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亞書房》百鬼夜行的時間!日本漫畫家水木茂及伊藤潤二進入艾斯納名人堂,及其他藝文短訊

【得獎消息】

➤知名恐怖漫畫《富江》系列作者伊藤潤二,以及有「妖怪博士」之稱、以《鬼太郎》享譽海內外的已故漫畫家水木茂,在上個月公布的2025美國艾斯納獎(Eisner Award)中,雙雙進入艾斯納名人堂(Hall of Fame),成為繼手塚治虫、大友克洋、宮崎駿、高橋留美子、萩尾望都等人後,受此獎項最高肯定的日本創作者。

艾斯納獎有美國漫畫界奧斯卡之稱,極具權威及知名度,本次獲選進入名人堂的伊藤潤二,過去已4度榮獲艾斯納獎,包括2021年奪得「最佳亞洲作品獎」的《地獄星雷米娜》。對於此次被選入名人堂,伊藤表示:「我過去每部作品都傾盡全力,這次肯定讓我覺得努力都值得了。」

➤第47屆講談社本田靖春紀實文學獎於上個月公布結果,石村博子以《脫俄:自凍土回歸的西伯利亞民間拘留者》(角川書店),榮獲本屆獎項。日俄戰爭結束後,南樺太遭蘇聯佔領,原本在此工作的日籍鐵道員、礦工、司機等一般民眾,突然遭到蘇聯逮捕,與偷渡者一同被押往勞改營服役,並在刑期結束後被強制移居蘇聯各地。為了活命,部分的人取得了蘇聯國籍,日本政府卻將這數百名西伯利亞民間拘留者,切割為「自願留下的人」。

石村透過長達8年的縝密取材,揭露這些遭強制徵召、強制移居,並被日本置之不理的人們,被歷史洪流掩蓋的生命殘音。他們之中,有人13歲時被以偷渡者名義送往西伯利亞,40餘年後才得以回歸故土,有人在痛苦的奴役生活中每日咬牙苦撐,也有人在逝世24年後,才被受理死亡登記。石村在得獎感言中指出,有關這些非軍籍的西伯利亞民間拘留者,官方留下的資料極其匱乏。她將他們微弱的聲音編織成冊,留下他們「確確實實存在過」的生命軌跡。

【業界新聞】

➤在AI浪潮席捲、社會變遷加速、資訊與短影音爆炸的時代,我們為何要讀文學呢?著有《日蝕》、《日間演奏會散場時》、《那個男人》等得獎作的知名作家平野啓一郎,上個月底推出隨筆評論集《文學有何用處?》(岩波書店),思考並探索文學對人生與社會的意義。在這本書中,認真凝視生命、持續挑戰當代問題的平野,試圖從根本追問文學的力量。他在書中重探森鷗外、成田龍一、安部公房的思想,追悼大江健三郎、古井由吉、瀨戶內寂聽等文壇大師,並回顧自身在藝術、社會等領域的書寫,透過「文學的現代性」、「與過去的對話」、「文學與美」等篇章,引領讀者開拓文字與思想的全新視角。


平野啓一郎及其作(左圖來源:X@hiranok

➤有鑑於台日交流及產業合作日益頻繁,今年靜默漫畫世界大賽(Silent Manga Audition),特別舉辦「台灣限定回合」,獲獎者將受漫畫出版社Coamix邀請,至日本熊本漫畫家培育基地參加頒獎與短期講習。Silent Manga Audition每年舉行兩次,作品以「情感表現」與「演出力」決勝負,參賽者需在5到17頁的篇幅中,不使用台詞與對話,純粹以畫面呈現內容與敘事張力。

截至2025年夏季為止,這個獎項已舉辦了22屆,吸引超過150個國家與地域的創作者投稿。台灣漫畫家韋蘺若明曾在2022年以僅僅7頁的極短篇《BONES》獲得亞軍,今年的優勝作品《Quiet》,同樣出自台灣漫畫家銀甫和Cyenn。此次「熊本x台灣」區域限定特別競賽,以「不禁露出笑容的瞬間」為主題,主辦單位將在8月底截止徵稿,並於今年10月底公布得獎結果。

【作家動態】

➤2015年以《流》榮獲直木獎,其後又推出《罪惡的終結》、《我殺的人與殺我的人》、《怪物》等多部佳作的台籍作家東山彰良(本名王震緒),於上個月底推出長篇新作《討伐三毒》(每日新聞出版)。東山的新作共分上、下冊,故事設定在毛澤東掌權的共產中國,主角佟雨龍雖為棄嬰卻在愛中長大。然而,即便故事以「沒有血緣卻是家人」的熱血少年漫風格開場,貫穿全作的關鍵詞卻是「放棄」。

小說標題「三毒」代表佛教中必須克服的「貪、瞋、癡」。東山以六道輪迴圖為創作核心,透過雞、蛇、豬3種化身,將人心的慾望與執著具現化,以此推展死者復生的主軸。在這部作品中,東山結合近代中國「大躍進」、「大饑荒」、「文化大革命」、「核武試驗」等史實,以及佛教圖像、生死輪迴、死者復甦等神祕元素,書寫出這部題材特殊的精彩巨作。

➤以《蜜蜂與遠雷》奪得直木獎和書店大獎的「故事之神」恩田陸,本月初發行新作《酒亭Darkness》(文藝春秋),為讀者帶來一個又一個居酒屋奇譚。著作頗豐的恩田,除了《夜間遠足》、《尤金尼亞之謎》、《中庭殺人事件》、《蜜蜂與遠雷》等得獎作外,從1990年代踏入文壇起,便醉心帶有神祕、驚悚氛圍的題材,曾推出《第六個小夜子》、《彼岸》、《禁忌的樂園》等或多或少含有恐怖元素的著作。在這次推出的《酒亭Darkness》中,以日本各地居酒屋偶然被人提起的故事為靈感,編織出13個居酒屋神祕物語。

承接老字號居酒屋的第3代繼承人,從上一代接班時聽聞奇妙的條件。一位完全不具備「靈異第六感」的男子,某天居然在居酒屋街遭遇「神啟」。通靈世家的親戚贈送的鈴鐺,某天早晨響了起來,據說鈴鐺一響,就得避風。奶奶總是提到,焚風發生時絕對不能把門開門,「因為祂會進來」。恩田以這些或令人感到詭異、或讓人心生不安的奇異故事,構築出帶點酒精迷茫感的大人夜話。

➤去年以《繼承藍色的大海》抱得直木獎的小說家伊與原新,上個月底推出直木獎後第一作《翠雨之人》(新潮社)。伊與原除了作家身分外,同時也是專攻地球磁場及行星科學的理學博士,曾推出《月亮前方三公里》、《宇宙漂浮教室》等結合科學題材的作品。這次他透過執著探索、開創先河的女性科學家足跡,勾勒出一部日本近代科學史。「雨是什麼?為何落下?」少女時代的猿橋勝子,因為對雨的形成感到好奇,而在女性鮮少有機會接受理科教育的年代,立志踏上科學之路。

勝子在戰亂時期不斷追問科學與戰爭的關聯,戰後則全心調查氫彈試驗所造成的放射性污染真相。在這部作品中,伊與原講述喜愛雨和繡球花、心地溫柔的少女,如何在科學的道路上勇往直前,投注畢生熱情追求真理,並對國際社會產生彌足深遠的影響。

➤以《銀河鐵道之父》獲得第158屆直木獎的小說家門井慶喜,本月初發行新作《天下的價格:享保時代期貨》(文藝春秋),講述大阪商人與幕府將軍德川吉宗的極限米價鬥智。故事舞台設定在世界上第一個期貨交易所「堂島米市場」。有「天下廚房」之稱的大阪堂島,是江戶的稻米匯聚地。人們不只在這裡買賣數量龐大的稻米,甚至以未來米價為標的進行期貨交易,然而將軍吉宗及幕府高層卻對此忿忿不平。

米價波動會大幅影響武士的年貢收入,怎能被商人們不費吹灰之力任意操縱呢?想將米價控制權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幕府將軍,以及決意捍衛市場自治的大阪商人,因而展開了一場激烈對決。究竟米價將如何決定國家的命運?門井以米價及期貨的經濟學概念,切入江戶時期的政商鬥爭,同時也巧妙地呼應如今米價高漲的日本社會問題。

門井慶喜與神戶大學經濟經營研究所副教授高槻康夫探討大阪堂島米市的創新性

➤書店大獎得獎作《52赫茲的鯨魚們》作者町田苑香,於上個月底推出最新力作《螢火蟲們的祈禱》(東京創元社),還未發行就榮登日本最大書評網站「読書メーター」(Bookmeter)「想讀的書」排行榜榜首。群山環繞的小鎮中,螢火蟲恣意飛舞的夏日祭典之夜,就讀中學的坂邑幸惠與桐生隆之,為了活下去而決定為彼此守護祕密。

相隔15年後,成年的幸惠與隆之意外重逢,而他們的二度邂逅,也連帶影響到彼此的家人、朋友,以及小鎮居民的人生。他們懷抱著不可言說的祕密、走上意想不到的道路,仍不停地尋找歸屬,並珍惜微光照耀的世界。文筆細膩溫柔的町田,再次以美麗又動人的文字,勾勒人與人的羈絆,帶來令人潸然落淚、心潮洶湧的小說傑作。

➤2021年憑藉《蟬蛻》成為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獎與本格推理大獎雙冠王的新銳作家櫻田智也,於本月底推出全新懸疑長篇《失去的樣貌》(新潮社),其伏筆回收的精湛技巧及結尾的驚天逆轉,獲文壇名人伊坂幸太郎、米澤穗信等人高度評價。深山中出現了一具遭到毀容、牙齒被拔、雙手腕部以下遭人切斷的屍體。事件報導後,一名小學男童前往警局,表示屍體可能是自己失蹤10年的父親。然而,新的殺人案件不久後再次發生,第一具屍體的身分也因而浮上檯面。

那人並不是男孩的父親,而是一名身負前科的私家偵探,他一手掌握許多個資情報,經常對案件委託人進行恐嚇威脅,因而與人結下仇怨。失蹤案與命案兩起事件,乍看無關卻又彼此交織,讓調查有了意外的發展。評論家千街晶之評述,劇情推進看似平淡,真相卻出乎預期地複雜而深邃,整部作品中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節,不禁讓人聯想到冷硬派推理大師羅斯・麥唐諾(Ross Macdona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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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本大師》簡約的真諦:米飛兔的創造者迪布納(Dick Bruna)

路易斯.卡洛爾(Lewis Carroll)在一個金色的午後,為三個女孩講述了一則荒誕的故事,經過兩年增補改寫,於1865年出版了《愛麗絲漫遊奇境》。全書由一隻古怪的白兔開篇,牠穿著背心,手持懷錶,自言自語,行色匆匆。好奇的愛麗絲跟著牠跑,掉進了深深的兔子洞裡,由此展開一段不可思議的冒險旅程。

《愛麗絲漫遊奇境》與續集《愛麗絲鏡中奇遇》的首版插畫,皆由約翰.坦尼爾(John Tenniel)繪製,他為這兩本書所創作的插畫,亦是有史以來最為知名的文學插圖。謎樣的白兔先生,還有故事中瘋狂下午茶會裡的三月兔,在坦尼爾扎實靈活的鋼筆畫技法下,不僅展現出角色的獨特性,更賦予了他們不可磨滅的經典形象。

靈動矯捷的兔子,是兒童文學作品中的要角。20世紀初,穿著藍外套且調皮搗蛋的彼得兔,蹦蹦跳跳躍上了圖畫書舞台,《小兔彼得的故事》的文圖創作者碧雅翠絲.波特(Beatrix Potter),陸續又創作了《小兔班傑明的故事》、《班家小兔的故事》和《陶先生的故事》,逐漸建構起一個完整的彼得兔家族故事世界。充滿活力的彼得兔,至今依然走跳全世界,受到無數讀者喜愛。


坦尼爾繪製《愛麗絲漫遊奇境》的白兔先生及波特繪製《小兔彼得的故事》的彼得兔(圖片來源:

經過了半世紀,另一隻風靡全球的小兔子米飛(miffy),在迪布納(Dick Bruna)1955年出版的《米飛》裡初登場。今年是米飛的70歲生日,以她為主角的系列圖畫書,已被翻譯成50多種語言,銷售超過8500萬冊,不僅成為兒童圖畫書的經典角色,更對大眾文化、時尚等領域,產生跨域的影響力。被譽為「米飛之父」的迪布納,是如何創造出這隻擄獲人心的可愛小兔呢?

藝術家迪布納在1927年8月23日,出生於荷蘭中部的城市烏特勒支(Utrecht)。他出生的這一年,恰好是中國十二生肖的兔年,冥冥之中似乎和兔子有著深厚的因緣。他的教名是亨德里克.馬格達萊努斯.布魯納(Hendrik Magdalenus Bruna),但因為他是個胖嘟嘟的小寶寶,家人就暱稱他為Dik或Dikkie,也就是「小胖子」之意。因為雙腳患有先天的馬蹄內翻症,矯正治療時需長時間靜坐,因此讓他變成一個安靜閱讀和喜歡做白日夢的小孩。


圖片來源:米飛官網

迪布納的童年在小鎮度過,弟弟是他的最佳玩伴。他們自由的在花園裡和雞、兔子、狗和山羊玩耍,冬天則在自製的溜冰場學習滑冰,過著如田園詩般的生活。生活裡還充滿著音樂和書籍,幾乎所有類型的書迪布納都喜歡,但其中讓他百讀不厭的是尚.德.布倫諾夫(Jean de Brunhoff)的《大象巴巴的故事》。如同巴巴的故事描繪了溫馨的家庭生活,迪布納的家庭也給了他充分的安全感和文化教養。

上小學之後,迪布納對繪畫的興趣更加明顯。雖然與同學相處和樂,但他更喜歡獨自畫畫,一畫就是好幾個鐘頭,停都停不下來。1940年,他就讀位於比爾托芬的中學,學會了彈奏手風琴,經常為家人演奏。這個時期他也在家中的書架發現了林布蘭和梵谷的畫冊,一遍又一遍的翻閱,大師們的畫作給予他深刻的印象。

歲月看似靜好,但遠方戰爭的喧囂已漸漸逼近,當1943年德軍沒收了他們家在比爾托芬的房產,迪布納的父親為了逃避自己和兒子可能被德軍強行徵兵的危險,決定躲藏到雷赫特湖畔的避暑度假屋。天性浪漫的迪布納,對於鄉居生活一點也不以為苦,反倒擁有更多自由幻想的時間,他盡情作畫、寫作、作曲,甚至為母親創作了他的第一個故事《Japie》。

布魯納家族自1868年起即經營出版公司,到了迪布納父親這一代,更是經營得有聲有色,幾乎荷蘭的每個火車站都設有他們的售書亭。迪布納家不時有作家和設計師來訪,其中童書插畫家賴因.范洛伊(Rein Van Looy)更和迪布納成為忘年好友。他們一起探訪林間,或到湖上泛舟,再將所見景緻入畫。迪布納還曾經將這些小幅畫作,和附近的農民換得一些戰時珍稀的糖和奶油。

身為長子,迪布納理所當然被視為家族企業的繼承人。嚴肅的父親對迪布納的天真不知世事很不以為然,父子時起衝突。二戰結束後,迪布納不願意再回到學校,而由父親安排到烏特勒支的布羅澤書店實習,之後,又前往倫敦的出版商W.H. Smith,以及巴黎的普隆出版社實習兩年。


Bruna是荷蘭的全國連鎖書店/文具店,品牌可追溯到Bruna家族1868年創立的書店兼出版社,現為獨立公司並隸屬Audax集團。

父親一定沒想到:這趟巴黎行徹底激發了迪布納對藝術的狂熱之情,一個前所未見的世界自此向他展開。20世紀40年代末的巴黎,藝術人文薈萃,一片歌舞昇平,迪布納沉浸在香頌的樂聲裡,流連在美術館和畫廊間。現代藝術給予他全新的體驗,畢卡索(Pablo Picasso)的作品讓他了解藝術家無需受限於傳統,費爾南.雷捷(Fernand Léger)豐富的顏色和粗線條輪廓,對他日後的創作影響至深。但對他一生最重要的人是馬諦斯(Henri Matisse)。

馬諦斯晚年的彩色剪紙作品,是將線條和色彩單純化、平面化的終極成果,啟發並形塑了迪布納的藝術創作風格。尤其是結合馬諦斯畢生藝術菁粹的旺斯玫瑰教堂,其中的彩色玻璃窗,運用剪紙手法和大膽的配色,光線穿透流洩在神聖空間中。當迪布納參觀時,深為這座教堂的純淨與美麗而感動,從那一刻起,迪布納所有的創作都是這份感動的迴響。


旺斯玫瑰教堂(圖片來源:The Art Pilgrim

從巴黎回荷蘭後,父親期待迪布納繼承家業,但經過巴黎的文化啟蒙,迪布納更堅定了要成為畫家的決心,於是說服父親,讓他前往阿姆斯特丹的皇家視覺藝術學院接受美術教育。他拜在喬斯.弗羅斯門下,但很快的就發現自己對傳統油畫一點也沒有興趣。他更喜歡運用剪紙在平面塑造立體感,就像馬諦斯的作品一樣,色彩鮮艷、充滿活力,且富有韻律。於是6個月之後,他就退學了。

就在這個時候,愛情輕巧的叩動他的心扉。他對住對街的艾琳.德.容(Irene de Jongh)一見傾心,個性靦腆的他,為了能在遛狗時不期而遇,因此養了一隻拳師犬,還傻氣的支起畫架,在父母親的陽台上作畫,希望能引起艾琳的注意。經過一段時間交往,迪布納鼓起勇氣開口求婚,沒想到卻遭到拒絕。帶著情傷,他逃避到法國南部,繼續追求他的畫家夢。

但見不到艾琳的日子,迪布納根本無心作畫,於是他回到烏特勒支再次求婚,這次艾琳雖然答應了,可是未來的岳父卻提出一個條件:他堅持迪布納一定要有正職,才能養得起他的女兒。盡管曾與父親抗爭多次,最後迪布納還是在愛情之前俯首稱臣,正式進入家族的出版公司工作,成為封面設計師。他和艾琳於1953年結婚,此後終其一生,艾琳都是他作品的首席評論員。

二戰後,歐美出版業為因應大眾的需求,興起一股平裝書的風潮,布魯納出版公司順此潮流,也在1955年推出以推理、犯罪小說為主的「黑熊叢書」(Zwarte Beertjes)。這個系列囊括了許多知名的作家和作品,如:英國伊恩.佛萊明(Ian Fleming)的《007》、美國萊斯利.查特里斯(Leslie Charteris)的《聖徒》、荷蘭作家Havank的《陰影》,還有比利時喬治.西默農(Georges Simenon)的《邁格雷》,都是高發行量的品牌保證。

到了1969年,「黑熊叢書」已締造2500萬冊的佳績,除了拜布魯納出版公司設立的綿密銷售網,部分原因也在於迪布納設計的書封醒目易懂、引人入勝,而且魅力十足。他為每個作家系列都設計了一個專有形象,譬如邁格雷探長的煙斗、聖徒頭上的光環,既用來彰顯該系列的特色,也形成識別不同系列的標誌。區別與相似並存,獨特又融合於整體,這完全是迪布納對於圖形元素的精采詮釋。

這些書封始終遵循著不能妨礙讀者想像力的原則而創作。迪布納總是先細讀文稿,將他讀後的情緒轉化為封面所使用的顏色,然後用剪刀剪出描繪書籍主題的形狀,再選擇標題字體,最後協調顏色、形狀和排版,以達到理想的敘事效果。為了能將故事在幾秒鐘內傳遞給匆忙的旅人,讓他們能快速的從眾多封面中做出選擇,迪布納將形狀設計得更大更簡潔,提升了廉價小說的視覺質感。

他一直不覺得自己是為家族企業工作,而自認是與作家合作。他和作家建立了深厚的情誼,並得到他們的肯定。西默農曾在寫給他的信中說:「您為我的新書所設計的封面比上一本更簡單,您是在嘗試透過繪畫來達到與我寫作時相同的目的。」

其實迪布納從未真正參與過布魯納出版公司的營運,他只是全心擔任設計師。在他任職的20多年間,總共設計了超過2000個書封和大量宣傳海報。1968年,當公司舉辦100週年慶時,他的父親終於肯定了兒子的成就,將「黑熊叢書」的成功,歸功於「我那聰慧的兒子」。

在繁重的全職工作之餘,迪布納仍不忘擠出時間來創作自己的書籍,1953年《de appel》(蘋果)在荷蘭出版,是他的童書初試啼聲之作,也是他對馬諦斯的致敬。接著他仍以剪貼色塊的手法,出版了《toto in volendam》,這是一個關於絨毛玩具散步的故事。就在他創作的第三本童書,世界知名的「米飛」誕生了。


《toto in volendam》內頁(圖片來源:lastdodo

米飛的誕生,就像米恩(A. A. Milne)筆下的《小熊維尼》一樣,源自迪布納為兒子Sierk創作的故事。1955年夏天,他們全家到海邊度假,經常看到一隻小兔子在沙丘跳來跳去,迪布納想起童年時和兔子玩耍的美好記憶,於是在6月21日開始為Sierk講述一隻小兔子的故事,後來就以這一天定為米飛的生日。

米飛最初的名字叫「Nijntje」(荷蘭文的小兔子之意)。在法國她的名字是「Le Petit Lapin」,1964年首次在日本出版時,她的名字是「Usako」。由於她的第一位英文譯者Olive Jones認為:「Nijntje」對非荷蘭讀者來說發音太難,於是為她取名為「Miffy」,沒想到讀者都喜歡這個簡單響亮的名字,於是「Miffy」成功的跨越國界,成為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米飛兔。

但米飛兔並非一夕成名。起初家長們誤解了迪布納作品的「簡單性」,在當時被視為是大膽出格的作品。他的插圖風格極簡,所有的圖像均採用原色,甚至將其他人認為對比過強的顏色,例如綠色和藍色並置在一起。畫面沒有透視效果,更遑論細節刻畫,這都和當時繁複的、以敘事為主導的主流童書不同。然而迪布納覺得,把一切盡量簡化,讓孩子們擁有充分的想像空間更好。

《米飛》系列的前4本,採用的版式是長條矩形。後來迪布納注意到他的書太高,孩子的小手不易握住翻閱,於是在1959年,改以正方形格式印刷出版。他有設計海報的豐富經驗,將一張海報大小的紙張摺疊成邊長為15.5釐米的正方形,這樣一本書剛好是12跨頁,插畫在版面的右側,四行小寫體的韻文以全白襯底在左側,形成固定的格律。

迪布納早期的書是手繪的,先用鉛筆勾勒出形狀,然後用油彩著色,最後再添加黑色的輪廓線。他持續研究嘗試每一種技巧的可能性,不放棄尋找屬於自己的風格。後來他的創作方式開始有所變化,先在透明紙上畫草圖,通常第一筆劃是從耳朵開始。為了一幅理想的構圖,往往不知捨棄掉多少畫紙,等到他對畫面滿意了,就會在透明紙下墊一張水彩紙,再用硬鉛筆用力將線條輪廓嵌入水彩紙中。


圖片來源:米飛官網

接下來的重頭戲是用特別修剪過的軟毛筆,蘸黑色的顏料畫輪廓線。對迪布納來說,線條就是他的筆跡。他從未採用過任何科技的工具,因為「有心跳的線條」會為他筆下的角色注入生命,賦予動態效果。接著他又屏氣凝神點出米飛的眼睛和嘴巴,因為這關鍵的三點,代表米飛不同的情緒。期間只要有一絲失誤,他會全部丟棄,從頭再來過。


圖片來源:米飛官網

當輪廓也達到完美的效果時,他再將之轉印到膠片上,這樣他就可以嘗試搭配不同的色彩組合,而不會破壞原本完美的黑白設計。迪布納學習的正是馬諦斯在《Jazz》一書中,透過移動和更換彩紙來定色的技巧。米飛圖畫書色彩鮮亮明快,迪布納僅用了紅、藍、黃、綠、灰和棕6色,便經營出多采多姿的迪布納色彩世界。這6個顏色因此而被稱為「迪布納色」。

迪布納的每一本童書都經過自我重重的檢驗,最後他會將剪裁好的色紙貼在紙上,連同黑色輪廓的膠片,用正方形的方框確定四邊位置,營造出最佳的空間感,才送交印刷。

迪布納的作畫紀錄:Youtube

雖然迪布納確立了他的創作手法,但米飛的形象卻漸漸有改變。早年米飛看起來有點像一隻長著耷拉著耳朵的絨毛玩具兔,但自從改為正方形版式後,她就變成我們今天熟知的模樣。在1970年《米飛的生日》,迪布納為米飛的洋裝添加花朵的圖案,確定她是一名女孩。在1979年《米飛的夢》之後,她的耳朵和臉蛋都更圓潤了些。2001年《米飛裝鬼》中,她的頭部和身體的比例略有變化,讓她看起來更像個蹣跚學步的孩子。

在迪布納心中,米飛不是一隻兔子,而是一個有人性、有情感的孩子。她擁有勇敢、自信、好奇、純真和富同情心的人格特質。他以孩子的目光,描繪米飛的日常生活,《米飛的家》、《米飛到公園》、《米飛到動物園》、《米飛到海邊》、《米飛玩雪》、《米飛到學校》、《米飛去美術館》……所有的故事都是照著孩子的生活節奏來創作。

迪布納說:「我從未嘗試過教導孩子。」但隨著米飛的成長,他的書也與時俱進,探討了更複雜和嚴肅的問題,包括種族、霸凌、殘疾甚至死亡。在《米飛和梅蘭妮》中,米飛結交了不同膚色的好朋友。在《米飛和塌耳朵》裡,米飛幫助被取笑的新同學。《樂堤》是一個坐輪椅的女孩,要怎樣和她平等相處?當《米飛的奶奶》死了,該如何與孩子談論「死亡」這個禁忌的話題呢?

隨著迪布納全球的聲譽日漸增長,他接受了更多委託。他曾經分別為荷蘭和日本設計過郵票,為國際特赦組織、兒童病院、世界愛滋病日、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等,設計過許多公益的海報和卡片。2000年米飛生日時,他收到來自80個國家和地區的38000張賀卡,獲得了金氏世界紀錄認證。

米飛作為偶像的影響力,幾乎蓋過了米飛本身,1971年設立的Mercis公司,負責記錄米飛的造型,制定米飛圖像的使用準則,以及確定衍生商品的品質。創造出這個國際巨星的迪布納,絲毫沒有因隨之而來的巨額財富而影響他的工作熱情。每一次畫米飛時,他依然會感到緊張,因為他想讓米飛比昨天更好。


位於荷蘭烏特勒支的米飛雕像(圖片來源:X@MiffyOfficialUS

繪畫是迪布納唯一想做的事,在將近60年的時間裡,他維持著固定的作息,幾乎每天到工作室裡畫畫。每天早晨他約莫五點半起床,先為妻子榨一杯橙汁,再手繪一些小圖,和妻子分享彼此的生活行事內容。然後他會騎上他的老爺腳踏車,沿著烏特勒之運河,穿行過舖滿鵝卵石的街道,一邊聽著老教堂傳來的鐘聲,為展開了新的一天而感到幸福。


圖片來源:米飛官網

途中他會在同一家咖啡館暫停,喝杯咖啡,並為世界各地特意前來的粉絲簽名。進入工作室後,他會先打開香頌音樂,讓樂聲陪伴他的靈感流淌,在完成上午的繪圖後,他會回家和妻子共進午餐,下午回到工作室檢視和修改畫作,並親覆孩子們寄給他的信件。大約五、六點鐘,他悠然的騎著腳踏車回家吃晚餐,餐後來上一杯葡萄酒,然後九點鐘早早上床睡覺。日復一日,這就是他情有獨鍾的簡樸生活。

2011年的某一天,迪布納突然從腳踏車下來,暫時停止了呼吸。經過診治後,他決定永遠放下畫筆,因為若不能全力以赴,那就是告別的時候。最後一次離開工作室前,他依照習慣將畫筆和工具一一擺好,就好像從前總是為第二天的工作做好準備。他留下井然有序、擺滿了粉絲寄來禮物的工作室,鎖上門、騎上腳踏車回家,從此未曾再踏入。

2017年2月16日,迪布納在睡夢中安然離世,不只是荷蘭,全球無數的迪布納讀者,都為米飛爺爺的遠行悼念。荷蘭官方發布了一張米飛垂著一滴淚的圖畫,僅有的一滴淚卻是最悲傷的眼淚。如同迪布納一生追求的簡單和純粹,他以身體力行見證了簡約的真諦,以及化繁為簡的力量。

迪布納從不認為自己是個藝術家,他是為內心深處那個4歲的小男孩而創作。每一幅米飛的圖像都是略帶著疑惑、以正面直視讀者。迪布納曾說他會這麼做,是因為他想回應孩子們真誠坦率的目光,他要真誠的面對閱讀作品的孩子們,無論他們高興還是悲傷,都不要移開視線,他想成為孩子真正的朋友。

米飛70歲了!相信在未來的世代,她還是會繼續陪伴著孩子們長大,成為孩子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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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23 09:00
話題》有那麼多Vlog還讀旅行文學幹嘛?馬可孛羅旅行文學講座行前精華 ft.阿潑、山女孩kit、曹馥年、林玉菁

➤阿潑:在旅行的角落遇見國家黑暗歷史

許多關注文化與認同議題的讀者,書架上都有一本《憂鬱的邊界:一個菜鳥人類學家的行與思》,阿潑以人類學的視角走訪東亞各國,從台灣人的身分,探詢人們在各種「跨境」的情境中,呈現的複雜連結,反思我們看待自身與世界的方式。

阿潑表示,其實在開始旅行的那幾年,看到的都是光明、榮耀的面向,直到她在柬埔寨金邊探訪,一個不起眼的普通小學,卻是知名的虐殺之地「S-21集中營」,而她遇到的當地人,對此竟一無所知。阿潑沒想過「一個國家的人對於自己國家曾發生的事可以這麼陌生跟訝異」,後來想想,台灣人其實也對自己的土地歷史感到陌生,反倒是有資本離開家鄉的外國旅人,透過探索陌生之地,比當地人更清楚國家的黑暗歷史。「這種奢侈感,可能就是促使我一直書寫旅行過的國家的歷史災厄、黑暗悲劇的原因吧。」

「作為一個記者,我看重的是現場經驗與口述,這反映的是此時此刻此地,與此人此事相遇的狀態。」這是阿潑對於自己與採訪、田野及旅行地的關係描述。然而,僅憑「此時此地」,並不能說清事情的脈絡經緯,因此文獻資料的補充,就像架設舞台,讓「現場經驗」發揮得當,使記述產生意義與深度。

無論旅行文學或者阿潑鍾情的亞洲議題,也都奠基於不分男女、各有特色的前行書寫者及作品之中,例如:《幽暗國度》、《一切未曾逝去:越南與戰爭記憶》、《世界的盡頭:從西非到近東,從伊朗到柬埔寨,一場種族與文化衝突的見證之旅》,與《普丁的國家:揭露俄羅斯真實面紗的採訪實錄》……等,都是她的推薦書單。

阿潑將以「一切未曾逝去:亞洲的黑暗歷史記憶」為講座主題,談談那些「承載歷史皺褶、人民悲喜的土地:這些人可能被迫旅行,但也可能終生都無法離開。」她表示,連結彼此、互相了解、進一步對話與關懷,或許正是旅行文學在這個時代可扮演的角色。

➤山女孩Kit:從旅遊書寫長出的小說創作

山女孩Kit的登山起點,最初來自療癒喪親之痛的起心動念,從家鄉北投的山,到走入世界各地的山徑,至今已11年。她總是從機場直奔登山步道口,旅行主題幾乎圍繞著「山脈」,反倒不一定會在城市停留。她形容自己是「崇拜親臨現場的體驗者」,只有抵達現場,才有辦法描述土地。因此,她習慣在移動中書寫,「飛機上、背包客房的上鋪、巴士的等候區、轉機的深夜。說穿了,就是在各種移動中,仔細地紀錄以獵人的眼睛捕捉到的微小差異,而那算不算文學,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其實,Kit的小說作品《腹語山》場景靈感,就來自於她2023年在安納普納大環線攀登時,經歷的雪崩。當時她聽見由遠而近、尖銳如笛的風聲,遠方有大片灰霧迎面而來,如不閉上眼睛,角膜很可能被夾帶冰晶與塵土的風雪刮傷而失明。她當晚細細記錄的情景,成為後來書中女主角翻越喜馬拉雅山的重要情節。這也是他她常推薦《山稜上的無名英雄》的原因,更可以理解這段艱辛而偉大的歷史。

無論旅遊或攀登,女性在體力或心理上,都承擔更多無形壓力,也因此,Kit格外珍惜途中遇見的各種女性。她認為,男性創作者通常更著重戶外活動的異地冒險、陌生探索,而女性創作者的作品中,則更多描述人與人的互動情感,像是旅途中或步道中所遇之人的對話。

Kit過去的分享,大多圍繞在實務型的主題,例如:女生獨旅的裝備、如何藏好現金……等。有趣的是,她發現自己有一群不從事戶外活動的讀者,但他們卻能從自己的作品中有所共感,或許正是因為寫出了自我追尋過程的迷惘與矛盾,產生了共鳴。她的講座場次,將以「難以抵達的地方:出發是為了與自己相遇」為題,分享自己每次出發所聆聽到的「遠方鼓聲」,以及旅程中影響她的那些作品。

➤曹馥年:從世界盡頭出發抵達家鄉

曹馥年是一位調查記者。在追逐他人故事多年,她留職停薪一年,開啟了一場她稱之為「奢侈的逃避」的環球旅行。然而她發現,即使到了世界盡頭,亟欲逃離的事物並不會因為一趟遠行而消失。她在西班牙的青年旅館內,聽到其他背包客分享,曾在宜蘭外澳度過的長居夏日,而對方心目中這個「亞洲最美的浪點」,對她而言,心理距離似乎比日本還遙遠……

在旅途中,曹馥年意識到自己對台灣不夠熟悉,因此在寫下自己的旅行故事,出版《出發!到世界討生活》之後,她接著啟動「環島讀冊」計畫,藉由描寫全台各地的獨立書店,重新認識自己生長的土地。對曹馥年而言,跑新聞或者旅行,都能滿足她與生俱來的好奇心,新聞報導關注的是「人」,旅遊文學亦是,傳達的是作者體驗與感受,「將過往的經驗、記憶,融合當下所見,用主觀筆法詮釋與表達,書寫時需要大量放入自己,能抒情、能夾敘夾議,比新聞寫作來得自由。」

曹馥年觀察,比起過往,當代的女性旅行者能更自由地探索世界,以記者、登山家、人類學家、母親……等角色,走進長期由男性掌握話語權的場域,甚至深入男性未必能企及的地方,採集到女性能共鳴的聲音。

「女性不再是在家等待的伴侶、被觀看的客體、旅途中的點綴,而是說故事的人。」這些不受時間與空間約束,與作者同遊的「再現」,也是文字所賦予旅行文學的魔法,雖然不即時,卻能涵容更長的時間跨度,帶來無遠弗屆的想像。20世紀初少數由女性書寫的《拉薩之旅》,最能體現這段具有啟發與靈性的過程。

因此,即便社群媒體、短影音資訊大行其道,曹馥年仍偏好以「老派」方式規劃旅程,盡可能藉由遊記與旅行文學認識目的地,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我喜歡藉閱讀建構我對一個地方的第一印象,為自己保留一些初來乍到的驚喜,並將旅途中的見聞與書相互映照。」這也是她將在此次講座中,以「一年環球,一年環島:從旅行到旅行書寫之路」分享的心境與歷程。

➤林玉菁:與多元遊園地呼應的人生作品

攤開林玉菁的翻譯作品,同樣也發現濃厚的亞洲色彩,包括:黎智英傳記、亞洲毒梟集團、東印度公司的帝國侵略、中國海疆的殖民擴張、中國在印度洋的野心、美國在菲律賓等領地的擴張……都是扎實厚重的國際歷史與政治視野。對南亞議題有興趣的朋友,她也推薦《朝聖者的印度》、《拉達克之旅:一場照見內心探索性靈的旅程》、《九樣人生:九個人物,九種生命故事,在現代印度的蛻變風暴中守護著信仰的尊嚴》、《直擊緬甸內戰現場》等書籍。

林玉菁喜歡混亂多元完全不統一的南亞跟東南亞文化遊園地,並且「相信知識、眼光跟腳印得縫在一起。」因此在寫作、翻譯以外的人生,她也是多重身分的國際事務工作者、策展人、研究者。她在劍橋做印度研究,在紐約做政治學研究,也在藝術研究中心、國際與在地的NGO之間,尋找認識世界的多重方式,因為「專注發掘無法發出的聲音,藉以擾動既定的視野與思考。」

林玉菁以自己人生第一本閱讀的旅行文學書《千里入禁地》為例,這本馬可孛羅創社時期的作品,彷彿回應了她之後多年的人生路徑。今(2025)年6月,她在台灣作家吳明益與印度小說家舒班吉(Shubhangi Swarup)的對談會擔任口譯。二人之中,一位只當過老師與作家,一位則為了寫書曾化身各種身分。林玉菁由此獲得靈感,這次講座,她將以「禁地.聖地:迎向那不容你坐、不容你站,只容你走的每一根刺」為題,分享她多年來,以不同職業身分,進入南亞各國各地,透過寫作與策展,「迎向前方似無路的髮夾彎」的顛簸與風景。

常見的旅行選擇不乏資本主義式的消費,然而攸關人生的旅行,林玉菁以「只容你走」作為註解。無論是旅行、工作或人生,林玉菁都喜歡選擇「長的、慢的、顛簸的、難走的、找不到的、被拒絕的、不知名的路」,並在只容行走的過程中,享受迎風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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