖銳的問題,現場的空氣彷彿凍結了。
對於日本人,尤其是日本年輕人來說,「日本需要天皇嗎?」似乎從來不曾是個問題。在他們出生的時候,明仁天皇已經在那裡,肩負起他身為「象徵天皇」的責任。廿多年來,在日本國民心目中,他的身影已經占有一席之地。那是超越「吉祥物」的「象徵」,是更為深層的一種記號。因此不論好與壞、苦與樂,「平成時代」的結束,才會這麼教人感傷。●
現場》召喚讀者的神奇書單:富察、李金蓮對談
沈眠/記錄整理
隨著12月2日愈來愈近,「2017Openbook好書獎」的公布也就在眉睫了,誰家歡樂誰家愁,真章就要大見了。而「打開來讀 有人陪你」暖身系列講座的第二場,於11月14日在中山地下書街誠品R79展演操場先行open了──由八旗文化總編輯富察,及曾擔任《中國時報》開卷版主編的作家李金蓮,進行精彩對談。
負責開場的Openbook閱讀誌編輯吳致良提到,年度好書獎是書評媒體的核心任務,OB團隊這兩、三週正卯足勁做最後衝刺。目前評選結果已全數底定,工作團隊正全力籌備揭曉後的各項宣傳推廣工作,以及向得獎作家及出版人致敬的贈獎典禮,請讀者們靜待「2017Openbook好書獎」的到來。以下為本場講座側記。
李金蓮(作家、前《中國時報》開卷版主編)
▉讀書媒體的興起與定位
玩笑歸玩笑,李金蓮首先詳盡地為讀者梳理了台灣多年來的讀書媒體,包含1970、80年代的專業雜誌《書評書目》和《新書月刊》,以及各大報副刊版面及其後陸續創立的讀書版面,如《中國時報》開卷版、《聯合報》讀書人、《中央日報》中央閱讀、《自立早報》讀書生活等等。
李金蓮表示,這個階段的讀書媒體,都必須放回1987、88年的時空背景去看。主要是87年解嚴,88年則迎來報禁解除,因此一夕之間報業百花爭放。「像《開卷》就是1988年4月,由這會兒也在場的莫昭平女士所創立。」其後,由李金蓮接任,再交棒給現任《Openbook閱讀誌》總編輯的周月英。
至於年度好書獎,則是在1989年度誕生,一路延續至2015年為止。李金蓮直言:「去年(2016年)是沒有年度好書獎的一年,所幸有《Openbook閱讀誌》,今年像我這樣的書迷才又有得獎書單可以期待、可以進行大採買。」說起擁有廿幾年歷史的年度好書獎,也有不少演變。早年的「十大好書」名單上會有學術性、專業領域、對一般讀者而言較為艱深難懂的書籍入選,後來為了照顧大眾的需求,同時為了跟隨台灣出版的脈動,遂不再將上述書籍列入評選。
「年度好書應該是社會的鏡子,可以展現嶄新的氣息,富有時間感,且呼應當下的社會議題,創造與讀者、社會對話的更多機會。」李金蓮強調,這個獎項也帶著濃烈的節慶感,是作家和出版社一年努力豐收成果的肯定。她說,遠流出版公司創辦人王榮文曾表示,每年會從「量」與「質」兩個面向去審視公司的成績,量自然是數字(書賣了多少本),質的部分則是有沒有得到《開卷》的年度十大好書。
至於作家們對年度好書獎的重視,李金蓮引用了小說極限哥駱以軍的說法:小說的完成,不止是寫完跟出版而已,還得要得到《開卷》好書獎,才算是真正的完成。另外,儼然新小說一哥、但也曾處在文壇極邊緣化的吳明益也說過,在他幾乎快要放棄小說書寫時,因為得了年度好書獎,受到肯定與鼓勵,才得以繼續創作下去。
▉年度好書獎的歡樂與哀愁
富察自陳他有兩個身份,一個是中國人,另一個是在台灣的出版人,因之自然帶著外來者的眼光。「台灣的包容性真的很強,非常開放自由。」但對於好書獎,他本身則不僅僅是在得獎與否的層次上思考,而有更深切的關注。「做為一個出版人,我非常希望能夠被肯定,但同時又想著盡可能不要受到《開卷》的影響,不要去做迎合《開卷》標準的書,而是回到自己真正想做的、有完整規畫的系列。」他以為,年度好書獎終究是單書的思維,而能夠產生更深的對話、連結和思考,終究還是得要有長期經營策畫的叢書。
此外,他覺得好書的標準應該是流動的,所以作家們理應也要盡可能不受好書獎評斷的影響。「文學的標準從來不是固定的,不是一定要在同一的標準裡創作才是好的。這個標準不行,你可以到另一個標準去。這樣才能保持良好的流動性。」
而從《開卷》到《Openbook閱讀誌》,富察以為,Openbook這個詞語比開卷更好、更有力。「『開卷』還是會讓人聯想到比較傳統的『開卷有益』,有著限定感。但Openbook的Open,就存在著強烈的開放性。Open是一種新的廣度與角度的展現。能夠找到一個更棒的詞語Openbook接手《開卷》,是非常棒的事。」
▉出版與讀書媒體的相對論
李金蓮針對富察的發言提出另一個觀察:中國作家畢飛宇在接受訪談時曾提到,他寫作時就像跳到一望無際的大海裡泅泳,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上岸。李金蓮很有同感:「其實,寫作很像潛水。長期在海面下生存,有時真的會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麼地步。」到底寫得是好還是壞?作家並不自知。也因此,年度好書獎的功用之一,就在於能客觀地指認出作家們的小說成就。
另外,好書獎不止影響了作家,對評審們也是。那些進行好書獎評選的專家、學者,基本上都是台灣當代最好的書籍判讀者、詮釋者。李金蓮饒有深意地說:「長期看他們這樣評書下來,甚至看見他們個人的變化,與情感的投入,甚至是人生的軌跡。」
富察也認為時間才是最好的標準,須得有長期的關注與檢驗,才能讓好書獎持續產生效力。「現在回頭去看《開卷》好書,某一些的確經典化了,但有些得獎書似乎也只是具備當時性而已。」不過,富察也說:「年度好書獎,確實是讓一本書重獲生命力、起死回生的大好機會。」台灣新書出版往往只有一個月的熱烈期,往往過了就幾乎是死了,被徹底遺忘了,更新的書就壓了過去。但只要一得好書獎,就會爆發也似地重新擄獲讀者的關切。
而富察也相信,「好書獎處在閱讀金字塔的中間狀態」,也就是說,不可能照顧到所有的分眾,勢必只能透過建構出一套標準,篩選出具備最好中間值的作品與作家。他更表示:「現在是這樣子的,已經來到作者、讀者和編輯『一體化』的時代了。每個人都是自媒體,都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他覺得,服務讀者的概念已經不堪應付新時代的需求,現在要做的應該是,「透過各種機制與嘗試,去召喚讀者。」他期許好書獎可以容納更多讀者的聲音與思考。
兩位座談者聽似針鋒相對,但其實對彼此的領域充滿理解,尊重對方的選擇與判斷,但又堅持自己的專業操作,無庸置疑是一場充滿美麗火花對決感的對談,讓讀者們聽了大呼過癮,非常痛快。
▉他們所鍾愛的書
最後,Openbook請兩位與談者分享想要推薦的好書。
富察內舉不避親地推了自家出版的書,《大東亞戰爭肯定論》。他表示,出版這種書,其實是很為難的,畢竟在中文語境裡,日本右翼與戰爭論都是相當敏感的,一般人直覺就會反感。他並非想要鼓吹軍國主義,「我是站在有沒有可能充分理解日本內部聲音的角度,做這本書的。」他希望此書可引發華文世界的思考,所謂的日本右翼到底是什麼。如果「我們要批評它,也必須先知道它的論述邏輯才行」。
富察對出版的認定,總在於不要輕易地標籤化,而缺乏深入認知的意願。要拆解標籤,就得先費事理解標籤如何產生。他出版《大東亞戰爭肯定論》,其實就為了讓更多人重新思考各種意識型態的發生、建構,從而擁有思考的自由度。而這不就是「打開」的精神嗎?
李金蓮則力推兩位甫辭世作家的小說,一是李永平的《大河盡頭》(分上下兩卷),另一是鄭清文的《青椒苗》。《大河盡頭》是李永平創作歷程的最後收尾,其早期名作《吉陵春秋》係採中國北方的文字腔調,但到了《大河盡頭》,李金蓮說:「李永平重現了婆羅洲華麗、神祕的氛圍,且與他居住的淡水的淡水河頗有呼應之處,堪稱他對自身文學生命的大總結。」
至於《青椒苗》,李金蓮就說得更揪心了,「台灣有兩位作家離世的消息傳出後,我真的是哭出來的,一位是郭松棻,另一位就是鄭清文。」身為書迷的李金蓮表示,鄭清文後來比較被忽略,「文學跑得很快,媒體一向更青睞有進步性、表現有新奇感、題材具衝撞性的作品。」而鄭清文50年來一直採行同一套創作方法,難以被大眾媒體照顧到。李金蓮十分真誠地邀請現場的讀者:「希望等會兒你們願意跟我一起去結帳。」富察也立刻熱情呼應,一起去買書吧。
***
書單是有魔力的,尤其是具備公信力的年度好書獎,更是召喚讀者的神奇書單。
「2017Openbook好書獎」即將揭曉,在本刊打開最終得獎名單前,還有最後一場暖身講座,11月21日將於誠品敦南店舉辦,歡迎讀者一起打開來讀,我們會陪你。●
大東亞戰爭肯定論
作者:林房雄(はやしふさお)
譯者:許哲睿
出版:八旗文化
定價:660元
【內容簡介➤】
作者簡介:林房雄 (1903 - 1975)
日本作家,文藝評論家。熊本第五高等學校畢業後,進入東京帝國大學法學科。以無產階級文學作家的身分登入文壇,曾因治安維持法被檢舉入獄。1932年出獄後表明思想「轉向」,隔年與川端康成、小林秀雄等人創刊《文學界》雜誌。1934年在中央公論社刊行《青年》,36年時發出「無產階級文學作家歇業」宣言。戰後以「白井明」的筆名發表的時事評論,相較於當時盛行的左翼論述,給日本帶來了新的言論活力。從1963至65年在《中央公論》雜誌刊載的本著作,引起了廣泛的議論,其餘波至今不墜。1970年時擔任三島由紀夫追悼會的邀集發起人代表。畢生著作豐富,現存有《林房雄著作集全三卷》、《林房雄評論集》。
大河盡頭(上):溯流
作者: 李永平
出版:麥田出版
定價:450元
【內容簡介➤】
大河盡頭(下):山
作者: 李永平
出版:麥田出版
定價:500元
【內容簡介➤】
作者簡介:李永平
1947年生於英屬婆羅洲沙勞越邦古晉市。中學畢業後來台就學。國立台灣大學外國語文學系畢業後,留系擔任助教,並任《中外文學》雜誌執行編輯。後赴美深造,獲美國紐約州立大學比較文學碩士、聖路易華盛頓大學比較文學博士。曾任教於國立中山大學外國語文學系、東吳大學英文系、國立東華大學英美語文學系創作與英語文學研究所教授。2009年退休,受聘為東華大學榮譽教授。著有《婆羅洲之子》、《拉子婦》、《吉陵春秋》、《海東青:台北的一則寓言》、《朱鴒漫遊仙境》、《雨雪霏霏:婆羅洲童年記事》、《大河盡頭》(上下卷)、《朱鴒書》。另有多部譯作。
青椒苗:鄭清文短篇小說選3
作者:鄭清文
出版:麥田出版
定價:350元
【內容簡介➤】
作者簡介:鄭清文
新北市(原台北縣)人,1932年出生於桃園。
國立台灣大學商學系畢業,任職華南銀行四十多年,1998年1月退休。
1958年在《聯合報.聯合副刊》發表第一篇作品〈寂寞的心〉,1965年出版第一本小說集《簸箕谷》,1998年出版《鄭清文短篇小說全集》7卷。1999年英文版《三腳馬》出版(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出版),獲該年度美國「桐山環太平洋書卷獎」(現改名「桐山獎」);同年該書由麥田出版中文版《鄭清文短篇小說選》。
作品以短篇小說為主,多篇作品被譯成英、日、德、韓、捷克、塞爾維亞文。曾獲台灣文學獎、吳三連文學獎、時報文學獎推薦獎等獎項。
2005年,獲第9屆國家文藝獎。
手指點一下,您支持的每一分錢
都是推動美好閱讀的重要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