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還沒愛夠阿嘉莎:評《阿嘉莎.克莉絲蒂:謀殺天后與她的未解之謎》
我偶爾會在超市看到,我喜愛的女詩人的前任。我總是反射性地嘀咕:「啊,真不知道他究竟是哪裡好。」然後我也會自我克制,承認我的心上(女詩)人,絕對有不為人知的一面。不管她過去的戀情悲傷或歡樂,這部分的真相與我無關,如果我嘆息,純屬自己不知檢點。
我有個朋友是王菲迷,她則對偶像的每一任情人都暴跳如雷。用一種好似漫畫會出現的口吻來說,就是「沒人配得上我偶像」——很沒意義吧?這種幼稚心態,大家茶餘飯後任性任性也就罷了,終究難登大雅之堂。
這樣來說,是否存在一種合理的態度,窺探作家的生平?對於我們沒那麼愛的作家,我們也許就是「平易近人」地什麼都好,但對於「愛著的」,這就有點複雜。
《克莉絲蒂自傳》是我最喜愛的書本之一。我對這本書的讚賞,與對阿嘉莎小說的傾倒完全不相上下。因此,閱讀露西.沃斯利(Lucy Worsley)新近出版的《阿嘉莎.克莉絲蒂:謀殺天后與她的未解之謎》,我在先天上有「非常不利的因子」。那就是,凡是阿嘉莎本人已經敘述過的,我對「阿嘉莎的版本」都更加心悅誠服——當沃斯利與阿嘉莎衝突時,我幾乎都還是站在阿嘉莎那邊。
如果沃斯利是我的朋友,我保證會與她吵得沒完沒了。然而,我以為,我還是能夠說得出,沃斯利這本傳記的珍貴價值。
➤一開始真的很頭痛
阿嘉莎離世已久,而且由於阿嘉莎女兒羅莎琳已逝,沃斯利也不受到羅莎琳的約束。沃斯利對羅莎琳生前守護母親形象的努力,頗有微詞。為什麼?為什麼沃斯利認為,女兒不該愛母親?羅莎琳並不是被強迫的。阿嘉莎就像所有稍微幸運的人,也是由愛她的人所構成的。他們在她死後仍愛她,這是不能強求,也不能強求放棄的。如果羅莎琳在世,沃斯利獲准運用檔案的可能性,應該會降低。
對我來說,沃斯利的不細緻是驚人的。沃斯利寫道「她(阿嘉莎)總是反對女性進入職場……」(p.58)這類錯誤,就是不那麼粉絲的阿嘉莎讀者也未必會犯。對於她沒將阿嘉莎作品內容全部融會貫通,我感到頭痛。
不,沃斯利並不「典型」。她讀過《隱身魔鬼》,但竟然只注意到男女主角與現實中阿嘉莎及其夫職業一致,而沒注意到阿嘉莎以相當搞笑的手法,暴露女性對戰後被趕出職場的憤怒。更不要說散見各作品,對女教師、女商人、女雕刻家、女農的深情維護。
頭痛。頭痛。米茲(台灣通常翻成米琪)是阿嘉莎寫得最好的角色之一。沃斯利主要受到其他評論影響並引用了說法,認為「不幸難民……被當成一個笑料」(p.367)這就是斷章取義。如果這部小說對「不幸難民」做了什麼真正的描述,那就是「格格不入且神經兮兮的『怪女人』,原來最勇敢,最能擔大任」——請作家寫每個角色每個都「一眼看出閃耀人性光輝」?這種描寫是政治宣傳,根本不是小說。
如果米茲只有滑稽的那一面,還有可能認為小說家剝削她搏笑聲,可米茲在最滑稽的時候,我讀到的都是「她的偏執都是有原因的」。小說家要打擊的並不只是對難民的偏見,也是對滑稽的人的偏見——人可以很滑稽,又心地能力俱佳。對丑角的偏見,是世俗的,不是文學的。
➤過去與現在的危機:關於1926年阿嘉莎的大失蹤
《克莉絲蒂自傳》雖好,但有個令人意想不到之處,就是阿嘉莎本人完全未對她本人「1926年的11日失蹤」置一詞。她寫到自己為喪母悲傷,丈夫外遇心煩,對於失蹤近乎直接跳過。後來我雖然也看過相關紀錄片,對當時的媒體效應規模有個概念,但始終認為,那就是阿嘉莎的傷心處,就當她做了傻事,她不想談,我就也不想好奇。
對於像我這種視作品為中心的讀者,尊重作者的意願,遠比搜括生平所有細節來得合乎脾胃。這是愛,但愛常常也是盲目的。沃斯利沒有這種盲目,她從完全不同的立場出發,而她的考慮,我認為不無道理。
這個主題(姑且稱為「1926」)揭示了所謂作者生平中的「未明事件」,有可能以什麼型態,反過來削弱作者的聲譽,進而侵蝕作品的評價。
自阿嘉莎作品誕生以來,低估阿嘉莎與崇敬阿嘉莎始終並行不悖。低估的理由?有幾分人在高處不勝寒,有幾分性別歧視,但下面這個原因是更值得參考的,因為阿嘉莎本人堅持「禁止爆雷」。沃斯利表示:「……不利之處就是這個抑制效應使書評不能自在地討論、鑑賞她的作品」——我在拙作《晚間娛樂》中,認為阿嘉莎在作品中,不將關鍵行諸文字的作風,更近純文學,是「謹守『提示的藝術』。」
沃斯利說「有時也稱阿嘉莎作品的『代數』特質」(這個說法更好)。也許有人會問,這難道不對所有推理作品適用嗎?並不。對阿嘉莎尤其適用,正是她最本格之處。比如松本清張,他甚至可以反過來把謎底放在開頭。但如果我加入阿嘉莎的謎底來評論,雖然更可淋漓盡致的分析,但其他人的樂趣,就不只是被打折扣而已。
根據沃斯利的觀察,因為阿嘉莎三緘其口,「1926」導致的最嚴重結果,是在其上還建立了阿嘉莎是騙子、殺人者(只是未成功)、毒婦……等具增生力的傳說,讓讀者也產生了一定的不安與排斥。
沃斯利認為這個效應是一種危機,會在作者辭世多年後,黑化作者,並弱化其影響力。因此她做了研究——我還以為我很了解「1926」了,但完全不——無論讀者最後覺得沃斯利的敘事是否具信服力,她在「1926書寫」中,提出的「疾病論」,並非我們一向接觸到的「一般說詞」,其中有不少確實令人震撼的細節與資訊。
➤女性的世代心結與拆解:想要前輩如同輩
沃斯利也將阿嘉莎與維吉尼亞.吳爾芙(Virginia Woolf)做了比較,當吳爾芙主張女性寫作需有「自己的房間」,阿嘉莎是在寫作進入事業第12年時,才擁有「自己的房間」——不過,阿嘉莎當時有8棟房產。
兩者可以相互比較的,還有所謂高文化與低文化,以及現代性。事實上,就連貝克特(Samuel Beckett)都將阿嘉莎的作品列為他的愛書。我一直覺得,不太需要操心阿嘉莎的「現代性」——阿嘉莎小吳爾芙8歲,以寬鬆的眼光,會覺得她們完全是同代人。然而,8歲也可以是很大的差距,比如兩人在兩次大戰時的年紀就不同——吳爾芙在二戰前夕就離開了,阿嘉莎則受到兩次大戰與戰後的若干形塑。
另一個閱讀沃斯利的角度,是關於女性世代的問題。沃斯利是我的同輩人,我們這一輩的女性,多少還是有些「最低限的價值取向」——比如肯定女性投票權、經濟獨立……。而如果我的記憶無誤,阿嘉莎連對女性投票權運動都帶有否定,或說懷疑的態度。
我可以了解我的同輩人,可能多少都希望功成名就或素有聲譽的女性前輩,跟我們更接近、更相像。沃斯利後來稱阿嘉莎是「祕密的女性主義者」,但這份世代心結,我覺得她只解開了一部分——阿嘉莎差一點點,就會是自詡為「我們這一代的女性主義者」最難借鏡的祖母輩——所謂只附屬於男性,毫不張揚自我等等。
1926年,阿嘉莎要嘛一蹶不振,要嘛浴火重生。她的第一任丈夫與她離婚時,還令阿嘉莎與他進行「串通離婚」,這些對阿嘉莎來說,想必都相當痛苦與屈辱。
➤阿嘉莎的悖論與朝向「不悲劇」的可能
沃斯利寫完1926後,某種忿忿不平、劍拔弩張的筆調稍微消失了,變得流暢。就像是「我們的阿嘉莎」終於取代「她們(維多利亞文化價值下)或他們(父權理想)的阿嘉莎」。在更後面的篇章,除了阿嘉莎勤奮工作的身影——沃斯利找到的「和解」牌(?),還有阿嘉莎小說中的同性戀書寫。沃斯利甚至將阿嘉莎家庭中,來來去去的非血緣人物,比擬為具流動性的家庭,賦予了阿嘉莎更跨世代的面貌。
然而,某種「阿嘉莎悖論」並沒有完全得到解決:如果某種言行「脱女(性主義)者」,反而得到更好的生活與地位,所謂女性主義的效用與意義究竟為何?不應該停留在這個問題上,而是要反思、要重新框架。處理這個問題有許多不同的可能,但卻有點超過書評的範圍了。
沃斯利面對女性文學世代的方式,容或存在漏洞或缺陷,但她不無莽撞、血性的直率態度,說不定連阿嘉莎都會欣賞。儘管,我以為一部哈莉.盧賓霍德(Hallie Rubenhold)式書寫的「阿嘉莎論」,會帶來更穩健的論述,但且先為女人的高談闊論喝采吧。
在《閱讀女作家》這本書中,作者就兩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智利詩人寫道:「悲劇:聶魯達直到今日仍是全世界最常被閱讀的詩人之一,加布里耶拉.密斯特拉卻幾乎已經被人遺忘。」
我的書架上有密斯特拉,我的書架不完全悲劇,但我也想和悲劇,聊一聊。●
阿嘉莎.克莉絲蒂:謀殺天后與她的未解之謎 |
作者簡介:露西.沃斯利(Lucy Worsley) |
現場》回不去了,要去哪裡——「文學的原鄉與異鄉:陳慧X沐羽」講座側記
作為繁體中文出版重鎮的台灣,數十年間持續出版來自世界各地的中文作品,自九○年代始,陸續歡迎了來自香港的董啟章、謝曉虹等初登文壇的作家,也出版了也斯、劉以鬯、黃碧雲等名家的新舊作品。直到最近,由於2019香港的政治局勢變化,新一批作家因各樣原因選擇台灣作為基地。除了文學出版以外,他們本人亦選擇移居台灣。在2024年1月28日,香港文學生活館在台北紀州庵文學森林舉辦「文學的原鄉與異鄉」活動,邀得移居台灣並屢獲大獎的作家陳慧與沐羽對談,討論在台灣寫作的親身經驗。
無獨有偶,這天的紀州庵除了這場香港的對談以外,一層之隔有來自新馬的高嘉謙、張貴興等作家學者對談「不確定的好人:你不知道的李光耀」。主持人楊宗翰感歎道,台灣在本質上就是一個移民社會,而每個人都在台灣尋找發揮空間。近年來馬華文學和香港文學都成了學院裡熱門的研究題目,而身分認同問題正正就是無論台灣還是香港或馬來西亞的核心議題。
➤沒有親人死去的土地,無法稱作家鄉
不過,就算是台灣島內部也有它的移動路徑。陳慧說道,她現在在國立臺北藝術大學教學時,學生來自島內各處。無論人去到何處,都無法擺脫「你從哪裡來」這個問題。但這個問題饒有深意,她引用在紀州庵館內看見的朱天心《想我眷村的兄弟們》:「沒有親人死去的土地,是無法叫作家鄉的。」如果以這個邏輯看來,台灣是無法成為她的家的。
但哪裡才能成為真正的家呢?陳慧的弟弟與外甥在英國,父母葬在香港,而祖父是泰國華僑。香港作為一個移民城市,人們一直移動,難以說清真正的「家」在何方。在這樣的背景之下,陳慧決定換個方法思考:這端看你在甚麼地方,做了甚麼事情。如此一來,文學給予了自身一個很特別的身分,唯有在文學裡,人可以習慣自己居於異鄉之中。
異鄉的感覺不只是陳慧,大概能應用到所有移居到台灣的香港人身上。作為九十後作家的沐羽說,自己算是比較晚來的,不只是文壇上的晚輩,也是比較晚出生的。「我天生就是一個香港人,這好像有點不證自明的。」有血緣,有地理,也有朋友和語言。這一切到了2014年後急劇改變,沐羽指從那時起政府開始與民意背道而馳,但那時他才剛「長大成人」,而且2017年就已經前往台灣讀研究所了。
在2014到2019年的多次社會抗爭中,沐羽嘗試理解這座城市發生了甚麼事,然而每當理解得這座城市越深,就越不理解自己可以擔任甚麼角色。迷惘是他的關鍵詞。直到後來在2022年出版《煙街》以後,他才找到了不同關於香港的社會學、歷史、經濟學等等的書籍,研究當時的香港人怎樣理解香港。
他舉去年年底聯合文學出版的五本《劉以鬯作品集》為例,裡面寫的香港,沐羽只感到「這裡是哪裡啊」。小說裡的香港是罪惡之都,以今日的諧音梗來說就是「國際大刀會」(國際大都會),但這個香港是沐羽完全沒經歷過的。那是股災都還沒發生(按:1973年香港股災)的時期,如果說劉以鬯在寫作中有一個香港身分,那是跟沐羽的香港身分完全不一樣的。
➤在創作的時候,我們就是異鄉人
自劉以鬯的股災時期,到沐羽出生的年份,大略就是陳慧《拾香紀》裡書寫的時段。那段被稱為香港黃金時期的七○至九○年代,陳慧在後來的續作《焚香紀》寫道:那段日子不是流金,其實是鏽。在2022年出版《弟弟》後,陳慧得到了台灣文學界的各項肯定,對此,陳慧認為是因為口味相近。
她舉在台灣時每年都會看見的現象為例,每逢端午,社群媒體上都會大吵一輪北部粽還是南部粽正宗,除此以外還有肉圓、魯肉飯等等。陳慧認為,小說也有它的地區性,當她決定在台灣出版一部關於香港的小說時,並不需要台灣讀者知道它的宏大背景。以《弟弟》為例,「一個中產家庭,在城市裡價值觀崩塌時,對下一代的影響」,只要知道這樣的概念就足夠了。
以諾貝爾文學獎為例,得獎作品都離我們相當遙遠,但陳慧認為在文學裡面有一些東西是共通的。《弟弟》的故事,其實是每一個社會都觸碰到的代溝問題。「文學沒有疆界」,陳慧說,而這也遙遙呼應了異鄉人的說法。沒有疆界,因此沒有原鄉。
說到地區差異,沐羽舉出了數年前讀過的一部馬華小說,鄧觀傑《廢墟的故事》為例。在這部小說出版以後,評論者以「雙鄉敘事」來形容這部小說,講述鄧觀傑有馬來西亞和台灣兩個鄉。沐羽指,第一次看見這個詞時相當震驚,原來故鄉都可以有兩個。如果這個敘事都放在香港作家身上會怎麼樣?他援引先前陳慧說的「有親人死去的土地才算家鄉」,反過來說,即使有多少親人死在一片土地上,但如果不想融入,那人永遠都是這片土地上的過客。
但就算是香港,放到歷史的大框架上說,沐羽認為自己的家族也可能只是香港的過客。在中共建國後他的家人來到香港,如今移居台灣,才不過半個世紀多一些。如果是現在移居外國的作家們,說不定也有「三鄉敘事」。如此一來,故鄉的議題顯得好像是被評論者貼在身上的標籤,而人應該找到自己的答案。
陳慧補充道,這大概就是「腔調」所顯示出來的差別。就像她如今每次在台灣坐計程車,司機都可以從她的口音聽出她是香港人。她的學生也問,為甚麼來了五年國語還是這樣,但她認為腔調跟文學一樣,也是屬於她的聲音。腔調顯示了她的來處,「當我們在創作的時候,我們就是異鄉人,我們去翻找一些不尋常的東西,翻出一些看似正常但其實並不正常的東西。」
➤回不去了,要去哪裡?
說到「看似正常但並不正常」的事情時,主持楊宗翰將話題帶向了未來:陳慧和沐羽的下一部作品。陳慧正在《字花》的線上媒體「別字」上連載一篇小說,在活動時連載到25話,大概會在35話結束。故事名為《小暴力》,講述在2020年時有一個香港男生來到台灣尋找他的母親。在寫作過程裡,她翻查各種相關論文文獻,在途中一路對台灣這個地方更加熟悉。「每個城市都有它的性格,它總有讓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而我就是一個外來的人,無論怎樣也好,我已經在這邊了。」
至於沐羽則指,在《煙街》出版後的2022年,他經歷了人生中一個非常巨大的挫折,那挫折叫作上班。他停下了幾乎所有的寫作,到隔年他覺得自己需要復健一下,既然沒有辦法寫小說,那就寫散文和評論。由於對辦公室這個地方太不滿和好奇了,就開始研究辦公室的歷史和文化,由此重回了寫作的道路上。於是在2024年,他出版了散文集《痞狗》,並將與陳慧於台北書展對談《拾香紀.焚香紀》。
在討論到從拾香到焚香,又或講到香港近年的狀況時,很多人都會用「回不去了」這個說法。沐羽認為他現在對這個說法越看越奇怪:「有些人想回到英國殖民時期,有些人想回到2014年前,有些人想回去2016或2019年前,甚至有人想回到1980年代柴契爾夫人之前,但反過頭來看,難道八○年代至今的東西就沒有好的嗎?」回到過去,就是把中間建立的好事一筆勾銷。沐羽說,還不如分析現在不完美的狀況,其後一直走下去。
而陳慧談到了自己與學生之間的相處,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聆聽。「原來你是這樣想的,這我完全沒有想到。」相比起要給一個建議,更多是想聽聽對方怎麼說。她認為,可不可以回去已經沒有關係了,更多是要抓住現在的狀態。如果抓不住現在的狀態的話,去未來也沒有用。我們必須整理自己的當下。
「當我們還在寫香港,或是書寫當下的狀況時,首先是要先寫好,再來才是寫這個議題。」沐羽說:「我們到底在用甚麼文體?為甚麼不是散文而是小說?當我們真正想要透過自己的筆來呈現一個東西的時候,首先,文學是一種美學,而美學不應該被政治凌駕在上面。」有許多作家書寫政治,有政治的議題、口號和歷史記載,但反過來說,沐羽認為,那必須要是一個好看的文學,才能做到這件事。而這一回事,無論身處原鄉或是異鄉,都是作家的第一要務。●
(文章授權轉載自「虛詞」,原標題與連結:回不去了,要去哪裡?——「文學的原鄉與異鄉:陳慧X沐羽」講座側記)
閱讀通信 vol.309》長命百歲也許不難,難的是百歲無憂
手指點一下,您支持的每一分錢
都是推動美好閱讀的重要力量